《神仙日子》山有木支

26、第 26 章

　　半夜，雨兀自下，下了一夜。
　　清早，天仍旧阴沉沉的，一辆牛车从夏家门口驶离，拐入侧旁一条僻静的小路，渐渐看它不见。
　　夏遇收回视线，跺了跺脚，拉着一旁赵清清进屋：“我们也走吧。”
　　收拾了碗筷，关好门窗，两人一道往村口走。
　　上了牛车发现车上只有两个青年妇人，夏遇和赵清清一一问了好，离妇人远远的坐下了。
　　坐了不多时，只听咯吱一声，牛车动了。
　　夏遇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赵清清：“怎么车上就这么点儿人就走了？”
　　往日里，大家想要抢个好位置，都是一早就来了，今儿上车时见人少，夏遇只以为旁人来晚了，没料到没等人来就走了。
　　赵清清也摸不着头脑，因着夏遇买了大黄，他也有阵子没坐村里的牛车了，这会儿也没法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两个青年妇人本凑在一处说话，听得夏遇二人言语，平素也听闻二人是个颇好相处的，这会儿微微笑道：“你两人有所不知。”
　　夏遇听了这话，也微微笑看过去，问：“具体怎么说？”
　　小妇人见夏遇生的好看，又见他说话好听，看了旁边同伴一眼，又看了夏遇一眼，笑道：“因着连日下雨，村里人也不大爱出门了，嫌麻烦，所以这几日进镇的人都少。”
　　原来如此，夏遇听了点头，微微笑着谢过小妇人。
　　因有了这个话头，路长又闲，赵清清便和两人攀谈起来，几人说了一阵儿，笑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到了镇上。
　　夏遇和赵清清和妇人作别，一路径往店里走。
　　这样下雨的日子，街上人也少了，两边铺子大门开着，瞧着也怪冷清的，夏遇见了，转头对着赵清清笑道：“看这光景，生意不好做啊，我说对了，从今儿暂时关门是不错的。”
　　赵清清点头笑道：“不错，还是你有远见。”说着，又皱起眉头叹道，“这雨下的，愁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多会儿，到了仙记门前，夏遇从怀里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走一边问：“我们是先歇一会儿还是先去买粮食？”
　　“先买粮食好了，以免夜长梦多。”
　　夏遇觉着有理，开门还没略坐一坐，又锁了门径奔镇子最大粮铺。
　　平日里生意极好的粮食铺，今日也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个客人，店里伙计闲坐在门边只顾着说话，没看到有人来。
　　夏遇见了，也不去叫他，径自去看粮食，这年代粮食品相远远比不上后世，不过这也没办法，夏遇想到刚穿来时的日子，又想到现在的日子，心里长叹一声，要不就说环境影响大呢，夏遇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偶尔，才会想到穿越之前的事。
　　他想的很开，在哪里都是生活，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粮食从指缝滑落，夏遇思绪拉回现实，粮食都是新粮，没掺杂沙石压斤重。
　　这会儿，店里伙计注意到客人，忙着过来招呼：“夏老板好。”
　　夏遇笑着点点头，寒喧两句：“今儿清闲啊。”
　　“是啊，这雨下得，店里生意也不好做了。”伙计观夏遇言行，料想这生意能成，笑着介绍：“我们店开了十几年了，卖的米面都是最好的，夏老板您看您要些什么，保管都给您最好的。”
　　夏遇故意露出喜色，道：“家里米面都吃尽了，既然你这么说，就将这米面一样来一百斤。”
　　伙计惊了，结巴：“一样……一百斤？夏老板莫不是开玩笑？”
　　夏遇故作生气，撂下脸：“这么一点儿米面也值当我开玩笑？你以为我付不出钱有这闲心跟你玩不是？”
　　伙计见夏遇生气了，忙低声赔礼，只说求夏遇大人不记小人过，是他不会说话，又暗暗拍夏遇马屁，说夏遇是镇上头一个阔气主顾，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
　　夏遇暗暗看了赵清清一眼，赵清清会意，走上前劝道：“夏哥儿，这伙计方才说错话了，又这般低声下气赔了半天礼，可饶他这一回儿，再说呢，他也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见你大手笔买这么些粮食，本是欢喜疯了，才做出这般样子。”
　　夏遇佯装思考，露出笑道：“是了，我家里情况，他一个陌生伙计怎么知道呢，想来人来买粮食都是多次少买，我因着家里不种地，又开着铺子，每日里忙个不行，不耐烦跑这几趟买粮食，方想到多买些放在家里图个方便……”
　　赵清清：“是了，这么些些粮食对于别人来说够吃好一阵儿了，对你来说也吃不了多久，别人家做馒头都掺着糠，你家都是大白面，有多少也不够吃的。”
　　夏遇见说，无奈笑道：“是了，我吃不惯糠，就吃白面大米方好，就因着口味叼，赚多少钱也不够用的。”
　　伙计在一旁听了个仔仔细细，偷眼瞧见夏遇面上怒色褪去，带上笑意，轻舒出一口气：“夏老板，原是我不了解您家情况，说了恼人的话，好在您是个有肚量的人，不跟我一般见识，您要的米面，我帮您准备好，也不要您亲自来拖，我自找人拖到您店里。”
　　夏遇笑道：“那就麻烦你了，这米面到了我那儿可是要细细检查的，可不能用那些陈年旧粮食搪塞我。”
　　伙计陪笑着送夏遇二人出门：“哪能儿，这您尽管放心，粮食我打点打点，一会儿就送您店里去。”
　　出了粮食铺子，离了那伙计的视线，夏遇脚下一拐，拉着赵清清进了旁边一条小巷，两人对视一眼，扑哧笑出声，渐而哈哈大笑。
　　赵清清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伸出一个大拇指：“厉害，都把我唬住了。”
　　夏遇背靠着墙笑，也伸出大拇指：“你也唬了我。”
　　两人又笑了一会儿，眼见雨渐渐大起来，忙拉着手一起往店里跑。
　　夏遇掏出钥匙开了店门，走进厨房烧了一铫子热水，等水开的功夫到外面找了张桌子坐下，伸手招呼赵清清：“快些过来。”
　　赵清清在夏遇身旁坐下，看了他一眼，道：“还笑呢。”
　　“可不是。”夏遇托着腮，笑，“刚刚差点就绷不住了。”
　　“可别，还好你绷住了，不然日后又要多费口舌。”
　　“是了，那会儿紧张了，不知道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没有。”
　　说到这茬，两人细细回想一遭，没想到不妥之处，唯一有碍的就是夏遇的名声了。
　　赵清清一脸忧色，犹豫半天方道：“今儿这一遭，怕是日后都要传你跋扈，是个不好相与的了。”
　　夏遇闻言倒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反过来安慰赵清清：“别想那么多了，别人怎么说也影响不到我，再说了，跋扈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
　　至于店里生意，夏遇就更不怕受影响了，毕竟大多食客在乎的是店里东西味道以及价钱，富户中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比比皆是，这些人至今过的好好的，依夏遇看，有了这跋扈之名，可能还是一件好事。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夏遇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赵清清，另一杯自己捧着慢慢喝了。
　　雨下的越发大了，突然之间，天色暗了许多，夏遇走到门首看了眼天色，心里估摸着粮食一时半会儿送不来了，觉得在这里干坐着没什么意思，心里想着不如到后院房里坐着，吃点点心，闲话赏雨。
　　想毕，正要关门，远远见着街口一辆牛车驶来，夏遇细细看了赶车人，像是粮食铺伙计，转头唤赵清清来瞧。
　　赵清清趴在门边看了，也觉得是，他转头笑道：“冒着这么大的雨来，看来你这跋扈之名定要传开了。”
　　夏遇闻言，白了赵清清一眼，见牛车驶近了，扬声笑道：“冒着这么大的雨来送货，辛苦了。”
　　店伙计带着几人笑道：“为夏老板做事不辛苦。”
　　夏遇笑而不语，眼见着几人搬了粮食进来，带着人到厨房道：“放在这里就好。”
　　几人依言放好粮食，笑着寒暄两句就要走。
　　夏遇忙留住了，一人倒了杯茶，只道雨正大，不如等雨小些，也好走。
　　几人不敢多留，夏遇见状，从怀中掏出荷包，付了银子，额外多给一人一钱银子，送几人出门。
　　眼看着牛车走了，夏遇正欲回身，忽然感到有人趴在身后，就听赵清清笑道：“这伙计又要迷糊了，以为你是个不好相与的，没料到临走每人多给了一钱银子，这样大方的主顾，难见啊。”
　　夏遇扭头笑：“本来就难为了他一场，冒雨送货不易，给了一钱银子也够吃点什么。”
　　“还是你好心。”
　　两人说笑一阵，等雨小些，赵清清出门买了些鸡鸭鱼肉回来，夏遇进厨房做了酸菜鱼，卤了鸭子，待到晌午，听着雨声美美的吃了一顿。
　　雨，下个不停，离镇子三里处，一辆牛车缓缓驶来，斗笠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