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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日姝月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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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色的光华和一道银色的光华交织缠绕着翻腾前进,将原本就亮如白昼的洞穴石殿照耀得熠熠生辉,让人仿佛置身于极乐世界。
梦鲸向着光华来处望去,半空中的一团光云之中,立着两名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幼女。
两名幼女穿着一模一样的对襟齐胸襦裙,妆容饰物古朴简单,脸生得俊俏无比,眼里透出无尽的灵气,尤其难得是这二人除了服饰分为鹅黄与水蓝两色外,竟生得一般模样,活似两个从古画里活过来的小仙女。
少女手中各执一环,造型古朴,且散发着莹莹的光。尤为妙的是,鹅黄色少女手中的环散发着金色光芒,远远望去竟像手托着一轮空心之日;水蓝色少女手中的环则散发着银色的光辉,仿佛是一轮空心圆月。这金色与银色的光华便来自于少女手中的两枚环中,此时正与妖道的剑光斗在了一起。
如果说中了妖道的极乐香所见到的都是□□地狱景象,那此时的二女便像是天上宫阙的来使般高洁而绝美,梦鲸只觉得自己竟看得呆了。
这尸道人廖渊原是邪道里还算有些地位的修士,本领也排的上号。方才在洞中欲将梦鲸和吴橙的生魂拿了炼就邪术,冷不丁听到石殿内竟传来陌生女子交谈的声音,原本就吃了一惊,心想自己的洞府原本是有邪术封禁的,莫说一般人根本进不来,即便是有些修为的修士能进得洞来,也万不可能不触发禁制让自己毫不知晓。
原本以为是正派仙门数得上名号的人偷袭,忙不迭放出南离剑后方才看清,在石殿一侧的一朵光云里立着的两名敌人竟是一对双胞幼女,不禁又气又怒,心中还在盘算这二女定是会一点异术碰巧解了禁制才得以入内。直到自己的南离剑竟轻易地便被二女手中飞出的两道光华敌住,甚至自己竟有些渐渐不支,方才觉出对方的厉害,惊怒之间一面打算分散二女注意,一面另做打算,于是高声喝问到:“你二人到底是何人?速报上姓名来!本大仙见你二人根基尚厚,且有一定修为,但年纪尚幼,料定是贪玩私自出游误闯我仙府,不知师长何人不愿结怨故未动真格,速通姓名方能免死。”
未等廖渊说完,鹅黄少女便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入耳般清脆好听,转过头对水蓝少女笑道:“妹妹你看,这贼道士真不知羞,就这般绣花枕头的功夫,竟还好意思说让着我们,却不知道我们这日月双轮的厉害。”
虽是双生仙娃,水蓝少女比起鹅黄少女却沉稳许多,声音也听起来更冰冷些,朗声对廖渊说道:“原本不愿与尔等妖人废话,但你既然问了也就让你好知道到底死于谁手。我乃月姝,一旁的乃我胞姐日姝,我们的师长便是天乾山净空行母,此番来到这蛮岭,便是奉师令前来救一有缘人,顺便杀了你这妖道为世间除害。”
廖渊一听对方的名号,便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天乾山远在神州西极,天乾山之主净空行母更是正道里数一数二的散仙,得道已多年,本领比起那些大仙门家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如何敢敌?所幸今日前来的只是两名幼女弟子,看来阅历尚浅,自己用点手段倒也不是没有胜算,至多不过败逃,想到这里,廖渊也不再答话,一面用南离剑敌住日月双轮的攻势,一面偷偷念诀开始施法。
廖渊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双姝的眼睛,日姝率先叫了起来:“呀,妹妹你看,妖道又要耍他那些不值钱的小伎俩了。”
月姝尚未答话,这边廖渊已将自己最厉害的邪道神器剥魂幡祭起,顿时整个大殿内飘满了恶臭的血腥味道,一股血雾就此升腾而起,整间大殿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血雾里鬼影曈曈,飘忽闪现,犹如瞬间进入了三途川。
月姝便不再说话,一面挥动手中的月轮配合着日轮与廖渊的南离剑敌在一起,一面也暗中念诀,然后包裹着日姝与月姝的光云突然变得比初见时更为金光灿烂,只是此时石殿内犹如鬼域,这光云虽也是异宝,竟无法冲散妖道驾驭的血雾,可见廖渊也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这一边,廖渊一边御剑敌住日月双轮,一边咬碎了舌尖,含着一口真气冲着血雾之中直喷过去,于是在那血雾里便开始影影绰绰地出现很多晃动漂浮的鬼影。
云蝉在一旁看得真切,那些鬼影要么残肢断臂,要么浑身鲜血,还有的则是身躯被烧成焦炭,皆看起来死状恐怖。此时这些鬼影在血雾里摇晃着向日姝与月姝飞去,不消片刻,有的鬼影便已经飘到了光云之外,然后面目狰狞地向着光云扑去,不过却被光云的金光给阻挡住了攻势,无法近日姝与月姝的身,但这些恶鬼却并不罢休,依旧不断地冲着光云飞扑撕咬着。
廖渊与日姝、月姝的争斗一时胶着起来,围攻光云的恶鬼甚多,竟黑压压将光云团团围住,虽无法攻入,却也就此压制住了光云的动势,而无法挤到交战前列的恶鬼自然不甚甘心,在外围哀嚎不停,忽然瞅见了被绑在石柱之上的梦鲸与吴橙,竟就势飞扑下来,想要吞食二人泄愤。
光云里,月姝对日姝急急说道:“姐姐虽不愿使用师父灵器想靠我们的修为击败这妖道,也未必不可,但现时如若再不动用,倒是怕累及无辜人重坠轮回了。”
日姝原本自负这等妖道定不是姐妹二人的对手,未曾料到廖渊的剥魂幡如此厉害,也是一时情急倒忘了临出行的时候净空行母还有其它吩咐,这时被月姝一提醒,再用明目透过血雾一看,果不其然已经有小鬼冲着梦鲸和吴橙飞扑而去,于是又急又气,银牙一咬,从怀里掏出一件似是被白茫茫的雾气包裹着的茶杯大小的灵器来。
白雾渐渐散去,却是一件小巧精致的玩意儿,看起来像是水晶造就的一只玲珑小钟,这是净空行母的镇山一品灵器之一,名唤净魄钟,最能净化世间的厉魄凶魂。
日姝与月姝一起将净魄钟举起,并收回了日轮月轮的光华,然后一同闭眼念咒。原本与日月双轮斗在一起的南离剑失去了敌手,便在廖渊的操控下通行无阻地冲着两小姐妹飞去。
南离剑尚来不及刺入光云,二姝已念完口诀,忽的一起睁开双眼,而那手中的净魄钟也顿时散发出万丈白茫茫的寒光,犹如深冬初升的一轮新日,光芒万丈却毫无温度。这些白光只是一照,四周恶臭且浓密的血雾立时消散,南离剑也被白光一照之下顿时跌落下来,变成一块顽铁。
廖渊尚不死心,复又咬破舌尖想要重新驾起血雾驱使百鬼,这边二姝手里的净魄钟忽然无风自动,轻轻一摇摆间,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钟声,听起来旷古悠远,声音不算响亮,却似乎能传达千里。梦鲸原本被净魄钟散发的寒光照射得浑身冰冷不停打颤,听到钟声的瞬间,却似乎立马坠入了极乐世界,又不似之前中了妖道极乐香时的那般淫趣,内心无比舒畅平静,整个人快意无比。
而那些血雾被照散后无处遁形的百鬼,此时被净魄钟的钟声击中,瞬间立在了原地,再被白茫茫的寒光裹住,不消片刻便化去了凶相,那些原本血污满身、残肢悬挂的恶鬼模样渐渐变换成了在世为人时的模样,大多都是俊秀清丽的少年男女。
这些恶鬼,原本大多是有根基的少年,皆是被廖渊劫来玩弄过后,再用极残忍的手法杀死,并同时抽去生魂祭炼这剥魂幡。因死法极惨,故怀有极深的怨念,再加上剥魂幡的邪法加持,故化作了供廖渊差遣的恶鬼。
此时,净魄钟解去了剥魂幡对于诸鬼的禁制,并化去怨念,这些少年鬼魂此时漂浮石殿之中,想起生前的惨事,于是皆悲泣起来,这场景十分让人动容,梦鲸只觉得听得自己心酸不已,也跟着落起泪来。
廖渊未曾料到这净魄钟竟如此厉害,瞬间便破去自己的南离剑和剥魂幡,慌忙间想要拿出更多法宝防身,却已是来不及。日姝与月姝见净魄钟已起了神效,而且妖道已失去南离剑防身,于是二话不说举手放出日月双轮,一金一银两道光华瞬间绕着妖人转了一圈,廖渊口中的惨叫声尚来不及发出,便被光华斩成两截,就地横尸。
“这妖人着实可恶!竟害了这么些人!”日姝尙觉不解气,手一指,日轮的金光便将廖渊的尸身卷起,扔进了一旁的石炉,随着石炉的怪火升腾,不消片刻便将廖渊尸身化成飞灰。
另一侧的月姝则对着殿内悲泣的诸鬼说到:“尔等今生有此一劫,好在被禁制的时日尚短不曾助妖道造更多的杀孽,来时师父已有交代,令我二人打开净魄钟,尔等皆可寄魂钟中,等三十六日后,由净魄钟的神力消去为恶鬼期间造下的孽果,便可去轮回重生为人了。”说罢,月姝举起净魄钟,复又念咒,众鬼皆止住了哭声,伏下叩拜感恩,然后纷纷向着钟口飞去,鬼魂离钟越近,便变幻得越小,直至飞至钟口时,皆变作了绿豆大小模样,然后穿过钟口的白光,飞入钟中消失不见。
眼前的这一切让梦鲸看得呆了,忽然之间想起心心念念的复仇之事,面前便有这世上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难得见到一次的真仙,此时不拜更待何时?恰巧日姝手中的日轮光华飞过,梦鲸和吴橙便解去绑缚禁制,掉落在大殿之中,然后二人竟不约而同地立时攀爬起来,纳头便拜,一面口中同时大喊:“恳请二位真仙收我为徒!”
日姝率先噗嗤笑出了声,然后朗声说道:“二位小哥可别乱拜,莫说我们尚未出师不能收徒,即便我们的师父净空行母是天地间行善的散仙的,但我们的门规可是不收男弟子,你们即便拜了也是没用的。”
月姝摇了摇头,挥手间,之前包围着二女的光云飘出了石殿,又很快飘了回来,光云里包裹着惊恐的二人,便是之前关押在廖渊牢中的孟小茶和梁弦儿。孟梁二人之前并不知晓石殿内所发生的事,此时见一朵光云突然卷住自己径直带往石殿,还以为是廖渊施法,方在惊恐,直至到了石殿才发现早已经不见妖人影踪,只剩下梦鲸和吴橙二人正在跪拜二姝求师,方才定下心来。
见到四人到齐,月姝方才说道:“此番前来除了除掉妖人,家师还让办的一件事便是接一人回天乾山。”月姝指着梁弦儿继续说道:“原本你是我们的师姐,因犯了魔劫,虽不至于入魔,却不得不轮回人世。遭遇这妖道便是你在世为人的最后一场劫难,经历完此劫难后便要随我们重回天乾山。”
梁弦儿原本见到双姝的时候只觉得眼熟亲切,却完全想不起来何时见过,此时被月姝点醒,加之净魄钟的灵光犹在,灵光照耀中瞬间开悟,脑里竟生出许多前世记忆,不觉顿时泪流满面,立刻伏下叩谢师恩。
月姝又指着吴橙说道:“你也是与我们有些渊源的,虽不能归入我们门下,此次却还需得与我们同行,师父自另有话说。”吴橙听见自己也可以同去仙山,赶紧伏身拜谢。
月姝又对孟小茶说道:“你此生并非修真人士,不妨随我们起身,到了蛮岭的城镇处,我们自会放下你入世。”
说罢,月姝一挥手,光云突然膨大数倍,梁弦儿、吴橙、孟小茶被一阵清风簇拥着便落进了光云之中。
这一边眼见仙人即将离去,而且带走了所有人唯独不带上自己,梦鲸心里又惊又忧,不停地叩头哭诉:“在下萧梦鲸,还请仙人带我同走……”
月姝却并不曾继续理会梦鲸,一旁的日姝对着月姝撇了撇嘴巴,然后对梦鲸说:“我这个妹妹,最是古板,师父临行前并未过多交代你的事,她竟一句也不提。你且别拜了,此行虽不能与我们同行,你却是另有造化的,我们日后还来日方长呢。”
梦鲸情急之中也没听懂日姝的话,但却又隐约察觉出这话里的意思是日后自己会有另外的奇遇,而与二姝也是还会再次相遇的,只是此时仍有些许的不甘心与担忧,所以依旧伏地不起。
日姝见梦鲸依旧伏地叩头不止,便笑着说:“痴人,你且不用再叩头了,这妖洞失去了妖人的禁制,不多久就要塌了,妖人还是有好些好用的玩意儿的,只是我们姐妹不稀罕,但你在有所修为前尚用得上,比如这南离剑,也算是二品灵器里的佳品,故我们不忍心用净魄钟将其全然毁掉,你虽目前不能御剑,现时收归防身,日后也还有用处的,别拜了,我们走了。”
日姝虽已点明,但梦鲸这几日接连遭遇太多离奇事故,脑子已不足够清醒,依旧伏地叩头不止。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妖道!快把小爷的人还来!不然要你死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