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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它躲开一踢后,他蹬着墙,跃到高处,然后反身用膝盖直接撞向了对方的后脑勺,金属相碰的巨响和刺穿耳膜的尖叫同时出现,整个过程堪称电光火石,转瞬即逝。
      他站起来,身形有些不稳,玄五小跑过去,赶着做人形拐杖,我也不好太冷漠,慢吞吞地踩着干净地,勉强凑近了点。
      “挺得住吗?不行的话,留个言啥的。”
      他摇头,将手肘从玄五的臂弯里抽出,向它的尸体走去。
      “佛像隔间里有密道,通往地下,不是晋源坊的。”
      “不是晋源坊的?难不成这停尸间也是裹皮一层又一层?娘啊,真是闲得野狗成精,四处撒欢,连片清净地也不给后人留,触景生情,他们就占两字,呸!”
      他蹲下身,用匕首拨开它黑糊糊的乱发,血肉模糊的伤口就露了出来,里面的黑红白沫粘稠,分不清是烂掉的肉块,还是其他什么结构组织。
      玄五也凑了过去,我磨蹭着靠近,但没胆看,就移开了视线。
      “有啥发现?”
      “像活的,没死过。”
      玄五拧着眉,扒拉着短发,满脸痛苦地说;“可真是邪门家给邪门安门,邪门有门了!”
      在陆续检查完其他怪物尸体后,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直接往佛像隔间走去,玄五还是笑着的,但多了分勉强,大白牙也不露了,掏出根烟就点上。
      “宵夜,俺们俩的美妙假期得延后了,妈的,我多善良啊?这天底下还有畜生诓我,忒不是东西,山海经没把它摁死在杂碎那一页,真是人类的不幸!”
      “是你之前提到那个熊?”
      玄五朝我森然一笑,咬牙切齿地说;“不是,熊烈比畜生强点,背后的东家才是披着人皮的孬东西,光扯名都嫌晦气,你最好这辈子都别认识,看一眼,减寿十年!”
      棺材通体乌黑,几十口,分别陈列在地上,墙内壁龛和屋顶处搭建的木架上,上下共四层,井然有序地像是被珍视一样,而且,它们是完好的。
      那几个怪物应该是从地下密道跑出来的,但玄五搬来当台阶使的那口正常红漆棺材总不会也是抬上来的吧?
      “玄五,那当台阶使的棺材是哪来的?”
      “就神像跟前那块空地,像随便撂的,摆得歪七扭八的,我是瞅着没啥危险,才就地取材的,谁知道里面猫着禄官儿,啧,悲催。”
      “禄官儿?”
      “嗯呐,禄官儿是俗名,个别讲究的称呼三脚蟾蜍,虎西唤吊金钱,雀南比较杂,我没仔细记过,可能有那么一个,娇人桩?贵人多忘事,反正就是它,全身皮肉埋着铜钱,除了眼睛,刀枪不入,那……”
      玄五的声音和满腔科普热情全在与我对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们知道眼睛是死穴?”
      玄五心虚地咽了口唾沫,估计是愁得厉害,没辙了,索性卖疯,娇滴滴地转身,掐着兰花指,撒开脚丫子就往他的方向狂奔,还一边掐着嗓子问;“初啊……,宵夜欺负俺,他把真相说出来了,咋办啊?”
      他蹬着棺材顶,轻巧地跳到另一侧,躲过了玄五扑过去的庞大身躯,然后低着头,顺着密道台阶,往地下走,几步就没影了。
      “姓封的,还是不是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你能无耻成这样,当着受害者的面畏罪潜逃,还抛弃同伙马某,人间正道是死的吗?笑笑,等着,我玄五必须给你个交代,赌上江湖地位和善良,追回来,好吧!”
      玄五冠冕堂皇地说完,刺溜烟的,跑地比他还快。
      呵呵。
      石阶和墙体上有大量陈旧干涸的血液,应该不止一个人,其中夹杂着几个残缺模糊的手印,是被往下拖拽出来的,但有一条分界线将本该延伸下去的痕迹抹去了。
      正当我站起来,要继续往前走时,背后叮当一声。
      转身的时候,腿一抽筋,直接瘫地上了。
      光打过去,石阶和出口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哆嗦着褪下背包,拉开拉链,掏出他留下的那个钟形铁质铃铛,甩了甩,哑的,本来该跑的,但我突然想起了那张被遗忘的纸条。
      “荔湾区诸启街道141号雅陶书店?”
      地址完全陌生,蓝色钢笔字迹也是。
      “宵夜,没事吧?”
      慌忙将纸条塞回兜里,扶着墙爬起来,刚一抬头,就迎上了玄五从拐角冒出的脑袋,好家伙,心脏没受住,两眼一抹黑,又栽回去了。
      “不是?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密道的结构像横放起来的字母N的无限复制加组接,深度非常惊人,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它完全基于石头而产生,墙体和台阶是凿出来的。
      “玄五,那些禄官儿是从这儿跑出来的吗?”
      “宵夜,你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跟你呆在一块儿。”
      “那他呢?”
      “应该知道吧。不过,刚刚听到上面传来铃铛响,我吓了一跳,就撂下他,上来找你了,一大老爷们,又身手矫健的,爱去哪儿去哪儿呗!不过也是,隔间里的棺材板盖得严实,这密道我之前也踩过一截儿,当时没见着禄官儿啊?”
      “前路不明,他应该不会贸然下去吧?”
      “又不傻,谁干这蠢事啊?”
      我谨慎地抬起手,指了指玄五和自己。
      玄五愣了一下,撸了把短发,瞅瞅来路,又打光,照亮往下的台阶。
      “姓封的干事铁定有谱,死磕到底?悬。宵夜,你说,不会有什么让我俩错过了吧?”
      “嗯……,不清楚,不过,这不会又是你俩设的局吧?”
      “哎呦,我的天,再坏也不能逮着一个无知少年欺负两回啊?更何况,我俩走这么久,要不是你这句话,我打算顽抗到底了都!”
      我和玄五原路返回,沿途连蚂蚁大小的坑都没放过,但仍旧一无所获。
      “宵夜,你说,要是我俩一直走下去会怎样?”
      玄五坐在石阶上,手里掂着根烟,望着对面的墙体发愁。
      我坐到玄五身旁,瞅了一眼头顶的入口,而后视线才转向对面的墙体。
      “不知道,可能会死在路上。”
      “啧,这攻心计玩得溜到姥姥家了都,走吧,不知道深浅,刚刚咱们最起码爬了二十几层,这万一直通地府,就是物资齐全也不能冲啊!可是要放弃吧?这万一真的有点啥呢?”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一层?”
      “十二三四层吧?”
      “他没有上来,肯定是找到了什么,要不下到三十几层看看?”
      “成,咱俩一口气,速战速决。”
      碎石堆在台阶上,内密外疏,墙体上是边缘残缺的洞口,大小可容纳一人进出,不过已经被内里的巨石挡住封死了。
      “难怪要用凿的,原来是障眼法,一次性的。”
      “有一就有二,但估计不会多,不然整个密道就失去了意义。”
      “说得对,咱俩赶紧找起来,姓封的还不知道在里面怎么样了呢?”
      在五十层多层的地方,玄五又找到了一处,墙体本身岩石,又不薄,用敲的方式根本检验不出来,但湿度不对,或许是因为内里存在空间的缘故,再加上五十多层的深度,日积月累,差异就出来了。
      “找是找着了,咋启动呢?硬砸?”
      玄五一拳捣在上面,连个响都没有。
      我坐在台阶上,半死不活地倚着墙,脑子里一团浆糊,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几十分钟后。
      虽然信号指望不上,但玄五的手机里有些离线小游戏,比如说蒙娜丽莎的九宫格拼图,蛮意外的,小时候常用我爷的按键手机玩,还觉得挺难的,现在就是小儿科了。
      “宵夜,十五分钟过去了。”
      “我知道,马上。”
      玄五掏出小型锤子,整面墙,边边角角砸了个彻底,但一无所获。
      “不应该,这玩意的建造者不会真打算让人徒手刨吧?”
      “是不是力气不够大?”
      “啧,我玄五这么多年,饭又不白吃,这力气使得还不够足?”
      玄五说着,往墙上就是一猛锤。
      “咣当……”
      金属振动的颤音隔着墙传出,清脆绵延,勾得人心麻。
      我和玄五重新寻找,检查,基本上确定,只有那一处是异常的,但除了响以外,没有机关被启动,无论敲多少次,都毫无变化。
      “咣当……”
      玄五垂下手,锤子闷地一声砸在了石阶上。
      “宵夜,几点了?”
      我歪头,食指瞎点着屏幕,慢慢的,被吓出来的那点清醒也快消耗没了。
      “你自己看吧,我想趴会儿。”
      说着,就往高处的石阶上一躺,因为穿得很厚,触感还行。
      就在我意识模糊,马上要陷入梦乡的时候,玄五拽起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也不知怎么的,之后就强行拖着我,磕磕绊绊往上走。
      虽然我困得头晕目眩,但不瞎,同样的台阶,无数次在我眼前出现,像一个圆,无论怎么往上爬,多远,都会回到当初的位置,逃不掉的,但仅存的意识又在怀疑,它们只是被人为修建的一样,只要坚持,就能逃离这个假循环。
      那种肺部被压住,肠胃翻滚的状态好像持续了很久,但也可能只是记忆里的一瞬间。
      “宵夜,宵夜……”
      听见声,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张被光虚化的脸就凑在我跟前,晃啊晃啊,酸味上涌,我没忍住,歪头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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