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刺》玫瑰糖糕

11、解围

　　第十一章
　　荣秀只说了荣桦被太后身边的人叫走，但不知道现在荣桦在哪，再加上太后遇刺，灵越很难不控制自己不往她是刺客那方面想。
　　出了揽仙阁，灵越有些迷茫，贴着墙根往慈宁宫走。
　　周围有步调整齐的侍卫走过，套在盔甲里的冰冷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宫里弥漫着压抑肃杀的氛围。
　　灵越已经尽量让自己低调地走，还是不可避免地碰上两支队伍，齐声让她停下。
　　谁让她穿得舞姬不像舞姬，宫女不像宫女，如此可疑，不逮她逮谁。
　　灵越万分后悔自己没换衣服。
　　长宁宫内，李谟和段霁月面对面坐着，矮几之上摆了棋盘，一方执黑子，一方下白子。
　　两人下棋时间大概很久了，棋盘上的空隙很少，黑子呈围堵之势压制住白子，让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嗯……”段霁月把手里的棋子扔进盒里，“又输了，皇上棋技高超。”
　　李谟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黑子放入棋盒内。
　　“看来那日是因为有美人在才会输给在下。”段霁月眯着眼开玩笑，“皇上在美人面前丢脸了。”
　　李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那日伴驾的薛才人，当时段霁月来得突然，如今日一样，薛才人避讳不及，被他撞见。
　　他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道：“那日她弹错了音。”
　　“曲有误周郎顾。”段霁月笑道，“今日才人弹的不错，还有那个跳舞的，听说是苏婕妤？”
　　这次李谟没说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瑞海进来送茶，低声道：“皇上，太后娘娘没事了。”
　　今日太后遇刺，李谟第一时间派周瑞海打探消息，慈宁宫口风紧，只说太后并未受伤，只是惊吓，暗卫处会追查此事。
　　暗卫处都是太后的人，李谟丝毫没有介意太后的不信任，反而让御林军出手辅助。
　　周瑞海既然来回话，就是暗卫处放出来的消息。
　　李谟点点头。
　　太后遇刺闹得大，自然传到了驿馆，段霁月剥着橘子，闻言挑眉道：“这宫里，天天勾心斗角，还是大理好。”
　　李谟扬扬唇角，不置可否。
　　周瑞海看了眼悠闲的段霁月，又道：“暗卫处和御林军同时抓了个可疑的人。”
　　“同时？”李谟皱了皱眉，“此人什么身份？”
　　周瑞海犹豫了一下：“揽仙阁……苏婕妤的贴身宫女……李灵越。”
　　段霁月吃掉最后一瓣橘子，感兴趣地问：“宫女刺杀？”
　　“不可能是她。”李谟直接否决，“现在人在哪儿？”
　　周瑞海更犹豫了：“暗卫处和御林军吵起来了，现在还没把人带走，在……雨花路那里。”
　　李谟起身。
　　“皇上，您过去不合适。”周瑞海忙道，“暗卫处的也在，如今灵越姑娘被怀疑，您过去会让暗卫处的生疑。”
　　如果他不过去，她一样有危险。
　　李谟掏出腰间玉牌递给段霁月。
　　段霁月含着橘子愣住：“我去？”
　　“你去，先把御林军支走。”李谟道，“尽力把她带出来。”
　　“嗯……”段霁月摸着下巴，“为了苏婕妤？”
　　李谟没说话，在段霁月看来算是默认。
　　“好吧。”段霁月摸着玉牌，“英雄救美，我喜欢。”
　　周瑞海黑了半张脸：这是皇上的人，请注意用词。
　　段霁月没看见，径直往门口走，高声道：“我一个人就行，别让人跟着！”
　　雨花路上两边的人越来越多，一边是银色铠甲，腰间佩剑，一边是黑色软甲，身上没有明显的武器，双方都眼神冰冷，互相递着眼刀，恨不得把对面戳穿。
　　两支队伍最前方是两队的领队，身穿黑色软甲的人冷声道：“人是暗卫处率先发现不对的，你们御林军无权插手。”
　　另一个不甘示弱：“笑话，她这么大剌剌地走，谁看不到？凭什么说是暗卫处率先发现的？”
　　炮灰李灵越站在两方间的空地上，不敢乱动，耳朵却听着两方没完没了的争吵。
　　太后势力全在暗卫处，皇上则掌握着御林军，两支军队很少正面交锋可私下拉扯不断，加上这两年皇上想要揽下所有实权，两边更是矛盾不断，看来今天是要争个明白了。
　　暗卫处领队依旧是冰块脸：“我们刺伤了刺客，只要带她回去检查即可。”
　　御林军领队回怼：“御林军也划伤了刺客，当时可没看到暗卫处的人。”
　　“什么时候暗卫处办事也轮到御林军指指点点了？”
　　“御林军办事也轮不到暗卫处插嘴。”
　　“我们奉太后娘娘懿旨追查刺客，你们敢抗旨！”
　　“我们也奉皇上口谕追查刺客！”
　　两边越吵越激烈，甚至御林军有些人已经把手覆在了银剑上。
　　暗卫处的人率先动手，齐刷刷拿出弩箭，御林军瞬间拔剑，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灵越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说什么以证清白，好让两边停止无谓的争斗。
　　“李灵越姑娘。”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扑来，一双手带着夜晚的一点凉意覆上她的双眼，“猜猜我是谁。”
　　两方领队：“……”
　　灵越：“……不知道。”
　　“段霁月。”他放开手绕到她前面，“记好了，可是我救了你，到时候找人报恩可别找错了。”
　　星空月下，段霁月身穿冰蓝色长袍，唇边带了一点笑意，长眉如黛，墨发如瀑，生的比一个女人还好看。
　　他眨了眨眼：“看呆了？”
　　灵越别过脸，无语了。
　　段霁月低声和灵越说话，两边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御林军领队率先出声：“来者何人？”
　　他想起李谟交代的任务，亮出玉牌，道：“皇上让你们回去睡觉，别在这儿当喇叭吵人。”
　　暗卫处的人得意地扬眉。
　　“还有。”段霁月皱眉想了想，“抗旨两个字，还能用在太后娘娘身上？懿旨和圣旨，到底哪边儿说了算？”
　　暗卫处扭头盯着他。
　　段霁月见好就收：“我说各位，大半夜的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御林军忌惮玉牌，最先撤队，暗卫处也慢慢后退。
　　段霁月抱肩道：“看到了吧。”
　　灵越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子，道：“玉牌是皇上给你的，你嘚瑟什么？”
　　段霁月看着两方退开一定距离，领队重新回到队伍前，带队离开，他扭头朝灵越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胆子真大，这种时候穿成这样出来。”
　　“……”不然她怎么办，她根本没时间换衣服。
　　段霁月又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今天多谢你。”灵越拒绝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往揽仙阁走，想看看荣桦回去没有，段霁月跟着她。
　　灵越回头，奇怪道：“多谢段公子，你不必跟着我了。”
　　“你想多了。”段霁月笑道，“驿馆在这边，我顺路。”
　　这笑容看着让人真想扇他。
　　两人第一次见面，相处就有些不愉快，但到底是段霁月帮了她，灵越不再说话，低头往前走。
　　驿馆近，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小伍站在门口等，看见段霁月连忙奔过来迎接，接着目光触及他身后的灵越，负手到身后，想起了什么，立马道：“这位姑娘，扇子你还没还我。”
　　段霁月微微一愣，忽而想起那把怎么看这么眼熟的扇子，他挑了挑眉，抱肩等着她的回答。
　　灵越丝毫不慌：“二位去问问太医院的林署令，扇子在他那里。”
　　段霁月奇怪道：“扇子为什么会在太医那儿？”
　　灵越依旧对答如流：“太后娘娘压得紧，太医院各位太医都出了不少汗，我就把扇子留下了。”
　　她一点也没有撒谎脸红的迹象，若是祁颜在，一定会给她点个赞。
　　揽仙阁大部分灯火已熄，只剩下厢房里还留着灯，大概是在等她回来。
　　今晚守夜的是祁颜，灵越先轻手轻脚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继而回到了厢房。
　　荣秀，荣桦，还有胡六都在，她一进门，六双眼睛朝她看过来。
　　灵越道：“容我换个衣服。”
　　等到她换上宫女的服饰推门出来，只剩下了荣秀一个人。
　　灵越打了个哈欠，坐在她对面，道：“荣桦什么时候回来的？”
　　荣秀道：“你走后不久。”
　　灵越点点头，撑着额角。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脑袋有些昏沉。
　　“两件事。”荣秀沉声道，“苏婕妤今天是中毒，但不严重，林署令的药喝下去，已经没事了；另外，荣桦回来的时候，背上有刀伤。”
　　灵越睁开眼睛，皱眉细细梳理荣秀的话，最后问道：“你怎么知道荣桦身上有刀伤？”
　　“她回来以后就回了房间。”荣秀道，“我躲在窗沿下，正好看到她涂药。”
　　灵越凝神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忽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今天见到暗卫处的人，他们一直都用弩箭做武器吗？”
　　荣秀点点头：“太后娘娘掌握了宫内所有的□□箭，包括□□师也被她看管，这就是为什么皇上迟迟不敢对暗卫处下手的原因。”
　　灵越问：“这事是个秘密？”
　　荣秀道：“人尽皆知。”
　　烛火摇曳，灵越忽然想起今天晚上暗卫处和御林军的话，他们都看到了刺客，也都说打伤了刺客，现在荣桦受伤，又去了太后宫里，大概率刺客就是她，那擅用弩箭的暗卫处，是怎么给荣桦留下刀伤的？
　　看来明天她还得打扮奇怪一点，出去套一套那个领队的话。
　　荣秀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嗯……我在想，”灵越道，“荣桦为什么要去太后宫里。”
　　“主子前两日手抄了佛经。”荣秀显然已经调查过这件事，“今日太后娘娘那边来人，让荣桦把佛经送过去。”
　　“这么巧。”灵越歪了歪头，“偏偏今日婕妤不在，太后就来要佛经。”
　　“宫里奇怪的事多了去了。”荣秀拍拍她的肩，“你今天劳心劳力，早点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