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饭三顿

19、严师良兄

　　送走了老爷子，黎风便笑着看阿遥，阿遥也抬头看着他。
　　“你看什么看呢？难道我很难看吗？”黎风把阿遥拉进了自己的院子，还将那把弃之不用多年的木剑给翻了出来。
　　阿遥接过木剑很是开心，忙道：“不难看不难看，哥哥长得可好看了。”
　　“咦……这话听着肉麻。”黎风笑着，对阿遥这般不拘谨倒也开心，一手握住了阿遥拿剑的手朝一边刺出，一边问，“你想什么时候学功夫呢？今天时间还早，你想学哥哥现在就教你。”
　　“现在就可以吗？”阿遥又惊又喜，黎风又是点了头说：“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现在要先打基础，那些招式什么的还不急在一时。”
　　一手拿过了木剑，又弯了眉眼看阿遥：“练基础的时候是很辛苦的，你能吃得了苦吗？”
　　阿遥坚定地点头，黎风笑得别有意味，忽然又是严肃起来：“以后教你练功的时候我就是你的师父，你可要听话，知不知道？”
　　阿遥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还想着哥哥的话不是一样要听的吗？
　　于是黎风便要阿遥扎马，一出口就是三个时辰，阿遥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的，在明海那里不过是蒙混，根本没好好练过，所以才被摆好架势不久就开始发抖。
　　总觉得这个哥哥好说话，觉得难受了就用了可怜的目光看过去。
　　黎风倒是悠闲自在，只往边上欣赏风景。

　　“哥……”阿遥出声，黎风回过头来还是暖暖的微笑：“什么事？”
　　阿遥歪歪脖子咬咬嘴唇：“我累了，能不能歇会儿？”
　　黎风依然笑得好看：“休息吗？当然可以了，等你蹲完三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
　　阿遥顿时哭丧了脸，黎风当做没看见又转向别处。
　　往往黎风的背，动动手，似乎没反应，于是干脆一屁股做地上，碰到了身后的伤又皱眉挤眼。
　　黎风回过头笑吟吟走到一边，“我有让你坐下了吗？”
　　阿遥撒娇般拉起黎风的手，“哥哥就让我休息会儿吧，就一会儿！”
　　“你知不知道这叫偷懒？”黎风的笑里已经有点威胁的味道。
　　阿遥还是不知好歹，“那哥哥就让我偷懒会儿好不好？”，遇见了一个好商量的哥哥，阿遥自然是要汲取关爱的。
　　黎风终于无奈，收起了笑脸正式威胁：“我有没有说过要听话的？”
　　“哥哥……”阿遥继续耍赖，黎风拿着木剑端详着，也没看阿遥只说：“不要让我再说一遍，要知道偷懒的结果可不大好的。”
　　阿遥装作耍脾气摸样撅嘴扭头，黎风觉得好笑，倒是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的模样。
　　阿遥听身后没了动静就偷偷回头看，却看黎风也和他一样坐在地上，手中玩弄着木剑。
　　于是某人蹭到黎风身边马屁：“就知道黎风哥哥最好了。”黎风扬眉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好了？我可是坏人。”
　　“哥哥让我休息，就是好人！”阿遥理直气壮，黎风依然眯眼笑着：“我是让你休息了，不过你可别急着说我是好人。”
　　阿遥一脸狐疑，黎风轻轻拉着阿遥的手，慢慢站起来，又慢慢走到桌边。

　　“趴桌上。”黎风是只笑面虎，阿遥看得奇怪，万全不明白怎么回事，“趴桌上？做什么？”
　　黎风琢磨了会儿木剑，“趴桌上挨揍，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阿遥闹个大红脸，却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忙又拉住黎风的手臂央求起来：“哥哥……哥哥……不打了好不好？我不偷懒了……”
　　“你说呢？”黎风给一个白眼，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阿遥偷眼瞧瞧，好像哥哥真的不是生气的样子，于是继续摇手臂。黎风手腕忽动阿遥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就被他抓在了手里，人也按到了石凳上。
　　阿遥半跪半趴的脑子里顿时空了，黎风挥着木剑抽打下去，“我看你还偷奸耍赖不！是不是要我对你凶点才行呐。”

　　不轻不重地抽了几下拉起阿遥，却看他满脸的泪痕，疼地脸都白了，黎风自己也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我可没下重手……”
　　反应过来把人按在自己腿上揭开了小衣，一看也吓了一跳，这孩子原来已经被打过了，似乎还是不轻，难怪这几下就受不住了。
　　黎风着急赶紧把人抱回屋子里，翻了药给他擦着，还一边说：“都是我不好，不知道你还有伤的，你自己怎么不说呢？”
　　阿遥背对黎风，也看不见黎风着急的模样，倒是撅了个嘴低估：“我都求你别打我了，你还打……”黎风也是愧疚，忙说：“好啦，算我错了，我道歉行吗？”
　　“那哥哥以后不打阿遥了好不好？”阿遥趁机提议，黎风按下他脑袋笑道：“只要你以后好好练功，听话些我才不来打你呢。”
　　阿遥却一脸苦相，黎风伸手敲了他脑袋：“现在就想着偷懒，不听话了？你感情是利用这件事来要挟我呢？”
　　阿遥撅嘴不答，黎风笑着摇摇头，“今天就先别练了，等伤好了再说。你的房间已经有人给你收拾出来了，等会儿带你过去。”
　　黎风心里有些好奇，给阿遥准备的房间时老爷子以前住的，不过是整理了一下适合孩子住而已。
　　送阿遥去了那儿，黎风就被揽月拉走，阿遥一个人对着摇晃的烛火发呆。

　　愣着愣着房间里却有了动静，阿遥扭头一看，内室的柜子动了动竟然钻出个人来。
　　阿遥起先还是害怕的，看清了人却开心地跑过去。
　　“这么开心做什么呢？不过就是把你留下几天而已。”老爷子笑着，以往许久不见也没见这样的。
　　阿遥仰头道：“以前知道爷爷在身边，现在爷爷离好远呢。”
　　老爷子心里一动，“这不是又黎风陪你吗？怎么和黎风闹别扭了？”
　　阿遥瘪下去，“黎风哥哥打人。”
　　老爷子笑着抓抓阿遥的头：“你黎风哥哥可不会乱打人，一定是你不听话偷懒了吧？以前看你挺乖的，怎么跟着黎风就不一样了？”
　　阿遥低了头，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那我以后不偷懒，听话就是了。对了，爷爷刚才出来的地方是密道？”
　　“对，通到函辰殿的，你以后会用到。”老爷子眼光深远，却掩饰不住一阵咳嗽。
　　阿遥赶紧扶着老爷子坐下，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说：“爷爷要好好休息，这么晚了就不要跑来跑去了。”
　　“我是不放心你，再者我也有事找黎风。你在这儿歇着好了，我要先去找黎风了。”老爷子一手拂过阿遥的脸，却着急地起身去找黎风。
　　黎风这时候和揽月一起，见到老爷子不禁脸红。
　　“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也不小了。”老爷子淡淡一笑，黎风已经十六了，想这些事儿也是正常。
　　黎风依旧红着脸道：“可是她都已经要成亲了，我不过是胡思乱想。”
　　老爷子一愣，旋即道：“既然如此，那就别多想了。我今天找你是有要紧的事儿说，你的那些私事自己知道就好了。”
　　说着却领人去了摘星楼，直上了四层。
　　黎风的心慢慢收紧，摘星楼四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的。
　　“从今日起，你就是青龙山庄的总管了，一应事物暂且有你主持。”老爷子说得轻松，黎风却被惊得心起惊涛。
　　“师父！”许久黎风才出得声，老爷子却摆手阻止了他，“你别说了，我已经决定，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只是有一件事，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要将庄主之位交给阿遥，还有烟雨楼楼主的位置。”
　　此番黎风更是惊讶，许久想明白了又道：“阿遥还是个孩子，没有理由让他替风儿遮风挡雨。您既然把阿遥交给了我，我也说了要做阿遥的哥哥，走在前面的应该是我才对。”
　　老爷子按住黎风肩膀，道：“我还是有很多事情瞒着你的，虽然阿遥还是孩子，但总会长大的，而且由他继任有由他继任的好处。”
　　“我知道，毕竟若是风儿的身份被他人知道了，只是主管的话不会牵连整个山庄。”黎风有些黯然，毕竟现在他的父亲还在逃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兵反叛。
　　老爷子看得有几分心疼：“我不是怕你牵连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你是亲子般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罢了。做到庄主的位置必定是会引得众人的注目，那样也容易让人发现你的身份，若是退一步也许会好很多。再说阿遥还小，庄里的事情他都还不懂，一切都还是靠你的。”
　　“师父……您为什么要说这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黎风明白老爷子对他的情义，只是突然惊觉这番话说得似遗言一般，心也难免收紧起来。
　　“没事的，你别多心了。揽月的婚事应该不久了吧，就由你主持好了。虽然看自己心爱的人出嫁心里不好受，但这是你掌权的第一步，这般的考验你还是要经历的。”老爷子叹息，黎风这孩子也是真性情的，而他的经历却又不如景临般丰富，所以他也不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你的身份我一直帮你瞒着，不过你自己也是要小心些。至于阿遥……我不打算告诉他，你要不要告诉他，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毕竟阿遥的心性自己还是无法掌握的，虽然将一切交给了他，但他会如何处置黎风却没有一点的把握。
　　黎风答应着，心里却感觉酸酸的，总觉得人世间最深厚的便是那骨肉亲情，什么都是割舍不断替代不了的，可惜他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