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重写版）》月眩

6、红尘历练·杀人递刀

　　以承光帝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妄为个性，即使因为慕容真所布下的先手，暂时还未掌握齐国的权柄，但是也不会屈居人下很久，终究会以绝对的力量，踏平一切，为你而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哥哥（弟弟）！！

　　各拿了一半剧透的兄弟两互相担忧着，良久看到对方眼中的情谊，却坚定无比的仿若誓言般齐声道：“太祖遗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陈氏宗亲，守土有责！！”

　　前一世，无数陈氏宗亲，面对北地狼骑，无论是武者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做到了，在刀剑杀戮江南子民之前，都先沾染了陈氏子的鲜血，踏过陈氏子的尸体。

　　生怕慕容真做出过激事情的，一直担忧的尾随其后，陈恒平此时放下心来，才意识到佛寺里媚香熏人，轻轻皱眉，抬手遮住鼻息。
　　而早就习惯了各种香薰绕身的陈嘉平才恍然大悟，摸出一小把腊梅花放在熏炉上，把自己里外熏了个透，避免后院起火。

　　子夜，被安置到东宫的元启明辗转难眠，突然的睁开眼睛，无声的坐了起来。
　　“主人？”一直睡在脚踏上的婢子警醒的起身，在黑暗中轻唤。
　　“昨日的点心还有吗？”看似清醒，但视线没有焦距，仿佛是在梦呓。
　　琏琏轻手轻脚的点起了蜡烛：“奴婢去找来，侍奉你吃些？”低头垂目恭顺的样子，但是心中却暗笑——主人虽然心性还是前世那般狠厉，但毕竟身体还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少年，也会饿的睡不着，带着些笑意，顺着主人心意道：“太子殿下就是细心，怕您移宫了以后，承微的份例太少，很多东西都不够使，被内务司克扣，每天都命人从他的份例里分不少东西来。”
　　听到‘太子’两字，元启明立即清醒过来，想到之前学习宫规的时候，老宫人们闲聊中提到——“齐君殿下就是太高了，每次陛下要揽他的肩，都要垫脚。”“那位啊，习武之人，给他一头牛都能吃尽。难怪长得如此笨大。亏的陛下不嫌弃。”“身为君侍，竟然比夫主还高，可太让夫主没面子了。”
　　元启明抿了抿唇，忍下难受劲——不能吃。老宫人说，吃饱会发身长高，脱了少年柔滑拂柳一般的身形，就不能得贵人们的喜欢，想起嘉平虽然个头不矮，却生的纤弱单薄，又总爱充豪气大丈夫，为了能恰到好处的被他摸头揽肩，每日数着米粒吃饭，忍饥挨饿，暴躁的想杀人。
　　凶念一起，无法安眠的找出经文，开始焚香默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知怎么的念到此处，突然心乱如麻，让佛珠散了一地。
　　“主人，让婢子来捡。”虽然低眉顺眼的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一向温顺柔媚的琏琏微笑着劝慰道：“这珠子乌漆嘛黑的，难看的很，让婢子用我们齐地最好的东珠给主人编一串手钏吧。”
　　“你不懂，这是菩提子，盘玩久了，有了人气才显出彩。”元启明捡起一枚温润的珠子，拈在眼前，想到送佛珠给他的人，不由自主的微笑——虽然被嘉平收走了蜃珠，自知前世也未必容貌多盛，只是身份加成，又喜奢侈，在臣属的服侍下，威仪气盛，才会充满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此时要隐去身份，内敛修饰下相貌平平，却没有被厌弃。
　　突的又喜怒无常的神色大变，掐住琏琏的脖子：“‘好运连连，很好是个好名字……’哼，贱婢，很好的是你的这张脸吧？”
　　“主人主人，饶命。”不久前才被主人用轮回之光恢复了前世记忆的琏琏，可不想那么轻易的就死去，那个人他还活着啊！！自己怎么能死。
　　“哦……陈地宫廷崇佛，也把宫人自杀当做大罪，唔，嘉平记忆力好的很，被他记住了的宫人无缘无故的自杀，难道要我背负虐待宫人至死的罪名吗？这可不行。”垂下眼帘，收敛了周身的杀气，元启明柔柔的一笑：“记得用雪莲露治一下，有幸被太子殿下瞧上的宫婢可不能有什么碍眼的伤。”
　　被得偿所愿的主人许久没有发疯的温和假象迷惑，差点没命的琏琏，吓得几乎瘫倒，一言不发的去捡佛珠，忐忑的抬起头，天边微明，启明星闪耀，他才想起昔日主人还未继位，就有人私下传言，启明星并不是永远那么光明闪耀，他又名长庚，乃是带来灾祸的昏恶之星。
　　景瑜，你快来，一向喜欢万众瞩目的主人，再被忽视敷衍下去，真的要发疯了！！
　　好不容易能你我都活了过来，不用阴阳两隔，我们都要好好的！！
　　性格柔顺的琏琏好不容易哄住元启明，却被一个跑回来的恶犬破坏了，话说打狗看主人，娇蛮无脑的恶毒美人晗璋，被打脸了自然是回到主人身边乱吠。
　　“主人主人，你不知道琳琅他又换了一张脸，和原来只有三四分相似，似模似样的更像恒平殿下，又不知道和慕容真一起又搞什么阴谋诡计。”“你不知道，他最可恶的，扮猪吃虎，每次您和恒平殿下吵起来都是他教唆！！”“恒平殿下信他！！”
　　一直是主子身边专职咬人的能手，虽然为了方便也顺手恢复了他前一世的记忆，但是没有得到剧透的恶犬，搞不清楚情况的恶人先告状，但是在他主子那里自行的将“恒平”转换成了“嘉平”，虽然语气却愈发轻缓：“慕容真之前是没有时间去炮制他，又不安分的自寻死路，让景瑜去先料理了他。”
　　琏琏无奈的领命，前世在景瑜被刺杀之后就自裁身死的他虽然得到了剧透，但是还是没有对上号琳琅是谁，不过慕容真却是老相识了，虽然未必搞得过他，但是去对付他总比在发疯的主人身边找死强。
　　陈齐边境大乱，火月冲天，本来就准备回燕国搞事情的慕容真和昔日的同僚‘江南都督’景瑜没有时间叙旧就动起手来。
　　“就算死过一次，狗都改不了吃屎！”与慕容真身份相似，同为亡国王族，都苟且偷生的之间还有国仇的两位七玉本来就有旧怨，领命动手中也免不了嘴炮互骂。
　　“做主人的狗，也总比做丧家之犬强！”景瑜拔刀，两人灵气相互冲击间，居然战了个势均力敌。
　　却被早就防备齐国和燕国的领兵边境的刘敬言一枪挑开，各个击破：“我不知道竟然有人好胆，在我刘敬言的地盘生事……”
　　准备干掉慕容真就混入东宫，帮主人宫斗却被意外提前暴露身份，景瑜无语憋屈的行礼：“齐君殿下万安，小可代我主请罪，并非要在陈国生事，只是燕主得罪了我主，我主要他的命！！”不知道刘齐君的厉害，又先天的鄙视因内斗早就腐朽不堪一击的陈国，横行霸道惯了的景瑜，顾不得刘敬言在场，又偷袭出手，干掉慕容真就有大功，否则暴露身份碍了主人的事即使是天位，主人说杀就杀了，必须拼命才有活路。
　　“要我命？呵，你主人亲自来也未必行！”唇枪齿战，下手更是狠辣，但慕容真心中有所牵挂，胆怯不前，竟然被堪堪摸到天位边子的景瑜战平，气得慕容真三尸暴跳。
　　“要打，滚出去打，莫要牵扯我国一花一木。”发现两人互斗，和陈国无关，刘敬言便将两人横扫驱逐，领兵回防。
　　因为今世主人放弃了齐国的权势，没有昔日兵马接应的景瑜看着来接应燕使慕容真的燕国兵将，灰溜溜的逃走了。

　　收到早就陈兵边境有所提防的刘敬言送来的战报，知道挑拨两个对家干架成功，身为幕后黑手的陈嘉平很得意，却不能和人言说，和锦衣夜行一般太寂寞，于是招来他认为不懂世情只会什么都说‘是’‘殿下说的对。’的东宫小承微，放飞自我的一大早就开始饮酒作乐，
　　醉卧美人膝，酒意上头，两个酒窝狡猾的浮现：“骗人真好玩，哈哈～～”
　　“呵，以他的精明，若是不愿意和那位对上，自然有千万法子避战，自然不会被我利用。谨慎使然，喜欢站在幕后操控的人如今也站到了前台。这一出越来越好看了！！任他奸猾似鬼，也都是我手中的刀刃……额呵……”
　　元启明确实是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意味，只是眉目含笑的用手抹去陈嘉平因为喝了酒，鬓角上沁出的微汗，被有些醉意的绝世美人揽着肩亲了一下，更是找不着北：“做一把绝世利刃有什么不好呢，护主，战无不胜，无坚不摧。”自小就被齐国国主当做养蛊一般磨练而成只会杀人威慑的利刃自然觉得杀人放火这可比宫斗什么的擅长的多。
　　“阿启，你不懂，要骗过一个天下第一聪明人，首先要骗过自己，这样才能骗过他，呵！我呀，最会骗人了。”想到昔日，慕容真杀人，自己递刀的狼狈为奸，就笑的不能自己——扮猪吃虎，才有意思。
　　接过陈嘉平的酒杯放下，捧着醉醺醺心上人的脸颊，很认真的说：“殿下，被骗也是极好的。我愿意的。”
　　“骗你？没意思，我说什么你都会信。”拍了拍满眼全心都是自己的单纯少年脸颊，陈嘉平很享受这种全心全意的依恋，今生最得意的就是将这无知纯净的山精野怪从另外一个世界拉入了凡间，教连品茗都不会的他什么是‘书画琴棋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还要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在这宫廷里安身立命。
　　看着阳光透过指缝，血脉沉细，手背紫青，虽然没有和前一世那么早病夭,但是久病的人总是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很敏锐的，一点一点的衰败下去，虽然拥美在怀精神振奋，思维清明，但忍不住的咳了几声以后，口舌泛腥——是又吐血了吧。
　　眼前泛黑，看着阿启慌乱的唤人，陡然发现，总是眼尾修长收敛垂目显得温柔无害的他，一旦扬起眼眉，神色冷厉，自有一番尊贵气度。
　　抓着他的手，含笑的心念急转——虽然自己之前的盘算是支撑到谢清玄和恒平哥哥生下子嗣，过继到自己膝下，立为太孙，让免不了中年丧子的双亲有所指望。
　　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么懦弱的他应该可以平安生下太孙，只要不是和自己一般的短命讨债鬼，以他的心性，也能立得住吧。太子的未亡人，寂寞深宫一辈子，也太可怜了。
　　不愿再用还魂之法做个活死人的嘉平，握着元启明的手，慢慢盘算修订着自己的计划——未来国主之父，太齐君，以及将来躺在自己身侧的尊荣也算是有盼头。荣华富贵一辈子，也不枉他来人间历练一番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