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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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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府城出西门七十里，孤山村外的一座山坡上，二傻子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月。村民们都以为他疯了。试问，一个人不吃不喝半个月，还能活着，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二傻子到现在没死。只能说明他疯了。
看天上云卷云舒。看人间花开花落。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二傻子确是疯了。算上今年，他已经疯了整整十五年零六个月。
十六年前，二傻子的爹娘喜结连理。一年后，二傻子的出生给这个贫穷的农家带来了些许快乐。三年后，全家的快乐成了全家的心魔：这个新出生的男孩完全不像和他同样的孩子一样牙牙学语，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只会傻傻地看着周围的人。慢慢地，村民们都知道了这家生了一个二傻子，这个二傻子不会说话，就会傻笑。一傻傻了十五年。
半年前，一个道士经过孤山村，在他第一眼看见二傻子的时候，眼睛里放出了光。他告诉村民们，二傻子是孤山村的守护神，他用自己的傻赎了全村人的罪，换取了全村人的灵气。从那天起，村里的孩子们不再嘲笑二傻子，而是远远地躲着他，像躲避一个瘟神一样。
半月前，二傻子独自一个人走上这个山坡，静静地看着山下的羊群，看着天上的白云，一个人发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第十五天深夜子时，二傻子困得实在受不了，眼皮不住打架。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哭声凄凄惨惨，像是受了极大地委屈。二傻子仔细听来，这声音非常陌生，绝对不是村里婆娘的声音。
哭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一只血红的灯笼，飘飘忽忽落在面前，哭声就是从这灯笼之中传出来。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四周包围过来，将二傻子紧紧围住。二傻子像是进入一个冰窖，牙齿不住哆嗦。哭声变得更加凄厉，一会是一个女人在哭，一会又变成一个男人。灯笼的颜色越来越红，好像要滴出血来。
二傻子眼中放出光，此时的他看起来浑然不像一个傻了十五年的少年。他缓慢地站起身，摆出一个唱戏的身段，左手微微抬起，口中发出高昂的唱腔。
击金钟来鸣玉鼓，旌旗招展遮金乌。可惜她不把仙体顾，破戒染尘前功无。赤精子来并文殊，你先打东方甲乙木。行走脚下生火焰。转来昆仑二神仙，张口日月吞下肚。伸手摘星当棋玩，举起昆仑斩仙剑。定叫三霄命归天。
一字一句从二傻子口中吐出来，每唱完一句，他的身材就长高一分，声音随之高一分。唱至最后一句，已是身高八尺，声震旷野。灯笼中发出的哭声被二傻子的声势所压，几不可闻。
哭声戛然而止，灯笼开始围着二傻子转圈。周围变得越来越黑，只有二傻子身旁三尺之内还有些许微光。黑暗之中，伸出几十双鬼手，指甲尖利，伸向二傻子身体脖颈。
刹那之间，二傻子四肢、脖颈已被数只鬼手抓住，指甲眼看着进入肉里。二傻子脸憋得通红，再也唱不出戏词，生命危在旦夕。
一声戏乐自远而近，突地飘入二傻子的耳朵。像笛子，又像二胡，像声乐，又像一个古代的将军在咆哮。鬼手似乎也听见了戏乐之声，松开二傻子身体想逃跑，无奈似乎被一种力量箍住，一点也动弹不得。
灯笼之中发出一个阴沉的男声道：“何方高人，出来见个面吧！”
山坡下走上来两个少年，一个高大，一个小巧，正是紫衣和小年。紫衣口中含了一片树叶，戏乐正是树叶发出的声音。紫衣随口吹出一段戏词，鬼手纷纷消散，灯笼一下灭了。
黑暗中一个尖利的女声道：“小子，你有赤霄，我们敌不过你。你问问你身边这位小哥，是不是江南徐州人氏？”
紫衣昂首道：：“那便如何？”
灯笼中又传出阴沉的男子声音：“前几日我们从徐州抓到一个秀才，自称有一个儿子流落江湖。你们看看认不认识。”
话音刚落，从灯笼中飞出一个物件。紫衣伸手抓住，是一节手指，手指上带了一个发黄的戒指，戒指上刻了一个字“路”。
小年大叫一声“爹”，便晕了过去。
“一个月后，如果你能找到我，那人还有救！”灯笼化作一道火线，瞬间消失。
紫衣俯身掐住小年的人中，急急呼道：“弟弟，醒来！”
半柱香左右，小年悠悠醒转，眼泪盈眶：“大哥，我爹要被害了！”
紫衣坚定说道：“弟弟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你爹！”
小年道：“可是，你还有大事要做！”
“我去做！”
紫衣转过头，二傻子站在身后，早就恢复了十五岁少年的身材。
“你？”
“我。”
二傻子继续说道：“那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遇见一个和尚。梦醒以后，我就不傻了。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紫衣站起身，做出一个手指指天的剑诀。
“乾坤合一时，宇内生浩气。”
“你刚才唱的什么戏词？”
“秦时明月汉时关，手起剑落斩妖顽。秦腔。”
“但愿有一天你的秦腔配上我的听弦，手起剑落斩妖顽。”
“你还有事情要做。我去了。”
“好。”
紫衣一顿，又问道：“你叫什么？”
“无衣。”
“谁曰无衣，与子同袍。”
两个少年不再言语，好似心中产生了无限默契。稍顷，无衣向紫衣一抱拳，向北方大踏步去了。
紫衣看向小年，坚定地说道：“我们现在去救你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