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之紫衣传》紫衣少侠

9、第九章

　　江西鹰潭龙虎山金顶，上清宫内，在大殿后面的七星阁，一清已经在这里坐了七天七夜。期间，师弟们轮番来送了几次饭，一清水米未动。
　　八月初七日，辰时一刻三十分。一清慢慢睁开眼睛。守护在一旁的清风师弟赶紧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兄，有什么吩咐，可是要吃饭么？”
　　一清摇摇头，缓缓说道：“你去山下，有一个身穿紫衣服的少年，向你打听上清宫，你将他领上山来。”
　　清风赶紧去了。
　　午时三刻十分，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的时刻。紫衣站在一清的身前。一清头顶是一个北斗七星图，深深地刻在七星阁的正顶。
　　一个中年道长，一个紫衣少年，就这样互相面对，谁都不先说话。小年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竟空空的，几个月来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安静。

　　未时一刻二分。一清睁开眼睛。

　　“东汉顺帝三年，道陵祖师创立五斗米教，千百年来，我们哪一刻不曾救灾民于水火，扶大厦于将倾。天下人都知我们正一道才是道教正宗。这种大任为何落到你们头上？”一清还是坐着不动，头顶突然冒出丝丝青烟，三朵莲花，慢慢出现在烟雾中。
　　“道可道，非常道。”紫衣不动声色，一字一句回道。
　　“道是什么？”
　　“你们正统道教占据天下名山，吸收天地灵气，于乱世中扶危济困，千百年来，确是对世人有极大好处。你们行天地造化降福渡厄之道，是乾道。”
　　“你们生存在暗处，鬼鬼祟祟，也敢对我说道。”
　　“我们行阴阳诡辩顺天应地和人御鬼之道，是坤道。我对你说道，犹如乾坤，是正道。”
　　“你敢说你是道么？”
　　“未请教仙师，道是什么？”

　　“道，分道之本，道之末，后天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都是道的造化。道法自然。”
　　“你错了。既然天地都是道的造化，应该是自然法道，为何要道法自然？”
　　一清一愣，千百年来，好像都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你说，道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只知每逢乱世，百姓皆苦。我们要做的，就是避免发生战争。或者尽快结束战争。驱动阴阳风水之力，护佑五谷四时升平。”
　　“我不相信世间有谁能做得到。”
　　紫衣用口水在手掌中写了几个字，给一清看。一清看完，脸色大变。
　　“这是我们门派的上代先辈。我和他们一样，掌握着同样的秘密。”
　　“你是说，这些秘密么？”一清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沙漏，一碗水，一把二胡，一支蜡烛。似笑非笑看着紫衣。

　　紫衣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示意一清伸出手掌，以手掌相对，闭上眼睛。一清同时闭上眼睛。
　　远处，小年突然之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睛、耳朵，同时失去知觉。

　　二胡发出悠扬的声音，一清仿佛要陶醉在这音乐的世界里；白沙一粒一粒从沙漏中慢慢地飘起来，正好十万亿三千八百六十三万七千六百九十九粒，一粒不多，一粒不少；水变成砂子的模样，一颗一颗从碗中飞出，时间已经静止，现在是未时二刻十分，早一分则早，晚一分太晚；蜡烛的火焰照亮世间万物，死了的，活着的，所有的人们一个一个出现在眼前，每个人都慈祥地看着自己。
　　一清看见风雨之中，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冷饿交加。一个老人，慢慢走向自己，递过来半张面饼；看见自己跟着老人爬上龙虎山，进入上清宫，束起头发当了道士；看见自己日夜不停如饥似渴翻阅经书，老人站在窗外，欣慰微笑；看见自己在师父遗容前强装镇定，内心里翻江倒海，波澜壮阔；看见自己失了魂一样看着七星阁上的北斗七星阵图，七日七夜不吃不睡，终于在某一天深夜，刹那间悟道。
　　猛地，一清从幻象中惊醒。紫衣缩回手掌，眼前沙漏、水碗、二胡、蜡烛摆放如初。
　　紫衣恭敬地行了个礼：“紫衣无意冒犯仙师，实在是迫不得已！”
　　一清站起身还礼：“今日一举见识诡道算沙、看蜡、听弦、水分四大算数，果然名不虚传！”
　　紫衣赶忙又是一礼道：“师父吩咐，诡道二字，不许在世间提起！”
　　一清哈哈大笑：“乱世之时，世人不可离我；盛世之时，世人不知有我。如若你我二人身在五行之中，当满饮□□碗！”
　　紫衣脸露笑容：“我现在可以邀请仙师了么？”
　　一清端正神色道：“那时那刻，你的阵法里，给正一道留一个位置！”
　　紫衣整整衣冠，右手指天，左手指地：“乾坤合璧，浩气长存！”说毕，转身走出十几步，拉起小年，二人在道观之中转了几个圈子，走出山门，向山下走去。
　　行不多时，清风急急匆匆从山门追下来，递给紫衣一个信封，复又转身上山。紫衣打开信封，一张发黄的纸上写了几个苍劲的小字：“前方妖雾障目，小心！”
　　紫衣回头看向七星阁的方向，眼神愈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