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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傻白甜的武侠憧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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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相亲开始了。
第一个对象是父亲在一次省里的同行交流会上认识的朋友的儿子。
据说当时双方在聚会上相谈甚欢,基本背景也都有了简单地了解。算是门当户对,尤其是那位阿姨的儿子也正巧在C国另一座小城留学,并打算在那发展。虽然双方家庭不在同一个城市,但由于我们可能将来都不会留在家乡,所以不构成制约因素。
父亲组好了饭局,双方父母带着各自的孩子参加。
那个男孩外表看起来也算沉稳,饭局上有点内向,不大爱说话,但也是文质彬彬。我也落落大方,展现出自己家教良好的一面,不紧张也不怯场,时不时还会迎合一下。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按照父母的意思先聊聊认识一下。
下了饭局后,母亲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和父亲讨论对男生的第一印象,以及开始畅想如果我俩成了,那么会给双方家庭带来什么样的生活。明明找对象的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兴奋什么,况且,八字都没一撇呢。
“小Q你对他感觉咋样?这孩子看起来挺敦厚的,家教应该不错,要是成了亲家,对方看起来也像是知书达理的人家,我给你说啊这找对象一定要看家庭环境,不然以后麻烦事多的呀bulabulabala......”
我心中毫无任何波澜,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端端正正的一小伙子吧,但不是我的菜,又没聊几句,我能有什么想法?
“还行吧,没什么感觉。”
“感觉都是要靠培养的么,人品性格最重要,我觉得这小伙子脾气挺好,你这暴脾气就得找个软一点的综合一下……”
那个男孩之后的确联系我了,不过不咸不淡地没聊几次就断了音讯。毕竟经过了那么多朵桃花,我还是看得出来人家对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碍于家长应付一下。当我告诉父母后,他们稍稍失望了一下,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轮物色。
戏剧性的是,几年后的某一天,我和老乡兼校友的小妍聊天时,她说起了她曾去C国QL小镇找朋友玩时遇到一个追她的,缠了她好久,我俩一对信息,发现居然是我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原来那时他已心有所属。只可惜,小妍当时也名花有主了,嫁给了我的好友阿邵。世界这么小么?缘分真奇妙。
L是我妈同事介绍的,她几年前带过一段时间的学生。学中医,首都读博。只要是我父母介绍的,那家庭背景和学历肯定就不会差到哪去了,毕竟他们讲究门当户对。当时我虽然也遵从他们地考量,但却不以为然。后来现实让我深刻意识到,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很多道理都是几千年血泪史积累下来的经验,金科玉律至理名言。
L家也不是Z市的,在临省。那天是他自己专门跑来Z市赴约,我父母依旧参加了饭局。说实话,当时要不是父母坐镇,我也不会乖乖赴约。
那天我刚刚完成了公司年会任务后,化了淡妆,一身正装,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参加饭局。
赶到后发现L已经到了,正和我父母聊天。我爹看到我来了,就招呼着入坐,上菜后叨了几筷子,就离席赶去参加另一个饭局了。以我对我爹几十年的了解,这架势,这态度,八成是没看上L的。
L可能以为叔叔真的忙,毕竟我爹表面做得滴水不露,但深知他习性的我就带了点尴尬。于是整个饭局上表现的比较健谈,主要是为了打圆场,虽说我对L也没任何想法,但毕竟人家大老远赶过来,来者皆是客,不好叫人难堪落了面子。
其实L长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稳重大方,家庭背景我妈想必也是和我爹说过的,所以我爹便参加了这个饭局,来掌掌眼。但是没想到我妈记忆出现了小小的失误,而他同事信誓旦旦的信息里也犯了男人一个基本的错误,就是夸大了身高。
我爹嫌他矮。
或者说,是我太高了。
我173,那个男孩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虽然我爹也才177,和我妈差不多,但他坚持男人一定要比女人高,哪怕只高两厘米,就比如他。
所以第一面,就被我爹给Pass了。
我虽然也喜欢高个男生,但对身高没卡那么死,毕竟当时警察哥哥也和我差不多,我对他也曾有过好感。
我妈为什么觉得可以呢,是因为她最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在我看来她是因为吃了太多医生的“红利”,家里出了好几个医生护士,从小到大生病治疗什么的特别方便,一个电话就上门诊治,而外面看病多难谁都知道。所以她从小就希望我学医,但可惜我的理想是军警。然而最后的结果是,我俩都没得偿所愿。虽然女儿无法实现她的愿望,但找个学医的女婿也是另一种达成所愿。
饭后照旧互留了联系方式,晚上他就给我打电话,我们聊了几分钟,也就是进行简单的了解。我的态度不冷不热,很客气,自认不算失礼,但也绝对没有表现出任何好感。并没有想着和他再继续下去,毕竟我爹已经否决了,而我也没有什么意思,没必要因为他跟我爹杠。
以为这第二个相亲对象应该到此为止了,谁想到L跟我聊完后就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家人。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他的父母连夜开车跨省赶了过来。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他的电话,整个人都是懵圈的。
“早啊Q,昨天聊天后我就跟家人说了,他们都很开心,我父母想请你们吃个饭。”
“你说什么?”一大早的,我是不是幻听了,“你父母?这,这不用了吧。”什么走向?昨晚不是友好地say bye bye了吗?
“对,我父母昨晚从D省开车过来了,想问今天中午你们是否有空?请你们吃个饭。”
“啊?啊?这……”我觉得我真的是没睡醒,为什么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似的浑浑噩噩。“你怎么让你父母过来了呢?这个,为什么要惊动他们?这不太好吧?”说话简直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是他们非要过来,我拦都拦不住,你不要有压力,就是请你们吃个饭而已,老师也曾带过我,他们也想请老师吃个饭感谢一下。”
“可是……可我还不知道我父母他们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啊……”我垂死挣扎。
“没事儿,他们忙我们就先住下,明天后天也可以。”
我屮艸芔茻!好话歹话都让他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生无可恋地去传话。
“爸,妈,L说他父母要请你们吃饭。”
“不用了。”父亲一挥手,“又不能成,吃人家一顿饭干什么。”很好,这态度很坚决。
“可是他父母已经到Z市了。”
“什么?”
“他父母昨晚,连夜开车,赶过来了。”我面目表情,像是一个复读机。
我爹的表情也龟裂了。“这,这简直胡闹么!”
“他父母说要请L的老师吃饭,你说这是去还是不去。”
我爹开始抽烟,在屋里踱步转圈。
我妈也觉得难为情了,“老Q,人家父母也一把年龄了,专门连夜跑过来,这……”
我爹吐出一口烟,叹了一口气:“见吧。”
饭局上,看得出对方父母对我和我们家很满意,L对我也挺热情,双方的家庭背景又进行了深一步的了解。L的父亲是生意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把我爹哄得挺开心,这顿饭吃的倒也是和和气气。只是在回家后,我妈偷偷告诉我,饭局结束后我和L在前面走路时,我爹在身后皱着眉用眼睛不停地比对着我俩的身高。
看来我爹还是对他的身高是真的心存怨念,不甚满意啊。
后来我问我妈,为啥他那么在意身高。
我妈说,一是相配的身高让我爹带出去有面子,二是他对身高有执念。
与其说我爸对身高很执着,不如说是我妈。当年追我妈的也是一大排,我妈的要求是其他好说,身高绝对不能比她低。按说我爹在同辈中算偏高的,奈何他遇到的是我妈。
以我妈175的身高,在几十年前人均营养水平低下的年代,一下子就砍死了一大半。而我爹当时还特地被我妈带到房间里,脱了鞋,靠着墙,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量了一遍身高,这对他来说,是一辈子的耻辱,从此对身高有了执念,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过了这次饭局,我就知道我和L要正式开始接触了。原本我是不感冒的,但自从我妈跟我说了他曾获得过全国大学生武术冠军时,我眼一亮,还是可以继续了解一下的。
没办法,从小怀揣武侠梦的我对会武功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怪不得初见时给人感觉他身上正气凌然,可能学武从军的人都自带一股正气。
这件事,后来成了我老弟口中定义傻白甜的证据之一,只要会武术就能拐走我姐。
其实在单纯的聊天时,L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会武术,嗯这是重点,会医术,作词写诗有才气,毕竟读博吗,知识上多少都不可能差到哪去,偏文喜史,可以和我谈古论今,诗词歌赋骑射乐都能聊上几句,好吧,乐不行,他五音不全也不会乐器。所以我对他表面技能有所了解后,还是谈得挺开心的,至少不缺话题。
当时我们也还处于了解阶段,并没有正式在一起。靠着网络聊了大半个月后,我决定去京都看他,进行进一步地接触了。看看这个人的生活习惯,品行处事。
L在车站接到我,再次见面后反而没有了之前饭局时的坦然,可能因为大家都彼此知道这次见面的含义,就是来考察对象,决定是否正式在一起的,所以都有点羞涩。
他在学校旁边帮我订了宾馆,安顿好后,便带我去吃了早在聊天时就馋了好久的鬼街。由于我到京都时已经是傍晚了,所以吃完晚饭后,稍微逛了下京都有名的步行街,就回去了。我回宾馆,他回学校。
第二天,我们去了京都最大的游乐场。我出国前经常去京都,京都好玩的地方全都玩遍了。游乐场是近两年才完工,还没去过,据说好评如潮。
京都打车很贵还堵车严重,我们也不赶时间,公交车又很方便,直达就到,没必要浪费那个钱,于是选择了公交车。
相亲是冲着结婚过日子去的,这次也是对彼此的考察,所以只要做自己,让对方来判断是否合适。
公交费几元我不记得了,但也就几块钱,我正好有零钱,可以支付两个人的车费。但L不让,宁愿拿出大张麻烦售票员换,也坚持不要我掏钱。我能理解男人的心里,但毫不介意地跟他说只是几块钱,我又正好有零钱,我付就可以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可以帮我买瓶水啊什么的,有来有往嘛。但他不愿意,仍然坚持要他付,即使会比较麻烦。
好吧,第一次见面么,我理解。
到了游乐园后,门票并不便宜,我说我们AA就可以啦,他肯定不会让我买票的,因为从昨晚吃饭时我就发现,他不肯让我掏一分钱,本来我是理解他作为准男友的心里,还有点小高兴,但慢慢我就有点别扭了,他有大男子主义,我也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啊。
你不让我买票,那AA总可以了吧。
不行,我再次遭到了拒绝。
从头到尾,都是他主导。
我们进去后,他是随着我选择游乐项目,但是但凡涉及到掏钱,就必须听他的。
年轻气盛自尊心爆棚的我,对上大男子主义的他,自觉落了下风,心里有点不痛快。
其实现在回想,自己那时就是矫情,脑抽,留学时H跟我第一次见面提AA,被我记下了,相亲时L一手包付,又让我不痛快。所以我这是被从小养成的习惯养贱了么?只能接受自己请客。但经常让我请的W,又会觉得会不会是吃软饭的?所以当时的自己有多拧巴,这也不是,那也不好的,活该我单身好么。
游乐场还是玩得挺开心的,去鬼屋的时候,我吓得不敢睁眼,好吧,从小理想当警察女侠不怕坏人却怕鬼,而且是超级怕。但TM又该死的好奇!不敢却又喜欢看鬼片!我不敢睁眼,走路磕磕绊绊,但我当时实在太天真了,以为跟看鬼片似的只要捂住眼静音,就可以避掉恐怖。
鬼屋不是这样的,你闭上眼,堵住耳,但身体还会有触觉!
当我感到斜前方有只爪子在黑暗里抓到我时,我可耻的大叫一声,扭头撞进了L的怀里。L顺势揽住了我,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安然度过了那个鬼点,我不好意思的退出他的怀抱,他却没有松开手。他没松,我也没好意思拽,感觉卸磨杀驴,我们就顺势而然的牵起了手,直到出了鬼屋。
在游乐场吃了饭,又玩了几样其他的项目,直到打烊才出了园,还是挺开心的。
回到宾馆时天已渐黑,两个人已经累得不想再有任何多余的娱乐行动,就准备在旁边的买点烧烤啤酒当晚餐。
分歧又来了,我说你都请我了一天了,晚饭几个烤串而已,就我请吧。
他不行。
那啤酒我买行了吧?
还是不行。
本来气氛轻松,我就是随口提出,但他专横独断的态度让我也认真了。
我上头了,你说不行就不行?我偏要。于是我俩因为到底谁请吃饭,一本正经地争执起来。
他越斩钉截铁,我越心下计较。从简单一个晚餐谁掏钱,说到了以后若是在一起听谁的话,家务谁做,孩子谁带,等等还没影儿的一系列未来家庭问题,被我们话赶话地赶到了眼前。
我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带一些强势,我也看出他具有D省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了。
那我一定要在我们正式确认前,说清楚这些问题。其实,也是想要他个态度。看他会不会对我服软。
他看我较真儿了,也没有哄我,嗯,这点他就不如后面出现的D“精明”了,先哄到手再说,所以L很严谨地跟我讨论了我提出的几个问题。
商讨的结果就是,双方都不满意。
在我看来,他直男癌。
在他看来,我娇纵不驯。
我当然不认啊,于是我把我的理论一条一条跟他说,解释我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用我的解决方案,当我郑重仔细真心诚意地跟他分析的时候,他渐渐没了声音。
我一抬头,他躺在标间的另一张床上,睡着了。
窝艹!立马怒发冲冠,老子苦口婆心,你却漫不经心!
这我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抽他一顿吧,疯婆子般有损形象,况且,我也打不过他。
但这还没开始呢,就给我敷衍至此,看来是不想谈了。我若不给他个下马威,还真以为我可欺吗。
我左思右想,一咬牙,冷笑一声,收拾好行李,关门下楼。来到前台,结账退房,发了条短信,【我走了,不必相送】,也不必再见了。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到了车站后,没回去的班次了。
原本的车票是第二天下午的,最早那班也是早上4,5点的,因为这几个小时再去找宾馆开房间又不值当,要不就在车站坐一夜吧,反正也经常熬夜。
11点左右的时候,L打来电话了,我按了,他再打,我再按,第三次我接了。
毕竟是我妈曾经的学生,我可以不要修养,我妈还要家教呢。
他劈头盖脸问我:“你在哪儿!”
我板着脸:“你再这个态度我就挂电话了。”
他像是吸了口气,压下怒气:“你在哪儿?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会很危险,我去接你。”
既然他低头了,撕破脸是不至于,说清楚还是有必要的。再说了,房钱我也是付过了,虽然退了房,但我考虑他还在屋内,所以很体贴的把房间延长到第二天中午标准退房时间。
当时我也冷静了下来,干嘛要委屈自己,那是我的钱,我的房间,恋爱不成仁义还在,说清楚就算了。
我也不跟他赌气了,告诉了他地点,他来接我,我们回到了宾馆。
一路上彼此都没有说话。
到了宾馆,他送我进了房间,没有进去,就站在房门口。
“你早点休息,我明天中午过来送你去车站。”
“嗯。”
他回去了,我关门睡觉。
第二天中午他来了后,坐在另一张床的床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Q,我回去想了一夜。”
“嗯,”我已经猜到他大概会说什么了。
“你这样不行,闹脾气就算了,但动不动出走真的不行,现在我还可以去追你,但以后要是咱俩吵架,你一生气,动不动就飞出国了,满世界的我去哪儿找你?”
我承认这次的做法有些胆大妄为了,但,不认错,不后悔。
“我觉得这样不行,我接受不了这样任性的,我们,”他下颌紧了紧,“不合适。”
我吐出一口气,“那就算了吧。”
他看着我,我朝他笑笑,“我也觉得在昨晚的沟通后,我们不是很合适。”
“这两天承蒙照顾,谢谢,后会有期。”
他点点头,出门时准备帮我拿行李,这次我没有让:“我自己来吧。”
他还是拉过了行李:“就算谈不成,也是朋友么,帮女士拉行李很正常。”
“好,那谢谢了。”自从决定不谈后,我也没必要和他争了,对待普通朋友,我总是很自然也很宽和。
他送我上了车,我朝他挥了挥手,毫不留恋的进了闸口。其实挺好,在没开始前就发现了彼此的不合适,总好过有了感情后再一拍两散。
坐在动车上,已经没有来时的那一点小期待,反倒是一片祥和宁静,这一次的相亲这次应该是真的ending了吧,老爹可能还会松口气,不用再介意女婿的身高了,我妈可能为她的医生梦咂咂嘴,但下一个相亲又会马上提上议程。
那个时候手机虽然可以联网了,但也只有下载个铃声的作用,没什么意思,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频频犯困,眯一会儿吧。
不知睡了多久,叮叮叮叮,是手机连续收到了信息声。
我翻开一看,居然都是L。
【小Q,我后悔了。】
【我还是舍不得你。】
【你说的那几条,我都听你的。】
【可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么?】
他妥协了,退让了,终于肯低头了。
其实我很好哄的,就是要个态度。但你若不肯低头,我也绝不回头。
看着越来越近的Z市,嘴角慢慢弯起。
【那就再接触一下吧。】
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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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网上手机聊一会儿发发短信通通电话,思想不知有没有什么转变,但言语上懂得顺让着我了。
过了一个礼拜他要过来Z市看我,这是要再来一次正式的开始。
“这次去,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哦?那我很期待。”就他这直男癌,会有什么惊喜?不过也接触一个月了,还没有互送过什么小礼物,如果这次能确定恋爱关系的话,那是该准备个礼物了,他是会准备拿捧花过来呢,还是要送个小玩意啊?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这两样。
那天早上我要上班,他说他先去看望一下以前的导师,所以我就没去车站接他,而是给他订好酒店,等下班后我们直接在那里见。
没想到,就出事了。
他把手提箱遗忘在的士上了。箱子不值钱,重要的是里面有他的大学硕士等毕业证和各种文件证件。一旦丢失,再补是非常麻烦的。
我得知消息后就赶紧赶到了酒店,他心情非常低落,我也有些自责,总觉得他是因为来看我,才遭遇了这些。
我想尽所能的帮他弥补他,我找到了本地电视台进行了求助。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我把事情说得很严重,栏目组竟真的答应派人来进行帮忙了。我们来到了上车附近的派出所,本来是不允许查看的,但由于有了电视台的介入,也就同意我们跟着一起翻看监控记录。
大概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L的身影。他的确拎着手提箱上了的士,但看不清的士的牌照,而L又没有要小票,在当时并没有天网系统的城市里找一辆的士实在如大海捞针。后来我们又去了的士公司,也帮忙进行了广播,并在电视里打出广告和酬谢,最后依旧没有找回箱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L,心里却满怀内疚。我爹看我不开心,也曾安慰我,是他自己不小心,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如果不是他来看我,就不会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那几天,我对他也是百依百顺,尽可能地哄他开心。
但或许正是因为出了这件事,我们都沉浸在丢失证件的麻烦中,没有谈起恋爱问题。
过了两天他心情好些了,也估摸着找不回来了,就不再执着于找东西,而是开始着手补办弥补。
我陪他聊着轻松的话题,改善一下他的情绪,那天下午,我去酒店接他准备出去吃饭。坐在椅子上等他整理时,问他:“你来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个惊喜吗?”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对。”
“那……还有么?”我想到他丢失的手提箱,“是在箱子里吗?”
“不是,”他脸上浮现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你还想要么?”
“想啊,”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屋子里有什么礼物。
“你过来,”他朝我勾勾手指。
“总不会是要给我变魔术吧。”我打趣道,还是站起来朝他走了过去。
“闭上眼。”
看来真的是魔术。
“Mua——”我猛然睁开眼,朝后退了一大步,捂住嘴,震惊的看着他。
“惊不惊喜?”
我目瞪口呆地瞪着他,面部表情逐渐石化,这,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呵,呵呵,呵呵呵,屮艸芔茻……这他吗是惊吓吧!
惊是惊得不轻,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喜啊???
可是看着他言笑晏晏,老神在在地注视着我,像是等待我含羞娇怯飞扑入怀的神情,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啊?”
“对啊,喜欢吗?”依旧那么自信。
我想口吐脏字,但他刚受过打击,还是……算,和我有点关联。
“这,也太快了吧,”我们还没正式确立关系呢。
“我觉得很慢了。”
我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我只有:“呵呵。”
为了化解这尴尬的局面,我赶紧催促他出门,让外面冰爽的冷风吹散我石化的表情。
吃了饭,玩了些娱乐活动,晚上回酒店时,说到了他练武术的那些事。我说我也学过一点拳脚,还学过强身健体的防身术。他为此十分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我那些都是花拳绣腿,皮毛都不算沾边儿,好吧,他的确有这个资格评价我,但,这么赤裸裸地鄙视我,我能忍?
我皮笑肉不笑地抱了抱拳,“我一直对学武之人十分向往,既然赶上了,那比不上得讨教几招,请赐教。”
话音未落,攻击已出,连挥两拳,趋腿扫荡而去,想要先占个出其不意的先机。
L不愧是拿过武术冠军的人,反应速度不是一般的敏捷,抬手比划两下就挡下了我的进攻,下盘稳如磐石,拳风迎面而来,我连忙收手回防,倒退几步,抬脚踢去,却被他一手抓住向前一拉,另一手挡开我的胳膊,直冲我颈部,转眼扣住了我的脖子,向他跟前带去,随即身体一转,就把我甩在床上,紧接着欺身而下,我惊吓之余抬起另一只脚踹向他的下部,就被他一腿跪压,而双手也被他单手桎梏住在头顶,顷刻间整个人被牢牢锁住。
“还打么?”他俯视着我,低头慢慢拉近我们的距离。
“不打了,不打了,”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我仓惶认输,“你厉害,我认输。”
“晚了。”他语气沉沉,眼神晦暗不明似乎带着火。
“对不起,我道歉,是我不该挑衅你!”看起来要失控,我一下子慌了,拼命挣扎,语气中也带着恳求,该低头时绝不含糊!
“你赢了,放开我,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他没有理会,只是和我近在咫尺,我第一次感到了惊恐,不同于之前被飞车抢劫那种惊慌失措,而是恐惧,害怕,我感到了自身正面临着无法化解的危机。
我仍在挣扎,声音中竟带了些颤抖,“L你冷静些,你想想我妈,我妈是你老师啊,你怎么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她是你老师!”
许是我的话戳到了他的内心,他表情像是突然恢复了神智,看了我片刻,叹了口气,手脚卸下了力度,我赶紧推开他,跑到了房间门口,惊惧不定地平复着呼吸。
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是妈妈最伟大,又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次。我心里默默感谢老妈一千遍,以后一定要少跟她吵架。
“对不起,吓到你了。”L看似也恢复了平静,脸上带着歉意。看着我依旧惊慌失措的神情,他没有靠近我,只是站在床边向我道歉。
“那我先回去了,”只想赶紧回去找妈妈。
“我明天就回京了,你还来送我么?”
“嗯,我还要过来给你退房。”我胡乱地点着头,匆匆离开。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开始疯狂吐脏话,艹啊,我这些年真是运气爆棚才能在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还平安活到现在吧!想想自己网吧通宵,酒吧过夜,夜会追求者,跨省面基,但凡哪一次运气差那么一点点,就他吗后悔终身啊!看来真是以前被那群兄弟哥们儿给宠坏了,天天追着他们打还真自以为自己很牛X,原来都是他们让着我,护着我啊!且不论格斗技巧,单是男女力量差别就不在一个重量级别好么!我TM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菩萨赠运气,感谢老爸老妈和兄弟!
我心有余悸地回到家,那天晚上特别乖。
第二天,我已调整好情绪,去酒店接他退房,又送他去了车站。临别时他亲了亲我,并把随身携带的钥匙链给了我,说是当信物。我看着那差不多掉色的拳击钥匙链,哭笑不得,这礼物我真是不收矫情收了尴尬。
之后没过几天,C国那边就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些事物,我就临时回去了。
我刚回C国时和L还是保持着联系的,由于C国已经有了很实惠的国际卡,大概50元人民币可以通话6个小时,而国内那时漫游费相当贵,1分钟后就几块钱,所以都是我给他打电话。
可能是因为上次见面那个“惊喜”,我们也认真进入了生活的讨论阶段。不再是只谈风月,而是柴米油盐。他对我也不再是追求状态,而是开始展露了自己生活的一面,让我了解到他更多面对生活里各种问题的看法和做法。
而自从上一次他展现出来的强势后,我对他也有了一些退让。在我们各种生活话题里,一些观念和理念,不断出现分歧。
就比如,之前说了他是很大男子主义的直男癌,有好的一面,比如会保护我,也有坏的一面,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多少都比男人弱,需要被保护,要依附。
再比如他是很典型的D省人,一些旧陋的习俗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什么嫁人就是婆家人,女人回他老家吃饭不能上桌,一些在我看来匪夷所思的旧社会陋习,他却习以为常无关痛痒。甚至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生气。
我问他,“那如果我们结婚后,也要回你老家过年吗?”
“那当然。”
“那吃饭我也不能上桌?”
“第一次上门是可以上桌的。”
“那之后的。”
“我妈我奶他们都不上桌的。”
“那我呢?”我坚持问。
“你,”他顿了一下,“这是我们那边的习俗,你成了我媳妇儿也该守我们家乡的风俗。”
呵呵。
我试图跟他理论,但一方水土养育,千年流传的旧时习俗怎可能被一时转改?至少我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他为我放弃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
当分歧越来越大,他对我也开始有了脾气,我才知道原来他性格也有很暴躁的一面,也是了,从小舞刀弄剑里杀出来的,怎么可能和风细雨。
我有些心灰意冷,虽然他一些硬件条件有吸引到我,但核心价值观和性格才是致命的东西。
那次回C国办事,本来计划着半个月就可以搞定。来的时候是想着赶紧办完事,回去和L见面,谈恋爱的。谁知安排好的一切却遇到了意外,需要重新安排行程,这一耽搁就是一个月。
也就是在重新安排时间时,我本来很烦躁的心情突然明悟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冷静期,让我在这段时间再深入了解一下L,看看是否真的是合适的人选。
而在又一次争执得不欢而散后,我心中那一点点堆起的不满,终于到达了顶峰。
我意识到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接下来两天我没有再给L打电话,但是却给他发了个短信,说明了一下从最近聊天看来,我们还是不合适,就这么算了吧。
L给我发信息,我不再回复。他又开始给我打电话,我想着是该说清楚,就接了。
他跟我说他第一次往国外打电话,说问了好几个人要怎么操作,特地买了卡,我不回他信息他真的慌了。
我已经很冷静,也下定了决心,但要有始有终,还是在电话里又重新跟他说了一遍,我们到底哪里不合适。
“而且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也不要再逃避了,你愿意来C国吗?”
L学的是中医,在C国是不被承认的。他辛辛苦苦读到了博士,岂会愿意放弃十几年的学业成果,来到异国他乡开启一个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走的未来?
是,我也可以努力工作赚钱养家,但他的自尊心和大男子主义,会愿意?
他也沉默了,“你是不回来了吗?”
我答他:“我这边有业务。”
回去是会回去的,但也肯定要先在C国发展的。我的工作可以不定性,但他若做了中医,肯定是留在国内好,还能有个编制。
再说我对他,感情并没有到非他不可,愿意为他放弃C国业务,留在他身边。而他却和我说过,要我也去在京都陪他,我说我在京都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他说要我努力找,我说在京都没房没车呢,他说只要有情饮水饱。
我当时不知该笑他天真,还是该笑,他怎么对我对他的感情那么自信。
问题一一摆上了台面,不必再刻意模糊,粉饰太平,我们也就好聚好散了。
其实他说的那些,在我看来也不是不能做到,而以后的事实证明了我能付出的比他要求的更多更难。
但他不是那个我愿意为他做那些的人,或者说,我们的感情根本还没到了我愿意为他付出的那一步。
他真的不如D聪明,能看透我这个人,懂得先把我哄上船,再PUA我心甘情愿付出奉献。
当然,我在D面前就是个被看透抓住的傻瓜。
几年后有一天,我跟母亲大人聊起了我的那些往事,不知怎么说到了L,我玩笑道:“上次弟妹还说如果我当时要真跟L在一起了,那我还不一定能打过他呢。”
妈妈脸色变了变,道:“那是当然,你只有挨揍的份儿。”
我看着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狐疑道:“咋的了?你这表情一看就是有事儿啊。”
妈妈停顿一下,看着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还是说了出来:“听说啊,他结婚后,发生了家暴。真是看不出来啊,之前看着挺好的一孩子……”
说完又像是庆幸,叹了句:“好在你俩没成。”
我表情呆滞的看着母亲似劫后余生的脸,怎么也无法把那个正气凌然的男人和家暴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