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又十九》原为十七

11、第 11 章

　　两月时光匆匆而过，明天就是出发去一梦浮生的日子。
　　苏九鸢收拾好行李后又有些担心那些刚开的铺子。
　　“十九，我能不能晚半个月去呀？”苏九鸢半搂着昏昏欲睡的云衔月与她商量道。
　　“为什么呀？”云衔月强撑着睡意问道。
　　苏九鸢说出自己的担忧：“店都刚开张不久，我担心万一她们有什么不会的...”
　　听她一说，云衔月睡意去了大半，说：“这恐怕不行呀！一梦浮生山路崎岖又终年下雪，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但...”
　　“没事的，他们不是都通过你的考试了嘛。而且铺子现在生意极好，再说秦红和四娘能力都不错，你也不用太担心。”云衔月一一分析给苏九鸢听。
　　苏九鸢侧过身，抬起手腕支着脑袋注视着云衔月，说：“那可不行！这可是我第一次创业，砸了多丢人呀！”
　　“哦？我可记着阿姐的脸皮铜墙铁壁，刀穿不烂...”云衔月困得半阖双眼，嘴里却一点不饶人。
　　苏九鸢听着这话越来越不是滋味，一把抽回搭在云衔月腰间的手，顺带给了她一记白眼：
　　“你拐着弯骂我呢？一点也不关心我！哼！”说完卷了被子背过身去装睡。
　　“阿姐~”云衔月见苏九鸢耍起了小性子，赶紧贴过去哄着。
　　“没用！别贴着我。”苏九鸢索性扯起被子包住了头。
　　云衔月一边扒开被子一边说道：“阿姐~我有个好办法可以帮你。”
　　女孩子的小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哄上两句也就没事了。
　　“什么办法？”苏九鸢一听有办法就掀开被子冒出头来。
　　说来也是倒霉，这一冒头她的脑壳顶就磕上了云衔月的嘴唇。
　　苏九鸢被云衔月的门牙磕得脑袋一阵嗡嗡，云衔月被她的脑壳顶磕得唇上红肿，嘴里破皮。
　　俩人揉着伤处直呼好痛。
　　苏九鸢的伤算是轻些，嗡了一下也就缓过来了。倒是云衔月一脸痛苦地捂着嘴巴。
　　青灯白烛，她眼尾噙着大颗泪珠，双瞳涣散迷离，在灯火下更显娇弱无辜。
　　美人垂泪，苏九鸢心中一阵愧疚。
　　一手托起云衔月的下巴，一手轻轻拿开她捂嘴的手，细细查看伤势。
　　温热的手腹探及唇齿间，小心轻柔。
　　这动作暧昧，云衔月心头一颤，忍不住想含住那一节指尖。
　　仔细查看后，她嘴里磕破了好大一块皮，鲜血从伤口处一丝一丝地慢慢冒出来。
　　看得苏九鸢好生心疼：“都流血了！痛不痛？”
　　云衔月摇了摇头，她被上天亏待数年，如今得此一人悉心呵护，也不枉之前所受之苦。
　　那人的脸近在咫尺，脸上一寸一寸都写着对她的疼惜。
　　云衔月不由自主地俯下脑袋....
　　“哎呀！你不要乱动呀！”苏九鸢见她乱动，轻声呵斥道。
　　这一声呵斥让云衔月忽地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脑门上惊出一头冷汗。
　　心里一虚，别过脸不敢看苏九鸢。
　　“怎么了？弄疼你了吗？”苏九鸢见云衔月闪躲，以为自己下手没轻重。“来，我给你上点药吧？‘
　　起床翻出来药箱，看着这一箱子的瓶瓶罐罐，苏九鸢懵了，这些药她一个不认识。
　　在她发愣之际，云衔月也起身走到她身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红色小药罐递给她：“这个。阿姐赶紧给我上药吧！”
　　“祖宗你自己没手呀！”
　　“我这伤可是你磕的，你要负责。”
　　......
　　现已是深秋，俩人都身着单衣在房中行走，身上都有些寒凉。
　　苏九鸢倒是自觉，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主动揽过身上冰冷的云衔月入怀，轻抚她的长发，哼着安眠曲...
　　“求你别哼了！哭丧呢？”
　　“......”
　　*
　　第二日，宋漓与两个徒弟给她们俩送行，送了一程又一程，千叮万嘱。
　　“阿娘你别念了！”苏九鸢实在受不了宋漓的念叨。
　　宋漓心中也是不舍得苏九鸢，毕竟这十几年苏九鸢从未离开过她身边，虽然此去是修仙，但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免唠叨些。
　　云衔月在一旁说道“伯母，我在路上会好好照顾阿姐的，你放心好了。”
　　又从怀里掏出几只蓝色流光纸鹤递给宋漓，“这是传书纸鹤，伯母若是想阿姐了可以将话讲与它听，纸鹤会把话带给我们的。”
　　宋漓和俩徒弟在城门口依依不舍。
　　苏九鸢狠了狠心，拽着云衔月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一梦浮生在北方寒冷之地，背靠万年冰川，只有夏季还算暖和些，其他时节不是下雪就是快下雪。
　　传闻一梦浮生之主是只拜了神主为师的雪地灵狐，修为高深，整个大陆上见过神主之人寥寥无几，更别说拜于神主门下。
　　一梦浮生之主一生只收过七个徒弟，云衔月就是那第七个徒弟。
　　路上还算安稳，只是苏九鸢在这没有出过远门，途中难免有些兴奋。
　　她的头一路上都挂在车窗外，拉都拉不回来，见到有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要下车凑凑热闹。
　　云衔月管不住她，只好由着她，七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月。
　　好不容易到了一梦浮生的地界，苏九鸢看着那几千级的台阶顿时傻了眼。
　　台阶数量不光多，还覆着半指深的厚雪。要是真的爬上去，起码要搭上一整条命。
　　“十九，我们这是要一步一步走上去嘛？”苏九鸢不敢置信地问道。
　　云衔月点了点头。
　　“那个马车不要走！我要回去！”苏九鸢朝着远去的马车又是喊叫又是招手。
　　车夫以为这冰天雪地的自己幻听，头也不回地驾车远去。
　　马车一溜烟就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苏九鸢一脸无奈，扎紧了斗篷，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踩在雪地上沙沙作响。
　　转身却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是两个用石块拼凑的“人”抬着一顶躺椅朝着她走来。
　　苏九鸢赶紧闪到云衔月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指尖紧张地有些微蜷：“这是什么玩意儿？”
　　云衔月拍了拍她搭在肩上的手以示安心：“这是我召唤出来的，不必害怕。”
　　“这两个有什么用？”苏九鸢瞧着这两个灰扑扑的大石块。
　　“送你上路的，你自己再配个送葬曲。”
　　“...我唱歌也不难听吧。”
　　“......”
　　云衔月念了术法，那两个石头人听命把躺椅放在地上，又让苏九鸢躺了上去。
　　两个石头人抬起躺椅，缓缓踏上石阶。
　　白雪长阶之上，一人着月白长袍在前引路，一人裹火红披风卧于躺椅中。
　　一梦浮生之主小时最喜趴在狐狸洞里看漫天飞雪，现在也是，从未在山上设下仙障遮蔽风雪。
　　世间碌碌终不过一梦浮生。。
　　天空忽降小雪。
　　点点雪粒落于那片火红之上，片刻后又化成一颗颗小水珠渗入那片火红。
　　躺椅上的人伸手要去接那雪粒，云衔月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副鹿皮手套丢给她，又变出一柄油伞，一并丢给她。
　　苏九鸢套上手套，撑起油伞，想了想后又把伞收了起来。
　　“把伞撑起来，不然会受寒的。”
　　苏九鸢笑道：“十九，你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这么美的雪景！让我想起了句诗有道是今朝与你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云衔月微怔，耳后泛上一丝微红，她低头加快了步伐。
　　良久才回了句：“以后你可是要跟我天天白头的。”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