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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凶险一线水色浅 ...

  •   进入西南高地时,云林派的杀手也紧随而至,腰间系着的赫然是青铜云佩。招招狠辣,几是不要命的打法,纠缠如跗骨毒蛭,摆脱不开。
      且避且打,终是被逼到了林边峻崖旁。
      崖并不算高,下面却是终年不透天光的瘴疠深林,若是坠落,必得掉进那里饱受瘴疠之苦而亡。杀手们未能看见那被藏起的药,下手愈发狠戾,恨不得立时格毙二人好搜寻那药。
      弦凝举棍抵挡眼前刀剑,一声脆响,长棍被从中砍断。她低下身灵巧一翻,堪堪躲过当头砍下的长刀,一绺鬓发飞散开来,仍是被那刀气斩断。
      寒江客面色一变,咬牙挥剑,剑尖立时贯穿眼前杀手咽喉,奋力抽出,血花飞射一线,散落如雨,嘶嘶作响如风。几滴鲜血溅上他面容,一眼望去,恍如魔魅,竟震得几名杀手悚然,本能后退一步。他低咆一声,转身便欲去救那边兵器已断的弦凝。
      云林派杀手岂是好相与的?见寒江客焦急欲救,当即又围上来好几个缠住了他,另外几个交换一记眼色,纷纷向弦凝扑去,手上杀招如暴风骤雨般齐齐袭下!
      弦凝后脚已抵住了峻崖边上,身后风声细细,心知已退无可退,她面上反倒沉静几分。双手握住断棍,不快不慢地转了下手腕,然后——
      双棍齐出!
      一招短棍招法中最普通的双龙探海,接下来,却是连绵不绝的凌厉杀招!
      寒江客能听见她低低哑哑,似是呼喝了一声,浑浊模糊的声音依然不甚好听。当他逼开了眼前死局转身看去时,却正好见她右手一棍击向一名杀手,棍首正正击在他太阳穴上,登时一声惨叫毙命棍下,蒙面黑巾上,慢慢渗出丝丝鲜血来。
      弦凝面上,竟是带着平日里绝不会有的狠戾杀气,双手断棍飞旋中,左护右攻,招招皆不留情面。棍落处只听惨呼伴着骨断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间,又是二人被击落悬崖。
      原来,她最大的杀招不是棍法,而是……棒法?
      棍法重守,便是杀招亦留一二分余地;而棒法却是脱自古战将双锏杀敌的功夫,凌厉重攻,若是有心用杀招对敌,手上功力够深,两截短棍也便如两把八斩刀一般。
      谁也没料到断了她的兵器却惹来更大的麻烦,围攻弦凝的杀手一时之下俱是一震,被她的杀气逼得施展不开。寒江客心下稍安,全力应对眼前几人。
      他过去本就善剑,如今得了粟掌门亲传,加之自身灵活变通,各门派剑法融于对战之中,杀得对方连连败退,几无招架之力。
      眼见大势难回,杀手中一人一声唿哨,还能动弹的杀手们便似得了精神,突然又一次包围过来。寒江客冷笑一声,正欲挥剑斩开道路,眼前杀手却猛然一挥手,嗤嗤几声,他眼中只见几枚黑色弹丸落地,砰然炸出漫天青雾,竟是毒丸!
      寒江客心下一震,早见识过云林派毒药之狠,当即不作纠缠,翻身跃起避开;只见身边一道青影紧随而至,是弦凝也跃上了半空,手中仍牢牢握着兵器。
      这峻崖风并不大,加之四周林茂地高,风顺坡而下,只需片刻便可将毒雾吹散,以他们二人轻功修为,自是丝毫不愁。二人相视,眼中竟也露出一丝微笑来。
      正当此际,底下杀手趁着毒雾未散,手中暗器纷纷射出,直取二人!两人看得真切,狠狠提一口气,硬是再踏风跃上半尺。
      半尺,便足够反应对敌。
      寒江客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将身边弦凝一拉,护到身侧,扬起长剑打落飞得最近的三枚暗青子。眼见又是几枚不同暗器打来,身侧弦凝却是对他淡淡一笑,双手一翻,将两截断棍插回背后。
      此际万分凶险,暗器眼见就要打到二人腿脚,寒江客却仍是微微为她那一笑失了神。他只见弦凝左手打了个简单手势,右手往身上一扯,她一直松松斜披在外衣上,下段束在腰带中的那块青蓝长布就被扯了出来。
      迎风一抖,长布瞬间展开,弦凝抓住它一端一甩,内力灌注其上,这长布便成了一块绝好的盾牌。不管什么样复杂的暗器,打在它上面也只有纷纷掉落的份。
      寒江客一把揽住她纤细腰肢,挥剑低喝一声,狠狠斩下!
      剑气纵横,劈散了残余的毒雾,也当即断送了站在当中的杀手头领。两边上杀手只见一道剑光斜斜闪过,头领连头带肩,已被砍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
      当头领的尸体倒下时,寒江客和弦凝也轻轻落地。他松开手,弦凝呼出一口气。
      杀手们惊呼一声,四散奔逃。只一人瞪着头领尸体,突然双眼血红,厉声惨呼:“哥——”
      正欲上前了结他的寒江客猛然一怔,弦凝面上的狠戾顿时消散,双手悄然垂下。
      “啊啊——”
      就这么一愣神,那杀手竟已反身扑来,寒江客站在左侧,他正正对着的,却是弦凝!
      他这一扑无章无法,纯然的拼命雪仇本能,自然不管左侧寒江客,却是一鼓作气冲向弦凝,拔出靴中短刀一刀刺下!
      弦凝——
      寒江客的剑挥出。
      短刀坠落了,倏忽隐没在崖下深林中。
      那被他几乎一剑劈开了整个上身的杀手,却依然扑上去,抓住弦凝向崖下翻倒!
      弦凝——
      寒江客纵身扑去,却没有抓住她扬起的手指。
      她的发丝悄然掠过他的指尖,他看见她惊讶的面容迅速被浓厚的云雾掩没。他听见风声嘶嘶,人的身体撞上山石,树枝断裂的声音。
      不过是片刻。
      弦凝。弦凝,弦凝——
      他竟是听不见自己的呼喊。他的身体伏在崖边,一时竟连纵身扑下的力气也似全然失去。
      这下面是瘴疠深林,人一落下便只能迷失在内,被瘴气慢慢侵蚀至死——
      弦凝!
      她最后的那记左手手势——
      抓住我。
      那一刻,他们何等默契无间。他甚至是本能地便能抓住她,一同对敌。
      为何此时却没能抓住她?!
      弦凝——
      风声乱耳,纤细的青影突然翻身而起,脚下一个踉跄,有些狼狈地落在地上,跪跌下来。
      弦……凝?
      他侧首,似是看着一种神迹。
      她半身血污,手里抓着长布,长发几绺散乱,面色苍白,却在看着他时,不紧不慢,绽出一朵笑靥。
      那,仿佛一道春日暖阳的笑。
      她慢慢地抬手,打着他看不懂的手势,一遍,两遍。终于,他模模糊糊地明白。
      我、没、事
      “你……”他试着出声,才发觉嗓子已喊得疼痛嘶哑。然而,终是嘶吼一声,一把抱住她。
      很紧,很紧地。想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的拥抱,甚至恨不得狠狠咬她一记,尝到她鲜血味道,知道她的确在他怀中,哪里也不能去的紧迫。
      她的身上,有血的气味,云雾的冷凉,还有,他紧紧贴着的颈侧肌肤,散发出的馨香。
      她不知所措的微微挣扎,他感觉得到;她身上拼命压抑仍旧隐约存在的颤抖,他也感觉得到。所以,他不愿放手。
      不放手。
      隐隐知晓,他……栽了。
      只是,此刻的寒江客,并没有细细去思量。他只是本能的,不愿放开怀中的人,而已。
      而后来冷静下来,他便也不知不觉间,忘了那瞬间隐约的知晓。

      扑向弦凝的杀手在落下崖时摔在山岩上,反倒成了她的盾牌,给了她一点逃脱的时机。
      她于是顺势挥起长布,缠住吐出的嶙峋山岩,提气运起轻功,攀回崖顶。
      她“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彼此心知,当时若是运气差些,便是魂断香消。
      但,她不要他再想那些事情。
      他也便只能将那些焦虑和不甘,硬生生压下去,跟她一起收敛了那些杀手的尸体,将他们一齐火化,撒骨入林。
      他们也不过奉命而行罢了。她“说”。
      他却明白,她是为那痛失血亲的杀手心生恻隐。
      “若是下回再碰上……手下留情么?”他看着她问,不想见她日后会为了对手而梦魇连连。
      她抬眼,一瞬间,他发现她眼底水光潋滟,却是透着惊人的锐,彷如名剑。
      自我三年前心软放过一恶人,害得柏师兄一家惨死,便不再对敌留情。她拉了他的手,一字字写道:不必顾忌。
      他不必知晓她说的那三年前究竟发生何事,也看懂了她的决然。
      她心底柔软良善,却亦是有着江湖人的锋锐。当断时,她狠起的心,绝无犹豫。
      她的心里,并无那些名门正派大人物的伪善。
      于是,他握了她的手,敛去所有的疑虑杂思,轻轻开口:“好。咱们下一步,往哪走?”

      弦凝说,她几年前曾来过西南高地,知道穿林过山的捷径。因为云林派侵扰追杀,终是耽误了些时日,两人决定弃了平坦却要绕很长一段的官道,改走最近的林路。
      弦凝走得很是熟练,甚至能找到克制瘴疠的药草。她说,当年走这条路时,是东方认识的当地朋友带的路,自然安全隐蔽,可以避开追杀。
      她终是心软,不愿多下杀手。寒江客淡淡地想着,另一方面来说,她是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信……
      走捷径是能节省时日,但同时也面临着必须露宿野外的问题。弦凝熟门熟路地生火打铺烤干粮,寒江客虽说露宿经验不多,倒也利索地猎了两只野鸡,顺手还捡了几枚鸟蛋回来,看得弦凝眉目弯弯,竖起大拇指。
      西南深林潮湿闷热,两人身上早是一身汗水加露水。吃完了食物,弦凝正收拾残羹;寒江客一时无事,静坐思索片刻,起身抬手拉下头顶几条粗壮树枝用树藤绑成一横,脱下外套挂在上面让火烘烤,顺便成了道简单的帘子。
      没多会,收拾完毕的弦凝忽然掀开那帘子冲他打了几个手势,那意思是:我离开一会,你先睡罢。
      “有事?”杀手追得这么快?
      弦凝面上红了红,神色张皇地挥着手摇头,竟没像平时那般细细解释,只示意他“不要跟来”,也不看他的反应,径自缩了身子匆匆离去,没多会脚步声便远了。
      寒江客一转念,面上竟是微微一窘,背过身坐了下去。
      只是,当他坐了足有一刻钟,而弦凝还未回来时,他骤然站起。
      这片林子她走得熟练,绝不会迷路;这几日云林派没找到他们,也不会在此时杀来。
      难道……
      想起她方才的古怪神情,寒江客呆不住了。
      虽然,虽然很不可能,但她会不会……一个人先上路了?心里转着无数念头,明知荒谬无比却停不下来。深林中难寻脚印,小道依稀,他仗着比常人锐利的眼才没有行错荒道。越找不到她,心里的念头就越发乱。
      她……不会是看出了什么……于是想要避开他?
      想到这一点时,他的脚步一顿。心里因为这念头,乍起怒焰。
      该死!狠狠一拳,身边一株细树应声而断。寒江客看看倒在地上的树,再低眼瞧瞧自己毫发无伤的手,忽然一下笑了。
      太好了,他在为完全是猜测的事发怒!
      多年的冷静都被磨光了吗!
      深深吐纳一回,心绪平定下来,五感便清晰许多。耳内渐渐传来潺潺水声,距此并不远。
      有水便有路可寻。循着水声往低处走去,不多时,头顶的树枝渐渐稀疏,月色星光渐渐明亮,慢慢能看见反射银光的溪流。
      约摸五尺来宽的长溪,月色下银光闪闪,几块大溪石静静伫在水中,被水流打磨得圆润光滑。他又往下几步,伸手拉下身边的树藤稳住身子,再踏出下一步,松开手,树枝弹回头顶,他低眼望去——
      然后,呼吸停了。
      溪边石头上,堆着一叠整齐的布料——不,衣裳。
      青色布料,黑色长带,白边黑面的布鞋……
      非常,非常眼熟的衣裳。
      他的眼不由自主地顺势往溪中望了。
      雪白和乌黑的景致在他眼前停顿。当她抬起一条光润藕臂拆下头绳,那如瀑青丝骤然滑落时,他方才狠狠抽了口气,胸口尖锐的疼痛多少夺回了神志,狠狠咳了几声,狼狈慌乱地开口:“抱歉我不知你是……”
      她没有反应,连头也没回一下。
      对,对了。她……听不见。这里树木深茂,她又在溪里,没法感觉到多了个人……
      好极了,这会他倒冷静到了可以慢慢分析的地步!
      狠狠讽刺自己一回,他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让自己轰然的心音微微平静些许,眼光,却一时舍不得转开。
      放着这样天时地利的机会,这样的美景不看?他似乎还没修炼到那么君子的地步。这时才知道,这些日子里苦苦压抑着想要碰碰她的愿望有多强烈。那么看看,不要惊动她,就好了吧……
      弦凝取了一根树枝,横插在溪岸和她身边的大石头之间,然后把穿了好些日子,刚刚才能搓洗几下的中衣挂在上面,让溪水刷刷流过来帮她冲洗。自己开开心心往溪里一坐,拆开了发绳。
      啊啊,幸好还记得这里有溪,总算可以好好洗个澡。这里气候湿热,溪水冷冷的倒也很舒服。
      掬起一捧水细细洗了脸,徐徐舒了口气,心情立刻清爽许多。弦凝伸手把长发拨到身前,整个人浸入水底慢慢搓洗一会,才破水而出,甩甩满脸水花,抬起手,松开了颈上兜衣的细带。
      她的背?
      寒江客原本几分醺然的神志乍然一凛!
      她暴露在月色溪水中的雪白美背,那本应是如玉无瑕的肌肤上,那些……那些伤疤是什么?!
      几乎蔓延了她半边背部的蜿蜒伤痕,狰狞如怪兽,看颜色,已是多年旧伤。那样的伤痕……烧烙伤?
      她过去究竟……
      震惊与心疼同时袭来,寒江客脚下顿时一松,身子随即滑倒。林间露中泥滑,他竟没法抓住身边草木,倏忽之间便哗啦啦翻落下坡,泼剌一声,半个身子栽进溪水之中。
      溪水狠狠波动,弦凝终是感觉到了。
      正解着腰间细带的手停住,一怔,飞快转身。
      “呀啊——”
      太好了,竟让她叫出声了!
      寒江客冷冷嘲讽着自己,身子站了起来。心里明白,弦凝若是会说话,那声尖叫不会那么浑浊短促。
      一眼看去,她缩在大石之后,似是恨不得当即变成鱼躲进溪水里一般;一张脸红得几乎要冒了烟,满脸的惊惶紧张。知道这不是解释的时候——当然,他也没什么好解释。寒江客默默闭上眼,对着她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表示歉意,拖着湿淋淋的衣裳转身上岸,寻路走远之前沙哑地丢下一句:“水冷,别受寒,还是……快些回罢。”
      啊啊啊啊——
      弦凝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尴尬无措过。
      水的清凉在泡久了之后就变成了冷寒。弦凝羞了好久,身上打起了寒战。犹豫了好一会,终是咬牙上岸,匆匆忙忙穿了衣裳鞋袜,头发也没心思扎起,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狠狠一跺脚,还是朝着营地而去。
      寒江客背对着她的简陋铺位坐在那里,那帘子隔在中间,火光一照,影影绰绰地显出他的身影来。弦凝顿了顿,几乎想要拔脚跑开,可是怀里洗过的中衣还是湿的,抱着它活似抱着冰块,火堆在这时便成了极大的诱惑。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寒江也不是外人,而且他也,也也没没没看到什么……吧?这,这也不怪他,是她没有说清楚,他不放心才才找来的……吧?
      总,总之,这件事只是意外,什么,什么问题也,也没有……
      喔,她竟然连想的都会咬舌头!
      沮丧地在离火堆几步远的地方转圈圈,弦凝死活鼓不起勇气。脑子里念头乱了,身上却是越发的冷。
      “阿嚏!”呜呜,好想烤火,可是可是……“阿嚏!”
      其实,其实……寒江看见了,会害怕才是真的吧?
      太久了,久到差一点忘记,背后那些可怕的东西……在镜子里看过,根本消除不掉的狰狞丑恶……
      抱着衣裳蹲下来,弦凝冷得打颤。
      好难过……
      一双脚停在了她眼前。
      一股大力猛地扯起了她,把她拉到火堆边按坐下去。然后,一只手狠狠抬起她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说话。
      “你要打要砍我都不会吭一声,别伤了自己身子!”他抢过她手里抱的衣裳,顺势挂在帘子上。
      弦凝摇着头,咬着唇,眼底慢慢浮起水光。
      “……别哭啊……”怎么办?他想不起那些轻易止住女人眼泪的办法!慌张了好一会,他松开了她,狠狠吐了口气。
      “我让你看回来!你别哭啦!”
      啥?
      弦凝的眼泪还在滴落,寒江客却径自解开了腰带。
      黑色的长袍甩下,白色的中衣松开,拉下……
      他……他他他……他不是说胡话?!
      弦凝只等到双眼扫过一片胸膛,还没得出什么结论,身子已经自动转了开,捂着脸蹲了下去。寒江客几乎可以看见她头顶腾起的白烟了。
      很好,至少她没哭了。
      知道这一手蠢得要死的寒江客抹抹脸,走过去蹲下,硬是拉开她的手逼她抬起脸来。弦凝紧紧闭着眼咬着唇,这会他说什么都听不见。
      满脸通红,嘴唇却被咬得发白了……
      温润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气息——弦凝惊得本能睁眼,寒江客面色平静地瞧着她:“好些了?”
      错,错觉?讷讷颔首,她的心跳轰轰乱乱。
      “我……抱歉,很失礼。”看着她,说不出那些油滑的甜言蜜语。
      火光下,他脸上的红肿指印越发清晰。弦凝红着脸,轻轻摇首,想要挣脱出他的手。
      他没有松开,直到她的脸越来越红,手上的力气用得大了,他才一晃神,松了手。她看了他一眼,手里急急忙忙,乱乱地打着手势。
      穿衣服!!
      他看懂了。
      看着他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好,弦凝才一下坐到地上,拼命让心跳平稳一些。颤颤地,在地上写字。
      意外忘记
      寒江客挑挑眉,点头同意。弦凝红着一张脸,匆匆躲回帘子另一头,蒙头便睡。
      意外?也许。
      忘记?
      抱歉,我想这很难。寒江客坐在地上,透着火光看那边一动不动,裹成一团继续害羞的弦凝蚕宝宝,无奈地笑笑。
      还是对你,说谎了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凶险一线水色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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