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之云》万宝路

4、（四）

　　（1）
　　周邵华给程娟打电话，约定在一个茶楼里见面。
　　“去我那儿吃饭不是一样的吗，干嘛非要到这里来吃饭，现在要注意节约点了，房贷每个月都要还钱的呀。”
　　“偶尔来一次也没关系的了。”周邵华说道。
　　“什么事呀？干嘛要这么正规呀？”
　　“哎，我是想和你说件事哟！”
　　“什么事呀？这么严肃的。”
　　“我是想说，嗯，程娟，你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以后会幸福吗？”
　　“你什么意思呀？”
　　“近来，我认真地思考过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我开始有点觉得我们俩其实，其实我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合适，性格上有点不合适——”
　　“什么呀？你早干嘛的，早干嘛要那么的追求我呀，现在都准备要定日子结婚了，你才来说觉得我们俩不合适，你有考虑过我吗？”女朋友的眼圈都红了，显然因为愤怒和伤心。
　　“我想，总比在结婚以后再说这些要好些吧？”
　　“那么以前你为什么要追求我呢？我们本来是同学，早就认识的，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为什么到现在才说不合适？”
　　“因为之前，我并不了解我需要什么样的爱情，我只是觉得你漂亮，有气质又有修养，人也好，工作也好，很优秀，所以就想着追求你，觉得女朋友应该是这样的标准。”
　　“那么现在呢？你需要什么样的爱情？”
　　“你看，我们俩在一起的话题，常常就是工作，股票，基金，一些新闻轶事，或者某个电影，都是这些话题，就象是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在一起聊天的一样，你不觉得吗？”
　　“你还要怎么样？”
　　“不是我要怎么样，只是觉得，我们俩在一起时总是有点拘谨的感觉，虽然我俩也并非怎么内向的人，但也都不怎么善于言谈，我是说我们俩是否性格太过于相似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说性格互补的人在一起更合适些这个道理了。”
　　“好的，你这么决定，我不反对了。”她揉了揉眼睛，说道：“不过，我要问个问题。”
　　“你问吧？”
　　“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杨杨。”
　　“不是，真的不是。”
　　“我也不会相信你会好她在一起，看出来她是个好女孩，我也相信你对她的只是同情心而已。”
　　“她现在和男朋友生活在一起了，我和她基本上已经没有联系了。”
　　“那是因为别的女孩？”
　　“不是，都没有。”
　　“是不是我叫你买房子的事，那是因为我想给你点压力，让你有点上进心，而不要一到周末就和那几个同学打牌去——”
　　“不是因为这个。”他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不会是因为这个的，”她的声音已经有点变了，不过仍表现的坚强。“那好吧，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可说了，分手就分手吧！”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他的眼眶里也已经含着泪水了。
　　“别说了，就这样吧！”她带着忧伤——肯定也有怨恨——匆匆地走了。

　　公司的同事和领到很快也知道他们俩分手的事了，一天，张总把他叫到办公室里，问他是否是真的？
　　他说是真的。
　　张总说：“你糊涂呀，人家条件那么好，人也好，也漂亮，你小子是不是头脑不正常了呀？”
　　“张总，你就别问那么多了，那是我私人事情呀。”
　　“是的，没错，是你私人事情，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然后他又说：“以后，你们还怎么打交道呀？你也知道，现在竞争这么厉害，我们公司能在同行里一直业绩不错，主要靠的就是和一些政府机关、事业单位或者大的国营企业里的关系，现在很多的企业都是这样的，抱大腿，比如说你吧，你和汪经理一样，他在江淮汽车厂有很可靠的关系，而你有在管委会里正好管理这一块的同学，所以老板很器中你们两个，给你们的条件和待遇都很不错的，可是，以后呢，以后你这块的业务可能就会丢掉不少了,”他发了根烟给邵华，自己也点了根烟，接着说道：“当然了，也未必，虽然成不了爱情，友情还可以在的，毕竟也还是同学呀！我相信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那就看你怎么做了。”
　　第二天下午，周邵华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自从上次周邵华和她在茶楼里说分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有一天，她突然想约杨杨出来聊聊。于是，她给杨杨打了电话。
　　“你不用介意的，我们俩就是随便聊聊。”程娟说道：“你现在还好吗？还在那个超市里上班吗？”
　　“恩。”
　　“超市里上班还想是三班倒的吧，上午一班，下午一班，还有晚上一班吧？”
　　“是的。”
　　“觉得辛苦吗？”
　　“还好，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工作了。”
　　“那么，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还好。”
　　“你还住在那里吗？”
　　“恩，还在那里。”
　　“你男朋友呢？他们放假了吧？”
　　“他说这个礼拜就能考完试，然后就能放假了。”
　　“哦，你们俩现在关系还好吧？”
　　“恩，还好。”
　　“你喜欢他吗？”
　　“恩。”
　　“你觉得他也爱你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回答：“恩。”
　　“我祝福你！”
　　杨杨说：“谢谢！”
　　“不用客气，我是真心的祝福，不是客套的。”她说，“其实，第一次去你房间的时候，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从你那里出来的时候，一方面，我感到放心了，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对我和邵华之间的感情构成什么威胁，虽然这么想也许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不过，我对你的印象却是很好的，你看上去，简单实在，容易相处，而且你心地也不错。”
　　“我也觉得你很好的。”
　　“你知道吗？我和周邵华已经分手了。”
　　“啊，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俩在一起性格不合。”
　　“我觉得你们俩在一起很般配的呀，真的，程姐，我很羡慕你们俩的。”
　　“呵呵，般配只是别人的看法，也许他说的性格不合是对的，我们那时候相处当中，以前还要好些，后来，确实很多时候感觉有点那么话不相投的味道。看来，在爱情这个字眼里，性格相投是很重要的。”她喝了口茶，然后问她：“我们分手的事，你不知道吗？”
　　“我和他都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大概都快有两个月了吧，他说他这边工作辞了，去了南京了，自那之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什么，他跟你说他去了南京了？”
　　“恩，他是这么说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他以后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不过，我知道他是上一周才辞职的。”
　　“啊？上一周才辞职的？”

　　已经放了寒假了，不过戴晓磊没有回去，他已经搬过来和杨杨住在一起了。
　　他们俩在一起，感觉很愉快。她每天下班回来，家里都有个人在等着自己，甚至有时候都把饭菜准备好的，让她感觉到十分的温暖和甜蜜。因为放假了，他的家人没有再给他生活费，他们俩共用着杨杨的那点工资，所以，日子过的节俭许多，不再怎么出去吃了。
　　一天，戴晓磊的母亲打来电话，叫他第二天必须要赶回家。他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子，不过比较害怕母亲，而且他很多事情都不习惯自己拿主意。
　　母亲告诉他不能和杨杨谈恋爱了。“上次，你们回去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再相处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相处的很快活的呀。”
　　“听我的话，孩子，以你的条件，你长的也不错，我们家的条件也还可以，你完全可以找个比那女孩强的多的对象的。那个小女孩，也许人是不错，但是她还配不上你。”
　　“妈妈，我不在乎那些，难道一定要门当户对才好吗？”
　　“妈也不是那个意思，妈也不是嫌弃她没钱什么的，本来你只要找个差不多的，妈和你爸也不打算多管什么的。可是，那个小女孩确实不行。”
　　小戴低着头，沉默在那里。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她嘴角旁边的那个疤痕，很长的一道疤痕，那天来虽然涂了脂粉掩盖了一点，但是还是可以看的很清楚的。”他妈妈继续说道，“还有，她说是高中学历，可是我们都觉得从她的言谈举止看上午，甚至只有小学文化的人。你可知道她究竟什么文化程度？”
　　“她说是高中文化呀？！”
　　“她也这么跟你说的吗？还是你知道了和她一起隐瞒我们的呢？”
　　“没有，我没有隐瞒你们，我以前也没有问过了，也就是那天来我们家，你们问的，我才知道的。”
　　“那么，你相信是的吗？”他妈继续说道：“你们相处的时间多，你应该可以看出来的，反正我和你爸是不相信的。”
　　“甚至，她说她是在超市里上班，我们都有点怀疑。”他爸说道。
　　“她是在超市里上班，没有错呀。”
　　“可是，她说她是搞管理的，我们觉得不太象，估计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罢了。”
　　“所以，我们觉得她在撒谎，而且，她的家庭状况，那天我和她谈话的时候，她说的也很少，只是说父亲死的早，然后母亲改嫁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就是说等于她一个人了，所以，我们对她了解的还是很少，不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他妈说道，“上面所有的这些情况，你考虑过没有呀？”
　　小戴无语了。
　　他爸说道：“现在你们俩在一起，是相处的不错，那是因为在一起玩的快活，没有生活上的负担，但是以后，如果真正在一起了，面对生活，面对与外面一些亲戚呀同学呀朋友呀等人的相处，面对人情事理的时候，我看她肯定不太能应付的，那时候你们俩的矛盾就会多了。”
　　“所以，听我们的，没有错，”他妈妈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和她分手，你不能再与她联系了，不要再去合肥了，过年过后你直接去上海那边打工，明白了吗？”
　　“你明白没有呀，我们说的话你都明白了吧？我们也都是为你好的呀。”
　　“让我考虑考虑吧！”
　　“儿子，听妈的话没有错，你现在也许是有点舍不得，可是，你明年一出去，有了工作之后，你很快就会遇到很多比她好的多的女孩的，到那时候，她就会成为你的一个负担了。”
　　“哎，别说了，就让他考虑考虑吧。”
　　“那好吧，你自己考虑吧，到明天，你给她打个电话，哦，不要打电话，就发个短信 ，跟她说分手，然后给手机卡换成我们这边的卡。”
　　“哦，你可还有什么东西留在那里呀？”他爸问道。
　　“恩，没有什么了，就一台电脑。”
　　“电脑算了，那电脑是你刚上学的时候买的，都快有三年了，不要了，就当你补偿人家的吧。”他妈妈说道。

　　第二天下午，小戴晓磊还是拿不定主意，他相信爸妈说的是对的，自己以前没有考虑那么多，不过，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和她说分手。所以，妈妈叫他发短信给杨杨说分手的事，他一直迟疑不决的。
　　然后，他妈妈拿起了他的手机，找到了杨的号码，到外面去直接给杨拨通了电话。
　　“喂。”杨杨还在上班，看到是戴杨杨友军的号码，心里很欢喜，她想着是不是要叫她春节去他家过年哟，也许。然后，她跑到厕所里接的电话。
　　“喂，你是杨杨吧，我是戴杨杨的妈妈哟。”
　　“哦，妈妈你好。”
　　“恩，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下，就是关于你们俩的事情，我和他爸都不太赞成，觉得你们俩在一起不太合适，我们在家里也和小戴晓磊谈过了，他不忍心给你打电话，所以，我给你打了，就是说，你们分手吧！”
　　杨杨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了冰点，她听着电话，却无以应答。
　　“喂，你在听着吧？杨杨，”
　　“恩”她的语气里已经带有哭泣的声音了。
　　“对不起了，杨杨，其实我们也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只是觉得你们俩在一起不合适，所以，对不起了，戴晓磊他不会再去合肥了，希望你保重。好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同事看到杨杨一下子变得阴郁痛苦的表情，问她是怎么啦，她说没有什么。然后，还是觉得无法在那里上班，就请了假，说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后来，她也打过几次戴晓磊的电话，借口问问电脑还有他留下的一些衣服怎么搞，然后想了解到底他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个手机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2）
　　那一次，按照正常日期，月经都过了一个礼拜了，还没有来。去了附近的医疗室一检查，说是怀孕了。
　　那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女医生问她：“打算怎么搞呢？是要打掉还是留着？”
　　杨杨楞在那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
　　“你还是回去和男朋友商量一下吧，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打掉，你还没有结婚，而且你还年轻，过早地要小孩，对你对小孩都没有好处的。”
　　“好吧，我回去想想。”
　　“恩，好的，不过，要打掉的话越早越好，现在用药物流产，也不怎么疼的，你在我这里做，只要三百块，连清宫在内，都给你请的干干净净，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不少的后遗症。这些连清宫的话，在大医院里，至少收你四五块的，遇到专家门诊，都有要八百一千的。你放心，我这里经常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来做药物流产的，有很多附近的三十多岁的妇女也常来做呢，好吧，你要是想打掉的话，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搞认真点。”
　　下午，杨杨又过去那里，决定在那里做药流打掉孩子，虽然对她说的那么多还是不放心，可是她口袋里的钱不多了，去不了医院里做。
　　“你男朋友怎么没有陪你来呀？”
　　“哦，他工作有事，出差在外地了。”
　　医生微笑着说道：“哦，这样呀，没有关系，有很多小女孩也是一个人来做的。”
　　然后医生给了她三片药。三天后，她还是一个人来了，药流之后，做了清宫。她痛苦地忍受着疼痛。结束之后，她全身是汗，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二十多分钟，医生叫她先不要去洗澡，在家多休息两天。然后，她拖着受伤的心灵和□□，慢慢走回了那间如今显得格外孤苦寒冷的小屋里。
　　她准备给店长打个电话请假，可是手机欠费停机了。那一会，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再起来走大概三站远的路去交个话费了。所以想先休息一会吧，待会再起来去交话费，然后打电话请假。
　　可是，她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她感到肚子很饿，可是又没有什么可吃的，便又接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来出去吃了点早饭，然后过去交了手机话费。手机一开通不到五分钟，店长就打来了电话，责问她昨天下午怎么没有去上班也不说一声，手机怎么欠费了都不知道缴费。
　　她说：“对不起，昨天我生病了。”
　　“生病了不能来，你应该事先请个假呀，我好安排其他人顶班。你不知道年底了都很忙的吗？”

　　一天，她下班后晚上九点半回到屋子里，发现里面一片狼藉，电脑也不见了。显然，小偷来光顾过，她没有什么可给偷的，基本上值钱的就是电脑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对于不幸的人，倒霉的事情总是很多。

　　这一个春节，她又不敢回老家去，如果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也许可以回家感受感受温暖，可是，去别人的家里，你不好意思没有钱，也不能带着忧伤的情绪过去。
　　她克制着情绪，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给母亲打了电话拜年。母亲问她和老家里的那个男朋友如何了？她说分手了，因为那个人虽然看上去老实，但是脾气比较坏。母亲有点责备她分手的过于草率了。她说现在又来到合肥了，在一个超市里上班，工作待遇方面都还可以，说在这里有个以前帮助过她的人，她称他叫哥哥，这个哥哥很照顾她，比自己的亲哥哥要好上百倍，但是不是那种恋爱的关系，人家已经有了男朋友。她叫妈妈放心，她在这里过的很好，就是因为超市里年底比较忙，所以不能回老家去给她拜年。妈妈招呼她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抓紧谈个对象吧，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总是叫人担心的，她期望女儿明年能回去过春节，最好是能带个男朋友回去给她看看。
　　放下电话后，她啜泣不已，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妈妈，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个世上，让我活在这世上遭罪，我真的宁愿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里，妈妈，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好哥哥，别人在外面受了委屈受了伤害，都可以有亲人安慰，而我呢，我却只能一个人孤独地承受，妈妈，请你在菩萨面前求求她保佑保佑我吧！”
　　“华哥，你在哪里呀，你过的还好吗？你有想过我吗？我真的很想你哟，我感到很孤独，很烦恼，失去了你，我好像失去了生活的全部，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没有你，我很脆弱，很容易受到伤害，而你不在，谁还能象你一样的照顾我，保护我呢？我很需要你，华哥，需要你给我安慰，需要你跟我啰嗦，需要你给我关心和照顾。”

　　春节过后，三月份刚结束的时候，超市里裁人，把她给裁掉了，因为她请假比较多，也有旷假。没有了工作，也就失去了经济来源。这个打击无疑是沉重的，她不无担心地想到：也许有一天，她甚至可能无钱吃饭，并且露宿街头。
　　她已没有时间去悲伤，没有心情去回望过去了，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再找份工作，她找了好几个超市，可都不行，最后找了个小饭店里服务员的工作，不仅比较辛苦，工资也比以前低一些，而且，常常还受到老板娘的训斥。
　　现在的生活，的确很辛苦，很难习惯，现在，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她每天都担心会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每天睡觉前，就在想希望明天也能一切都顺利。有时候，心情糟透了的夜晚里，她感觉几乎是要崩溃了，生活里枯燥乏味，没有欢乐，没有温情，没有希望，如同孤身一人置于一个毫无生息的蛮荒之地，天色已近晚，四周一片恐怖的沉寂。
　　有种直觉告诉我，你并没有走远，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也许我是错的，也许我将徒劳，但我愿意相信这个直觉，愿意跟着这个直觉走下去，所以我要去寻找你，我要找遍这个城市，哪怕要找一年两年，我都要坚持，我要重新找回过去的依靠，以后的日子里，我将为着这个希望去坚持下去的。
　　虽然，就算能找到你，到那时候，时过境迁了，你也许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也许已经不能再为我付出什么了，但是，我要看到你，我要亲眼看到蜡烛的火焰在我眼前熄灭，我才肯睡去。
　　为此，她辞去了饭店里的工作，花了很多时间盲目的到处乱找，也去过他们曾经有几次去逛过的那个大超市里寻找，去过他们曾经在那个共宿过的天鹅湖附近的大酒店外面等候寻找，后来，她想到她以前上班过的那个超市，是周邵华朋友的超市，所以过去找到周邵华的朋友韦杰，韦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但是听她说在找他，所以就谨慎的说了不知道，然后问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她说暂时没有了工作，然后韦叫她丢下了手机号码，说如果有周邵华的消息，一定会帮忙转告的。
　　韦杰给周邵华打电话说了此事，周邵华叫他帮忙给她再安排在自己的超市里上班，但是不要告诉她他们还有联系，就说已经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也不知道新号码，据说是去了南京了。
　　韦杰按照他的意思，给她重新安排在超市上班了，并且跟店长特地打了招呼对她管理可以宽松点。
　　她没有相信韦杰的话，仍然相信着自己的所谓直觉，白天只要一有时间，就出去到处寻找。在步行街上，在大的商店门口，在他们曾经去吃过饭的小饭店附近，她几乎找遍了这个城市里她所能去到的所有地方，但仍然是徒劳无获。
　　又一个冬天要来了。
　　我要再坚持下去，我一定要找到他，那时候，我会告诉他：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了，少了你，我生活中就只有烦恼，我就什么都害怕，少了你，我就感觉不到一点的温暖，我会在寒冷的冬夜里冻死的。
　　终于，有一天，她刚从一个街里走过的时候突然在一个饭店门口发现一个人刚进了一辆车子，有点熟悉的背影告诉她的警惕的直觉那人可能就是周邵华。以后，她就经常来这个饭店附近等着。然而都一直也没有再看到了。
　　她已实在是疲惫了，已不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否管用，比起以前，她已经明显消瘦了许多。有一次在梦中，她看到房间里有根燃烧着的蜡烛的火焰被从窗外袭来的风给一直摇曳着，奄奄一息的，最后还是未能坚持而熄灭了。她感到自己生命的火焰也许也坚持不了了，恐怕也要熄灭了。但她希望最后能有个好梦，希望在某个晚上，可以在梦中看到美好的未来，看到美丽的天鹅湖畔上方有天鹅在飞翔着。

　　一天下午，周邵华去三院拿体检化验单，临走的时候，院门口来了一辆120急救车，急救人员从车里抬出来一个女孩，送到了急救室里。周邵华发现那个女孩竟然就是杨杨，他于是跟着过去。医生说女孩是吃了过量的安眠药，房东过去准备收房租才碰巧发现的，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小女孩很不配合治疗，输液时插在手臂上的针头都已经给她自己拔过两次了。周邵华告诉医生，他认识这个女孩，是她的一个朋友，也许可以帮忙劝劝她。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在已经绝望的时候，能再见到他，她似乎不太相信眼前所见的是真的，因为近来她常常游离于现实和梦境里，她对着他注视了有一分钟之多，然后，眼泪慢慢的从脸庞留了下来。
　　“听医生的话，配合他们治疗，好吗？”周邵华伸过手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她点点头。
　　“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去。”
　　她把头侧向另一边，忍不住泪如泉涌，放心地哭出声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