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棉花糖》元子白

7、第七章 雪松（一）

　　“雪怜，你看没看这段时间的表白墙？”
　　放学路上，一个短发女生和旁边带着银框眼镜的女生说着什么。
　　被问到的女生文静地笑笑，长长的马尾在脑后微微晃动。轻声回道：“没有啊。怎么了，嘉艺？”
　　于嘉艺想想女生也不像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便兴致冲冲开始和女生解释。
　　“我昨天写完作业闲着无聊，就刷咱们学校的表白墙。你猜我发现什么？”于嘉艺停顿了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回答了，“我发现这段时间高一有个男生的名字一直被反复提起！那人气也太旺了吧？我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
　　盛雪怜确实对这位学弟不太感兴趣，她礼貌性的笑笑，没有回话。而于嘉艺说完之后，很快又扯到别的话题上了。
　　然而她没想到，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
　　第二天，盛雪怜照常和于嘉艺在操场上悠哉游哉地边走边聊。往往都是于嘉艺在说话，盛雪怜微笑着，只偶尔应和几句。
　　下午大课间的操场上人很多，大家都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
　　不少女生平日常去篮球场上看男生打篮球，但今日也不知怎得，足球场边竟聚集了不少人，
　　一个个目光搜寻着什么，对着场上指指点点。
　　“崧子，够有魅力呀！之前足球场这边基本没人关注，现在你一来，人都到我们这儿了，真是倍儿有面！”说着男生拍了拍旁边人的背，“啪啪”两声，使了不小的力气。
　　男孩子抬起头，眉目清秀，笑起来颊边酒窝若隐若现，露出小虎牙来，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汗珠从白皙的额角留下，他抬手拭了拭，又回到场上加入了战局。
　　于嘉艺看到了足球场上的热闹，忙戳了戳身旁的盛雪怜，“雪怜，快看！足球场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干嘛呢？”
　　盛雪怜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不太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但看着于嘉艺还是定在原地不走，她轻声询问：“怎么了，嘉艺？想去看看吗？”
　　“好啊。走，去凑凑热闹！”听到盛雪怜的问话，于嘉艺连忙拽着盛雪怜往足球场那边走，生怕她反悔了似的。
　　盛雪怜跟着于嘉艺左挤右挤从女生的包围中挤进了人群最里面。
　　她兴趣了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想着别的事情。
　　突然，听到别人大喊“小心！快躲开！”
　　等她回过神来，黑白色的足球便近至眼前，随即，腿上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盛雪怜忍不住拧眉抿着唇，抑住临到嘴边的轻呼。手轻轻扶上自己的小腿，余光瞟到了一个穿着球衣的身影。
　　她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他的手抵着膝盖，低着头匀气。不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向盛雪怜，急声说：“同学，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太不小心了！”
　　盛雪怜沉默没有回少年的话。不是她怨少年的鲁莽故意不回，仅仅只是，少年浓眉星目，眼里含着担忧，而夕阳映在少年微红的面颊，余晖金黄，璀璨得夺走了她的呼吸。
　　她就这么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不发一语。
　　少年见盛雪怜没回话，以为女孩因伤痛介怀，忙焦急地又问：“同学……对不起。我陪你去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于嘉艺有些担心地观察盛雪怜的神色，见她还是不搭话，便小声唤她：“雪怜？雪怜！怎么样，伤得很严重吗？”
　　盛雪怜回过神，她朝于嘉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直视着少年，在少年有些惴惴不安的目光中，倏然扯了扯嘴角，“没事。不过，我有些走不动路，你能陪我去校医院吗？”
　　少年见女孩回了话，不安的神情稍淡，“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吧！”
　　少年身后的队员听到少年要跟着女生去校医院，忙扯着嗓子连声呼唤“景崧？宋景崧！不会吧？你不能这么不义气，我们比赛还没结束呢！”
　　名叫宋景崧的少年回头一笑，摆摆手，“对不住各位！改天我们再打吧！”
　　说完，便轻声询问女生“还能走吗要不要我扶你？”
　　盛雪怜看着少年些微不自然的神情和泛红的耳垂，摇摇头，“不用了，还能走。”
　　宋景崧松了口气般，配合着盛雪怜因为腿伤而显得慢吞吞的步调，一点点磨到了校医院门口。
　　等校医撩开盛雪怜的裤腿，看到她小腿皮肤上一片渗着血丝的粉红，不禁眉头扭在一起，问道：“怎么弄的？这明天得一大块的淤青。小姑娘家家，这么不小心！”
　　宋景崧红着脸，答道：“是我不小心踢伤的，真是不好意思！”
　　校医听出了男生话里的愧疚，眉头松了松，“行啦。别和我道歉，和人家小姑娘说吧。”
　　盛雪怜柔声止住了宋景崧还想再次道歉的话，“不用，已经道过歉了。我没什么事。医生，麻烦你了。”
　　校医递给盛雪怜一瓶云南白药，叮嘱她“把这个喷上，揉一揉吧。回去用热水好好敷敷。”说完，有新的学生进来，她便起身去询问另一个同学的伤情了。只留下盛雪怜和宋景崧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准确地说，是宋景崧杵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盛雪怜自顾自地喷着药，忍着伤痛用手揉着伤处。揉完，她突然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是有足球比赛么？”
　　“啊…我、我叫宋景崧。今天就是我们班和别的班的友谊赛，不是什么正式的大比赛。”宋景崧被女孩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复了女孩的问题。
　　只见女孩点了点头，又问：“高一吗？”
　　“嗯。我是高一三班的。这几天是高一的趣味运动会，我们提前热热身。那个，请问…你是高二的吗？”
　　“嗯。我是高二的。你们什么时候正式比赛？”
　　“下周三。”宋景崧乖乖地回着话，虽然他不明白女孩的意思。
　　“哦。我腿已经不那么疼了，你回去比赛吧。不用管我了。”盛雪怜突然下了“逐客令”，赶人的声音柔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使得宋景崧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和盛雪怜告了别往操场跑去。
　　晚上，盛雪怜登上了许久不用的cc，往表白墙上浏览往日的信息。
　　的确，和于嘉艺说的一样，几乎每隔几天就有新的和宋景崧表白的女生求着他的联系方式。她点开底下的回复栏，看到了一串数字——正是宋景崧的cc号。
　　她拿出笔在纸上记录这串数字，然而并不急着加，只是盯着纸上的数字沉思。脑子还闪过了他的其他讯息，比如:担任班长、英语很好、人缘不错……
　　笔在纸上划了一个又一个圈，将那串数字牢牢圈在里面。
　　她想，
　　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很多人追么，没关系。
　　就像是解一道复杂的难题，过程曲折了些，结果总会是正确的。
　　——
　　早上，盛雪怜看了看自己的腿，果然和校医说的一样，蓝紫色的大片淤青在小腿上狰狞，看上去颇为可怖。
　　她叹息，扶上淤青处，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到教室，于嘉艺凑到盛雪怜身边，紧张问：“腿怎么样？我昨天刚听见好大的一声急响，那球就‘嘭’砸在你的腿上。我听着都疼死啦！”
　　盛雪怜轻笑，“没事。及时上了药，好得差不多了。”
　　于嘉艺才放下心，回到座位上。
　　留下盛雪怜在座位上不知道想着什么，眼眸深深。
　　中午午休时间，联合部在会议厅开会。
　　最近马上要开运动会，涉及到赞助、裁判人选等一堆琐事，全摊到了联合部头上，弄得大家焦头烂额，每天疲于奔波。
　　“这里是高一高二所有班的通知单，里面有每个班关于赞助的要求。需要派一个人通知，你们有自愿的吗？”
　　部长本来只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的询问一下大家，心里已经琢磨着指派的人选了，毕竟谁会愿意往自己身上揽活呢，还是这么麻烦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跑腿。
　　没想到，平时存在感不高的盛雪怜举了举手，“部长，我去吧。最近也没什么事。”
　　部长听到盛雪怜的话，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喜色和轻松，他赶忙答应，“行！那就你去送吧，辛苦了！”
　　等到下了会议，正好是午休结束的时间，盛雪怜便抱着单子一个班一个班的发过去。
　　等到了高一三班，盛雪怜停住脚步，站在班门口。
　　等没多久，门开了。她拦住了出去接水的一个同学，柔柔请求：“同学，能把你们班班长叫出来吗？谢谢。”
　　被拦住的人见盛雪怜语气温柔，文文静静的模样，忍不住答应，进班去通知宋景崧。
　　宋景崧很快便起身朝门口走去，离近了，见是盛雪怜，眉扬着忍不住有些讶异，“真巧，我们又遇见了！”
　　盛雪怜眼里笑意盛了些，“是啊，好巧。”
　　“学姐，有什么事情吗？”
　　盛雪怜听到“学姐”两字，笑了下，“怎么今天叫学姐啦？”
　　宋景崧脸带赧意，低下头，“唔，因为我还不知道学姐你的名字。而且，我觉得别的称呼不太好。”
　　“原来是这样。我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写给你吧。”盛雪怜拿出笔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声“沙沙”。
　　宋景崧头往前稍探，见字迹娟秀清晰，像是盛雪怜给人的感觉，娴静不夺目。视线忍不住向上，握着笔的手白皙纤长，指节青葱，他目光不由停驻。
　　盛雪怜写字的速度悄悄放慢，一笔一划写完了自己的名字。
　　“宋景崧，你也写下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盛雪怜说话声音不大，却惊得宋景崧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因为看着盛雪怜的手而入了迷，脸马上爆红起来。
　　他轻咳，忙接过笔，也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去细想两人有些过近的距离和那有些突兀的要求。
　　接过本子，盛雪怜盯着并排挨在一起的名字，眼微弯，“好了，我知道啦。这是你们班的单子，关于运动会赞助要求的。记得填完表这周五下午之前交给我，我在高二七班。”
　　说完，便摆摆手转身离开。
　　留下宋景崧还在原地，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即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