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鱼粮（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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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笔？”
梁君抬头看温瑜两手插兜，懒懒立在图书馆的桌子旁，淡淡问道。
温瑜听到梁君的问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挑眉反问：“笔？拿笔做什么？”午休时间，他本应该在校园随便一个地方闲晃或者发呆，无论怎么看，图书馆都不像是他会涉足的地方。而现在，他却来到这里，让自己落入处处都与此格格不入的境地，心中着实烦躁，想自己干嘛真的乖乖来了呢？
梁君不理会他话中隐含的挑衅，语调不变，“你打算一直站着？”
温瑜沉着脸，拉开梁君对面的椅子坐下。背倚在靠背上，两条长腿大咧咧伸着，看上去轻慢又懒散，像是对补习不以为意。
等坐下，温瑜脸上的不耐没在似笑非笑的神色里，“大学霸，我没带笔，也没带书。你这么厉害的人，应该能想到补习的办法吧？”面上装模做样的叹息了一声，又说“没关系。毕竟，你是梁君嘛。我相信你。”
梁君从包里抽出了卷子，“啪”放到温瑜面前，给了他一支笔，“做吧。”
“你…”温瑜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低头扫了一下卷子，看到锋如利刃的字迹，认出这是梁君自己出的卷子。眼眸垂下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笑了，“行！”
嘴上答应得爽快，手里却半天写不下一个字，笔在尖锐锋利的字迹有一下没一下胡乱划着，目光钉在卷子一处，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还有十五分钟。”沁着凉意的声音传进耳朵，激得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急什么？”懒洋洋回了一句，手中笔动的飞快。约莫十分钟左右，便停了笔，把卷子推到梁君面前，“梁大学霸，赐教吧。”
梁君快速地将卷子大致浏览了一遍，卷子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选项直接粗暴的全选了“c”，温瑜对于补习是什么态度已经很显然了。
温瑜从刚刚梁君翻看卷子的时候就悄悄打量她的神色，等着她面上浮现出怒意来，最后演变成他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次，那种见他自甘堕落、不知悔改的厌恶。
然而他什么都没等到，梁君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
“我了解你的基础了。你回去吧。”梁君看了看表，拿着包准备离开。
“这、这就完事了？”温瑜愕然地微睁双眼，有些没搞清状况的样子，愣愣地，难得露出显得有些柔软得呆滞。
梁君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对。明天这个时间，不要迟到。”说完，朝图书馆门口走去。
留下温瑜一个人在原地抬头望向梁君离开的背影，不发一语。
——
再次到了约定的时间，梁君对面的桌子是空的。
温瑜没有来。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她低头写着卷子，沉默地等待着，心里却有了预感。
看了看表，已经临近午休。梁君不慌不忙将卷子收进书包，就像她来图书馆仅仅只是为了学习，不曾有一个人让她等了一中午。
而放了梁君鸽子的温瑜，这一中午的时间，都只是斜倚在树干，在一处僻静少有人迹的地方，闭目发呆。
他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面翻来覆去想着梁君被故意晾一中午后该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就此放弃辅导他的打算。
眉虬在一起，他压下心底这些纷杂的情绪。
转念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站在光处，他烂在泥里。因为玩笑被强绑在一起，只会带来些无谓的麻烦。
听着远处传来的铃声，温瑜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朝教室走去。
一下午的时间温瑜都趴在桌子上补眠，一觉睡醒，已经是三节课之后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睡得酸疼的脖颈，打算出去打球活动活动。
一出门，就见梁君站在离班门口不远处的墙边。面上还是那样清冷的神色，垂眸不知想什么。
下意识地，温瑜的脚向后缩了一步。
她怎么在这儿？
温瑜不解中藏着些忐忑，心想，不会是专门因为中午的事来堵他的吧。不过，就算是来堵他的，他还怕她吗？
想到这，温瑜大步走出班门口，目不斜视掠过梁君。
“去打篮球？”路过梁君的时候，她突然出了声。
温瑜惊了下，听完梁君的问话，斜挑一边眉，回：“是啊。不然去图书馆自习？”
“嗯。”梁君微点了点头。
温瑜愣住，不敢置信：“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把中午的学习补上？你疯了吧？这不可能！”
梁君手推了推镜框，往前走了几步，侧身催他，“走吧。”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要打篮球，懒得理你！”温瑜说完，越过梁君向楼梯间走去。
下了没几阶的楼梯，领子突然被人从身后揪住。
温瑜猝不及防，喉咙骤来的压迫令他被呛得不住咳嗽。他回头怒视，“咳、咳，是你？你干嘛突然拽我领子？”
梁君手没松，她低头对上温瑜带着怒意的眼睛，“我已经跟你队友说了，今天有人替你打。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去图书馆自习。”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不会以为周老师的话就这么管用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觉得自己管的也太宽了么。”温瑜眉眼沉沉，显然已怒到极点，他毫不顾忌得刺着梁君。
“我既然答应了当初的约定，就不会反悔。而且，我也绝不允许别人反悔。既然今天中午你没来补习，那么下午的篮球，你也没必要打了。”
梁君说完，拽住温瑜的领子下了楼。
温瑜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迈着步，想从梁君的手中挣脱出来，“你松手！爷的领子也是你能拽的吗？！我是不会跟你去补习的，你死心吧！”
梁君毫不理会骂骂咧咧的温瑜，拽着他往图书馆走去。
到了图书馆门口，梁君停下脚步，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转身朝向温瑜，对上他的眼睛。
温瑜纳闷梁君突然停在门口没有进去，又察觉到梁君的目光，他低头看她：“干嘛？改变主意放我去打篮球了？”
梁君听完一边眉微翘，像是隐约嘲笑温瑜的异想天开，回道：“我是想提醒你，待会儿进图书馆安静点，不要影响了别人的自习。”
“这简单，我不进去不就行了，何必还要麻烦你在这儿提醒我。”温瑜双手懒懒插在校服兜里，不耐地扭头望向别处。
“你要是不想在图书馆自习，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温瑜回头看着梁君，“真的？我怎么不信你会这么好心呢。”
“这也没办法，你不是不习惯图书馆么。我想，将补习放在周末你常去的那家网吧，你总不会还不习惯。”
温瑜闻言睁大眼睛，面上浮现明显出的惊讶，“你跟踪我？”
梁君摇摇头：“我没那么闲。你选吧，想在哪里自习？”
温瑜压下了对梁君知道自己行踪的疑惑，开始认真琢磨其这个问题来。要真是像梁君说的去网吧自习，守着电脑、舒服的座椅自己却啥也干不了，那不是更叫他难受么，倒还不如在图书馆随意应付过去。
“还是在图书馆吧。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为了我周末也要为补习奔波呢。”温瑜扯出个笑来，回答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进去吧。”梁君推开图书馆的门，也不管身后的温瑜，兀自走了进去。
温瑜嘴里“嗤”地哼笑了声，跟在她的后面。
等俩人落座后，梁君拿出了昨天中午的那份卷子。
“昨天这份理科的卷子我批完了。虽然选择题你答得无效，但还是能从解答题上看出一些问题。”
温瑜挑眉，不以为意地斜靠在椅子上，“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出来，你的基础真的很薄弱，使得你的解答题和无效的选择一样很糟糕。”梁君说着，冷白的手指向了温瑜在卷子上的字迹。
“我知道这份卷子你答题很敷衍，但解答题还是按照题目的问题思路来走的。只不过，你的公式背得实在太差劲了，我想就算你认真答题，可能也只能答十几分钟吧。”哪怕说着近乎讽刺的话，梁君的语调还是平平淡淡，像是没有包含任何个人的情绪。
哪怕温瑜对自己学习的状况心知肚明，但还是被梁君直白的话弄得耳根赤红，有些羞恼地道：“我的学习就是这么差劲！既然这样，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别让自己的时间浪费得不值得。”
“我的时间，我认为它是值得的，它就是。好了，开始今天的补习吧。”梁君拿出书和练习册，看着对面的温瑜。
“坐过来。”
温瑜同梁君漆黑的眼眸对上，只觉得她的眼睛像是一汪沉默的幽潭，他看不穿底下藏着什么。他站起身，没有说什么，走到梁君的旁边坐下，罕有得显出乖巧。
梁君补习的时候很专注，在纸上写下清晰的步骤，字迹锋利，一笔一划清晰明了。
温瑜难得沉下心来，他发现梁君语调不急不缓，丝毫不因为他解不开简单的题目而烦躁，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给他解答，他慢慢收敛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态度，也开始认真起来。
等解开一道还算难的题目，他心底呼出一口气，竟有着难言的成就感。他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的梁君看去，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少女神色不变，一字一字地望着卷子上的解答过程。温瑜发现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在肩膀稍微一偏就能触上梁君的身躯。他仿佛能感受到梁君有些带着凉潮气息的呼气。
想到这儿，他忙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脖颈染上了粉红。
“好了，下一道题。”
梁君的声音让温瑜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抽离，见到卷子上略显冷淡的一个鲜红对勾，他不满地抿了抿嘴，什么嘛，好不容易做对了那么难的题，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夸夸他！
梁君察觉到温瑜的神情，有些疑惑，沉默一会儿开口：“其实你很聪明。你以后会知道，这么一道题对你根本不算什么的。”
温瑜觉得自己别扭的心思被梁君看得一清二楚，他不自然的躲过梁君的视线，声音大了些：“当、当然！我之前只是不学罢了。”
说完，继续皱眉研究题目。
面上一副沉思钻研的模样，只在纸上书写的笔动得较之前稍快，“沙沙”声里难免/流露出几丝雀跃。
温瑜心想，他就说嘛，自己也不是不行，只要稍微努努力，哪还有什么难题呢。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肯定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鱼粮（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