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狼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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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伙子，你大冷天的上那儿干啥呀？”司机大哥不解的问牧深“那可不是啥好地儿，前几年听说他们得罪了个大老板，被好好整治了一顿…”司机摇摇头“唉，造孽呀，那地方档案管理不全，十多年前起了一场大火，孩子们没事儿，但……听说档案全都烧没了。”
牧深一惊“什么…档案全都……烧没了……”
“是呀。”司机大哥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叹气，这怕又是一个找自己身世的苦命人。
“听哥一句劝哈，人生在世不要强求什么，能找就找，找不着就算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你说是吧。”司机回过头来看牧深。
“您说得对，但是我还是想要去看看，就当全了自己的一桩心愿。”牧深对司机苦笑，
“这位大叔，我看你说这些话这么熟练，不会经常碰见我这样的人吧！”
“嘿！真让你说中了，我每天都在火车站附近转悠，年年头能碰见五六个人去这家福利院，有的是和你一样大的小伙子小姑娘，有的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司机知道，牧深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十几年前的大火把所有的档案烧的干干净净，如果牧深在这所小镇寻找当年的事情，不能说是痴人说梦，但一定是难上加难。
“你记一下我电话号，福利院附近比较偏远，你一会儿办完事儿怕是不好打车，等你快出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帮你联系看谁在附近让他来接你。”司机大哥报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156126……”
牧深赶紧拿手机记录下来“谢谢叔叔，那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唉，我儿子和你也差不多大，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司机继续开车，越走道路越老旧，凹凸不平的砖石地，两边黑灰色的二层小楼，街角穿的脏兮兮蹲在地上拍卡片的小学生，还有骑着摩托车一闪而过头戴安全帽的工人……
“到了，下面的路变窄了，我车进不去了，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穿过前面的民居向右转就是福利院，老大的牌子了。”司机大哥停下车，牧深付完车费和司机说完再见就跟着司机的指示往前走。
牧深走着，看着，听着，周围的世界一点点变的清晰起来，他看见街边转角有一家理发店，哪里以前好像并不是理发店，应该是蛋糕店吧，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朝着司机告诉他的方向，反而一步一步走向街角的蛋糕店。
诶？自己看花眼了，那家店还是蛋糕店，牧深走到门口闻到蛋糕券的味道，突然想吃蛋糕了，他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并不好闻，劣质奶油和廉价巧克力的味道充斥着牧深的鼻腔，但牧深好想尝尝，他心里难过极了，因为他没钱，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分钱都没有。
“想吃吗？”牧深抬头，看见柜台上一个胖胖的穿着白色厨师服带着白色高帽子的男人问他话。
“嗯。”牧深听见自己发出了奶声奶气的嗓音，但他丝毫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可是你没有钱呀，怎么办呢？”那个胖男人眯着还没哟绿豆大的眼睛，呲着满口黄牙，用自以为和蔼的笑容对小牧深笑，“这样吧，你让叔叔亲一口，我就给你吃一块小蛋糕，好不好？”
“唔…”牧深感觉怪怪的，那个人衣服上脏脏的，小牧深讨厌不讲卫生的人。他也不喜欢别人随便亲他，可是他想吃小蛋糕。
“不可以……”小牧深奶声奶气的拒绝，还没等他说完，柜台后边的人就站起来了，冲小牧深走过来。
那人太高了，小牧深只到他的膝盖上边一点，小牧深往后面退了几步，但男人的动作更快，他伸手一把就把小牧深抱在了腿上，随机伸手拿起一块蛋糕放在小牧深面前的桌子上，递给小牧深一把塑料叉子。
“吃吧，尝尝好不好吃，是巧克力味儿的哦。”胖男人把蛋糕往小牧深眼前挪了挪。
小牧深抵不住诱惑，伸出叉子挖了一小块蛋糕，放了嘴里……真好吃，真甜。
接着又挖了一口，一口接着一口。
抱着小牧深的男人看着小牧深吃的满满登登的嘴，把手从腰间伸进了小牧深上衣里。
砰！蛋糕店门口挡风的塑料帘子被一个闯进来的人踢的老高，小牧深瞬间一个失重被转移到另一个人怀里，抱着小牧深的人也不大，才十岁左右的样子，那人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狼狗，冲面前的胖男人呲牙咧嘴，就差没有扑上去咬他肉喝他的血。
“哎呦，这不是小醇吗，你怎么也跑出来了？我正请你弟弟吃蛋糕呢，不信你问你弟弟。”胖男人看坐在腿上的小牧深被抢走了，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陈醇。
小牧深年纪太小了，什么也不知道，看着胖老板，又回头看看，讷讷的说“我想吃蛋糕……唔……”说完又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儿，低下头不说话了。
“滚远点，”只有十岁的陈醇用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呵呵笑的男人。
胖男人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你说什么？小醇，小孩子可不能骂人，骂人没有礼貌，我会告诉老师的哟！”
“我说，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离我弟远点，要不然我杀了你。”陈醇冷冷的说。
不知为何，被这个十岁的小男孩说这种话威胁，老板居然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还没等他说什么，陈醇就抱着小牧深跑了出去。
陈醇抱着小牧深跑了好久，跑到他已经抬不起腿来的时候，他停在了一条小河边的台阶上，此时离福利院已经至少有三条街了。但是他没有放下怀里的小孩儿，反而搂的更紧。
真好！即使是在梦里，可以再次拥抱你，真好！
“哼……”小牧深被陈醇搂的难受，在陈醇怀里挣扎。
“对不起，哥是不是弄疼你了？来让哥看看你哪里难受。”陈醇松开小牧深，把小牧深衣服下摆撩起来，又看了看小牧深脚踝，手腕，脖子……一切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陈醇都检查了个遍，刚才他看的很清楚，那个老板把手伸进了他弟弟衣服里面。
小牧深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由陈醇拉着他，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一点也没觉得不合适。
“哥哥……”小牧深叫陈醇。
“哥哥在……哥哥在……哥哥在这……”陈醇一把将小牧深抱在了怀里，一只手搂着小牧深的腰，一只手兜着小牧深的后脑勺。“哥哥在这呢，不怕，哥哥不会再把你弄丢了，这辈子都不会了，别害怕，别怕。”陈醇把脸埋在小牧深的肩头，泣不成声为了这一声哥哥，他等了18年……
“哥哥，你别哭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跑了。”小牧深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用软乎乎的双手拍打着陈醇的后背。
“嗯，不乱跑了，哥哥以后也不乱跑了，就一直守着你。”守着你一辈子。
陈醇坐在小河边的台阶上，把小牧深抱在膝头，让小牧深的头靠着他的胸膛。小牧深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陈醇的身上，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陈醇问怀里的小男孩儿。
“你是……哥哥。”小牧深抬起头看着陈醇。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陈醇又问。
“我是……弟弟。”小牧深呆呆的回答。
“你是我弟弟，但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陈醇耐心的询问，试图唤醒小孩儿的记忆，不论听到的是什么，只要有线索，他就一定可以循着线索找到弟弟。
可是小牧深摇了摇头，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是弟弟，面前的人是哥哥。
“哥哥，我困了……”小牧深打了个哈欠，低下头倚着陈醇就要睡，陈醇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有看着四周广阔的天地，金色的夕阳余晖，略微思索了一下，把小牧深背到身后，一步一步的向福利院走回去。
陈醇背着身后的宝贝，心里回想：这次的梦很奇怪，首先又是一个清醒梦，陈醇入梦之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十岁的样子，看着镜子里短手短脚的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明白自己身处儿时的福利院里，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就开始四处寻找自己弟弟，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可以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如果自己闯过了这次梦境，是不是真的可以找到弟弟线索的蛛丝马迹。
但是他找遍了整家福利院都没有找到弟弟的身影，他急了，他怕自己来的太晚了，弟弟已经被送人了，于是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出了福利院沿着街边找，他记得弟弟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时候总喜欢出去乱跑，尤其喜欢去看蛋糕，但是因为没有钱，只能在外面眼馋。
事实是真的让他找到了弟弟，虽然过程不太好，但总归完成了第一步。陈醇想到这里，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小牧深，伸手往上托了托他的屁股，怕他睡的不安稳。
其实陈醇不想把小牧深带回福利院，毕竟小牧深就是在福利院被人领走的。但是现在他在外人看来只有十岁，而小牧深还这么小，两个人除了福利院以外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刚才小牧深说他困了，当时陈醇的心像被针扎了似的，他的弟弟困了，可是他不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地方让他舒舒服服的睡觉，他只能把小牧深带回福利院，那是一个饿狼窝……但是那里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一张可以让两人抱在一起睡觉的小床………
陈醇背着小牧深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老旧的，摇摇欲坠的福利院指示牌。陈醇前脚走了进去，后脚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拉住了他，大声怒斥道：“一天天的不老实待着，又去哪疯去了？”
陈醇感觉到背后的小牧深被女人吼的一哆嗦，顿时冷了下来，看着女人说：“我弟弟跑出去了，我去找他了。”言下之意：我弟弟才五岁，你们没有看好他，差点把他弄丢了，还是我把他找回来的。
听到这话女人有点心虚，上午她去和门口赵姐打麻将去了，没看着门，但还是中气十足的吼陈醇：“什么你弟弟，他不是你弟弟，你们都是没爸妈的孩子，都是孤儿。”
呵，就是这样，在这里，陈醇不能认他弟弟，因为初代院长颁布了一条禁令，一旦孤儿院里有亲兄弟姐妹，那他们必须被同一个家庭同时领养，不可以分离，否则就都不许离开福利院。这本是好心，可以不让骨肉分离，可是一个家庭哪能领养那么多孩子，跟本养不起，况且陈醇已经十岁了，说白了就是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有自己的思维意识和主见了，养不熟了，如果让他和小牧深在一个家庭里生活，说不定以后就会告诉小牧深自己的身世，到最后养父母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么亏本的买卖没人会做。
但偏偏，小牧深才五岁，而且刚刚因为父母的过时受了刺激失忆，正是可以被领养的好时候，陈醇前几天偷偷听见福利院的人说，已经有一对夫妇准备领养小牧深，要是这时候陈醇跳出来说自己和小牧深是亲兄弟，结果要么是两个人一起被领养走，这样普天同庆，但是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要么就是两个人都不能走，一直生活在福利院里。
可是福利院很穷，穷到那些人连油水都捞不到，他们自然是希望能送走一个是一个，走一个人就剩下养一个人的钱和精力，况且小孩子最喜欢闹毛病，特别是从小养在福窝里的小牧深，自从来到这，已经发烧了三次了……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钱的，他们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小祖宗赶快送走。
“呵，他是不是我弟弟你们心里清楚得很，我弟弟困了，睡着了，你要是把他吵醒，我就在院子里告诉所有人他是我弟弟，看有没有人信。”陈醇直到就算自己在院子里大喊小牧深是自己弟弟也没用，因为此时此刻小牧深什么也不记得，而且福利院的人沆瀣一气，自己根本镇不住他们，他现在只想让小牧深好好睡一觉，因为他弟弟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狼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