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稀罕稀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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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醇轻轻的把小牧深放在福利院教学楼三层宿舍里面的小床上，这件宿舍很不大，但是一张床连着一张床，每张床只有90公分宽，但对于两个小孩子来说已经足够。
陈醇先把弟弟放在床上，伸手轻轻拍了拍睡的不安稳的小牧深，把他自己穿的衣服团成了一个球后放在了小牧深胳膊旁边，轻轻怼了怼，小牧深好像有感觉似的一下子就伸出胳膊把陈醇的衣服牢牢地抱在了怀里……陈醇弯起了嘴角，把被子给弟弟盖好又掖了掖被子角后，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过了一会，陈醇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比起刚回来的时候，陈醇脸上和身上多了很多的泥点子，胳膊上还有几条抓痕，已经肿起来了……
孤儿院，其实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孩子们穿着干净的衣服，一起上课玩耍，或者在操场上活动。孤儿院里的孩子，不是身体残疾就是头脑发育不全，由于双亲离世无人教养而被送来的正常孩子少之又少，更多的是被亲人遗弃——智障孩子不想养，患病孩子养不起。他们通常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需要帮助，每天给他们一把土，一块面团，就可以玩上一整天………这才是孤儿院。
陈醇身上的伤就来自于此，刚才下楼打水的时候，有一个头脑有问题的孩子拿着一块黏糊糊占满了泥水的画纸扔到了陈醇的脖子上，差一点就糊到了陈醇的脸上，本着不和他一般见识的心态，陈醇没有理他，可是那孩子反而扑上来抓伤了陈醇，闹到最后还是一个护工上来把那个傻傻的孩子拉开了，既没有训斥打人的孩子，也没有安慰陈醇，只是看了陈醇一眼就走了，而陈醇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端着一盆热水就上楼回去了。
陈醇把热水放在床边，脱了小牧深的外衣，把一块干净的抹布浸了热水攥干后轻轻的擦着小牧深脏兮兮的小脸，手脚和胳膊。给弟弟收拾完了之后，陈醇用剩下的水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脏东西，脱掉外衣，慢慢爬上床，把小牧深怀里抱着的东西拿开，眼见小牧深要醒，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躺下把小牧深揽到怀里。小牧深半睡半醒之间扭了扭身子，在陈醇怀里把自己窝成一个舒适的形状，在陈醇的拍拍下，抓着陈醇里衣的领子沉沉的睡去了。
呼，陈醇松了口气，看着不省人事的弟弟，平静祥和的场景却掩盖不了陈醇一阵心慌。为了这一幕自己等了多久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一朝心愿达成，陈醇感受到更多的确是恐惧，因为这不是温柔乡，这是海市蜃楼，一旦迷失在里面，就再也回不来了。陈醇伸手轻轻抚摸着小牧深的后背，隔着一件单衣，小牧深的体温从陈醇掌间传递过来，那么温暖真实，怎么会是梦境呢！怎么偏偏是个梦境呢！
他很清楚无论这里面的弟弟有多么真实自己都不能留在这里，因为外面真实世界的弟弟还在等着他，如果他选择留在这里，那自己就会像上一个梦境里面的人一样被永远困在这里不得解脱。但是他害怕，他害怕踏出梦境的关键在于怀里睡得安安稳稳的小傻瓜，他做不到去伤害他利用他，即使那也许是一个顶着他亲弟弟的脸的恶魔……
想到这里，陈醇拿下巴蹭了蹭怀里毛茸茸的头顶，换来小孩儿的一声吭叽……再稀罕稀罕，再稀罕稀罕，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再稀罕几下，蹭来蹭去终于把小牧深折腾醒了………
“哥～你干嘛…我想睡觉～～～”小牧深睡眼惺忪看着陈醇。
“你睡你睡～～”陈醇心虚的闭上眼睛“哥也睡了，晚安。”
“唔～那你不要蹭我了，晚安，嘚嘚。”小牧深口齿不清的嘟囔完了就把头贴着陈醇继续睡……
十岁的陈醇比正常的孩子要高上一些，把小小的弟弟护在怀里，也睡着了……
牧深是自己醒来的，醒来之后看见自己睡在一个人怀里吓得他一激灵从床的另一边滚了下去。
“哎呦！嘶！”这是哪呀……牧深环视四周，有很多小床，床上睡着人。
牧深费力的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终于了床上睡着的都是小孩子，床上的枕头被子床单都是脏脏的，有的孩子还在睡梦中流着口水，口水滴到被子枕头上，看的牧深一阵恶心。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床高……额，我是穿越了还是在做梦？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几天参加完交流会然后坐火车来到了襄阳县，又坐出租辗转来到了小时候呆过的福利院，之后发生的事情模模糊糊…记不清了。牧深看了看这间老旧的屋子和面前躺在床上的男孩，感到一阵眩晕，他用手撑住床沿，回过神来这是福利院孩子们睡觉的房间，那面前刚刚和自己抱在一起睡觉的十岁男孩，是他的哥哥，走失了十八年的哥哥。
“哥…”牧深颤抖的叫了一声，床上的男孩皱了皱眉，没醒。
“哥……”牧深伸手伸出又软又小的手掌轻轻摇了摇小陈醇，小陈醇还是没醒。
到这里牧深差不多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又是一个梦境。
见自己实在叫不醒小陈醇，牧深也没有硬来，给小陈醇盖好被子后就准备去福利院的档案室，他记得出租车司机之前说过，十几年前的大火把档案烧光了，但是他在梦境里回到了十八年前，这时候档案一定还存在。只是不知道梦里的东西和现实之间有没有出入，但是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去看看了，牧深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小陈醇，蹑手蹑脚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牧深回忆着十八年前自己在这家孤儿院里为数不多生活的记忆，从进入育孤院往左看，是生活区的一栋小楼。一楼是学习活动空间，二楼是吃饭和睡觉的地方，三楼有医务室和工作人员的休息区，四楼是院长的办公室和档案室。
进入育孤院向右看是一个大操场，操场挨着教学楼的方向种了三棵杨树，远离教学楼的方向是几颗柳树，左边有护栏，护栏里栽种着黄色的迎春花，右边是大片大片的石壁，石壁将半个育孤院全都围了起来。
这家育孤院是有两个操场的，后操场在教学楼的后边，有一个升国旗的台子，还有好几棵丁香树，开花的时候整个后操场都是香味儿。
牧深没有上来就去档案室，他要为自己找好退路……
牧深下楼，从侧门出去找到水房，水房是在楼右侧的外面，从水房可以直接绕着楼梯走半周到后操场，牧深记得后操场西南角有一个铁门，铁门外边是长长的石梯，可以顺着石梯上山，不知道铁门还可不可以打开，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可以把那里当做退路了。
牧深在夜色中摸索前进，一楼大厅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他的脚步声在楼里显得很大，终于到了侧门，那木门是红棕色的，已经掉了漆皮，上边斑斑驳驳，牧深轻轻的推开比他人要高四五倍的老旧的木门，“吱嘎……”牧深顺着闪开的缝隙留了出去。
后操场比前操场小很多，更要命的是后操场南面靠着山脚，那边有四五间平方，是老教师和护工们住的地方，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有一些屋子里泛着昏黄的灯光。牧深踮着脚尖沿着操场边绕过单杠窜到西南角的铁门，“呼……”牧深松了口气，铁门上着锁，但是铁门栏杆的缝隙很大，只有五六岁的牧深不用费力气就可以从栏杆缝隙之间钻出去。
牧深低下头，从地上找了一根细细的小木棒，撅断成一小块一小块，把铁门的锁堵住了……这样一来，他自己可以跑出去，但是大人却不能钻出去，同时他把门锁眼堵住了，那些人开不了锁，就不能出去抓住他了，等他们绕道铁门后边的时候，自己早就跑远了。啊！我真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正在牧深为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的时候，小陈醇一个激灵醒过来了。
本来睡得好好的小陈醇，在梦里拢了拢自己怀里的弟弟，却发现自己手臂上轻飘飘的，感受不到弟弟的体温和重量了，惊吓之中小陈醇马上醒了过来，意识到弟弟不在自己身边的瞬间，小陈醇立马穿上衣服，下楼去寻找自己的弟弟。
只可惜小陈醇在前操场和教学楼找弟弟的时候，牧深正躲在后操场西南角搞破坏……
搞完破坏了，牧深三步并作两步的返回水房，刚要打开门原地溜回去就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穿了过来，吓得牧深一个打滚直接翻到了水房的水池里。
脚步声慢慢接近，吱嘎，水房前面的门被打开了。两个女护工在水房外面溜达了一圈，天太黑了他们并没有看到躲在水池里牧深。
“没人了，锁门吧。”两个人回到门里，其中一个人拿着门锁将水房侧门锁了起来。
等她们的脚步声走远了之后，牧深喘着粗气从水池里爬了出来。
牧深生无可恋的坐在水池边上，完了！自己被彻底所在外面了！
牧深回想着这家育孤院的地形图，教学楼有前门，后门，侧门。前门和后门被锁了，水房的侧门也被锁了。如今只剩下一个门可以进去，就是右边的侧门。
其实右边的侧门不是门，是楼梯。右边有一个沿着墙体修建的四层楼梯，一层没有门，是从二层开始到四层结束每层都有一个可以进楼的侧门，只不过家孤儿院的楼年久失修前几年被订成了危楼，要搬迁因为没钱没关系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沿着墙体修建的楼梯自然……不是啥好梯………
总不能在外面躲一夜……
罢了，运气不至于这么差，我一上去就塌了，牧深心里想着，沿着墙边走向了侧楼梯。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稀罕稀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