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韩沐很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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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的最后一节英语课，外教Andrew给他们布置了本学期的GP（小组作业）。GP挺重要，一方面是对语言考试有帮助，另一方面也是学校老师对学生课业水平做评估的重要依据之一。Andrew大手一挥，按照就近分配原则给全班分成n个四人小组之后，潇洒地离开了教室，给学生们留下充分的哀嚎空间。
徐冉，郑浩，韩沐，再加上韩沐旁边的张友杰正好是一组。
张友杰转过身来：“得讨论下吧？”
徐冉端着笔记本和笔，身子探到过道上，方便和另外三个人说话：“先确定下时间安排。我和郑浩周三和周五中午，周四放学都有训练。这样的话，可以每周一中午对进度，总结问题，周三放学后，麻烦大家抽出1小时讨论方案。有需要的话，周五放学可以加一次课后讨论，时间尽量控制在1小时以内。”说话间，他已经在本子上徒手画了个表格。
韩沐点点头，惊讶徐冉难得收起了万年懒散的劲儿。他端着平板电脑核对ppt补充：“今天周一，我们可以利用这两天确定调查课题，周三讨论筛选。唔……作业最终呈现是ppt和一份完整的2000字报告。除了交文字报告还要做ppt，在课上汇报，所以最好周三还可以做一下分工。”
“我没意见。”郑浩还不了解韩沐，但是他清楚徐冉的水平，已经在心里放飞自我了。
徐冉在表格上写了几笔，啪叽一合，完事大吉。他看了一眼另外三个人：“能吃饭去了吧？”
韩沐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只拉磨的驴子，磨坊主在它脑门上挂上根胡萝卜，于是驴子突然就跑起来。
徐冉的高效率大概和驴子如出一辙。
一直没说话的张友杰心里不爽：我还没说话，这仨人都安排明白了？什么时候新来的也能插话了？说完自己的时间安排就完了，问我了吗？你们有时间的时候，我还未必有呢！谁还不是个大忙人了！体育我服你们，可是论成绩，我可是经常得A！说到考试成绩，张友杰最恨这个私校的一点就是，成绩保密！他恨不得跟公立学校似的，拉大榜，第一名的照片挂墙上展览示众。
“我有问题。”张友杰说。
“你说。”徐冉重新拿起了笔。
“我周五不行。我每周末都回市里住。家里司机来接我放学，不好让他等着。”
“好办，实在不行可以视频，或者改到周一，这个随机应变吧。”徐冉又在本子上划了几道。
韩沐看了张友杰一眼：“我理解的意思是，如果进展顺利，其实就不需要周五讨论。你不用太担心。”
张友杰心里冷笑，话还都让你们说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徐冉又拿着笔等着。
这两句“你说”给张友杰一阵心烦，用得着你安排我么？这么积极，不就是为了比别人再多个“领导力”的加分项么。
“谁当组长？”组长就是“领导力”，就是加分项。
韩沐手上一顿。
郑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尴尬地抓了一下头发。
徐冉把手里的笔扔回本子上，往后边的墙上一倚，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你是有点儿问题。”
这是呛火的节奏！郑浩一个激灵，赶紧和稀泥：“友杰是班长，当组长小意思。我支持班长。”他知道徐冉压根就没想组长和加分这回事儿，更不会计较。
不说班长还好，一说张友杰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词实实在在戳到了他的痛点。
之前说过，私校是根据学生必修课选课方向将学生分进不同的学院。而其实每个学院内部只设有级长，没有班长。大部分学生都是奔着商科金融选课的，所以商业学院一共有3个班，级长有3个班可管，当起来还比较拉风。而徐冉他们所在的医学院，必修课套餐统一为生物，化学，物理和进阶数学，又难又苦又累，学生加起来还没商科一个班的人多，这级长当着当着就成班长了。
韩沐微微点头：“我同意。”
徐冉勾勾嘴角，眼睛里毫无笑意：“加1。”我还特么的队长呢。
中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徐冉只好勉强去食堂凑合一口。食堂虽然美味不足，但营养健康绝对是没得说，很多菜都是规范的增肌餐。
今天的食堂也不负所望。
徐冉在肉食区拿了一大堆，最后在餐台上看到了排列整齐的、大名鼎鼎的北食堂迷你汉堡方阵，坏笑着夹了一个。
打旁边经过的韩沐不明所以：“心情不错？”
徐冉点点头，跟上韩沐。郑浩已经找好了座位，冲他俩挥了挥手。
俩人刚把盘子放桌上，天花板突然尖叫起来。
火警响了！
着火了？！
大家愣了一瞬，都站起来往外跑。
徐冉还没来及坐下呢，一看这倒好，顺手把桌上盘子又抄起来，边叉着肉往嘴里送，边随着人流往外走。
韩沐无语：“你是有多饿……”
“不吃能死。”徐冉又叉了一口沙拉。
他是真的饿，上课时候就在脑子里报菜名儿，本想下了课的讨论来个速战速决，谁知道结果跟张友杰废话那么大半天。
“浩浩呢？”徐冉回头。
浩浩不愧是大家的浩浩，关键时刻永远贴心：他自己的饭都没拿，手里单攥着一把餐刀，帮徐冉拿的。幸亏穿着校服，要不还以为是寻仇的。
出了食堂门，有好几位老师在外头接应，指挥学生不要停下，要继续走到前面的小路口，站定集合。校长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手里还拎了个大喇叭，站到了路口中央的圆形交通指挥台上。
“各位同学！啊，安静！安静！首先，我要对大家在这次火灾演习中的有序撤离提出表扬……”
靠！耍我们呢！
“……我们的同学，在危难时刻表现出了无畏的气魄与胆识。但……听我说，啊！但问题就是，你们太淡定，太无畏了！就在刚才，我看见有女生一边梳着刘海一边走出来的，还有些男同学勾肩搭背的。这都是不正确的！这些行为，反映出的，是你们薄弱的防患防灾意识！！！”
接着，校长又叫上教导主任黄燕和一个篮球课老师，给大家示范正确的逃生姿势。
徐冉一边听一边看，一边吃空了半个盘子，剩下的都是得刀叉配合的，不然很可能搞得满嘴是油。
他拍了拍韩沐，拿起韩沐的手，把盘子往韩沐手上一放，说：“端住了。”然后接过郑浩贴心递上来的餐刀，开始切迷你汉堡。
“……我今天统计了一下，本次演习，参与同学约159人，我们这是第一次，啊，第一次搞这个演习，还是手下留情的，没有挑食堂的高峰用餐时间，但撤离速度仍不理想……”
别说，韩沐穿着小西装，这托着盘子的正经劲儿，跟餐厅领班就差胳膊上一条白餐布。徐冉暗暗发笑，叉了半个汉堡，往韩沐嘴边递。
韩沐一歪脑袋躲开了。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高兴么？就因为它！北食堂迷死个人之迷你小汉堡，尝尝。”徐冉说罢，也不管韩沐乐不乐意，硬往人家嘴里塞。周围几个同学闻声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俩一眼，韩沐一分神，不情愿地张了嘴，从叉头上把汉堡叼了下来。
刚一嚼……
C！！！！！！
徐冉算你狠！！！！
汉堡里的肉排是羊肉馅的，没有任何佐料处理的纯羊肉馅料，膻味冲鼻。
北食堂迷你汉堡为什么出名？因为一发入魂，再嚼索命！
周围都是人，韩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脸都憋红了。
徐冉脸也红了，憋笑憋的，浑身直哆嗦。
校长正在台上苦口婆心呢，突然顺着小小骚动看过去，这一看鼻子都气歪了：怎么人堆儿里还有个端盘儿的！
“那位同学！你过来！就是你，端盘子的那个！”
徐冉顺手把叉子放盘儿里了。
韩沐托着盘子站到校长旁边。他想吐。
黄燕盯着人群里走出来的韩沐，脸也红了——气的。
校长也是气坏了，虽然韩沐就在身边，他还是举着大喇叭就对他喊：“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年级的？”
喇叭给了韩沐耳朵一记重创。他脑袋里嗡嗡响，张开嘴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十一年级，韩沐。”
“好，韩沐同学，我想请问你，”校长一指盘子，“好吃吗？”
“不好吃。”
校长举着大喇叭：“不好吃？！不好吃你这么舍不得放下！逃命都端着？！”
底下同学一片哄笑。徐冉更是整个人快笑散架了，差点摔地上。
校长一瞪眼，怒吼：“笑什么！”随后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同学们，老师们忙前忙后，组织了这次演习，我们也没有吃午饭！在我们心里，你们的生命安全，比我们一顿午餐重要得多！可是，啊！可是有的同学，竟然自己不当回事，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几块肉、几片菜叶划等号！我感到痛心，啊！！！同学们……”
这些话韩沐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他想吐。
感觉到胳膊被人怼了几下，韩沐才回了点神儿。
校长举着喇叭，泫然欲泣：“听到了吗！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韩沐用眼睛把徐冉从人堆儿里揪了出来：看着底下乐得花枝乱颤的徐冉，他早在心里摔了盘子，用意念揍了他八十遍。
校长还在耳边重复着要一个解释，说什么你别不说话，不说我就在这等着云云。
韩沐心一横，漠然地拿过校长的喇叭，冲着徐冉：“我不想吃。是十一年级徐冉同学，非要喂我吃的。”
大家起着哄齐刷刷地看过来。台上黄燕身子晃了下，差点没站稳，台下当啷一声，是餐刀掉地上的脆响。
徐冉不笑了。
这一句，不光徐冉心里一咯噔，郑浩心理防线也崩塌了。郑浩想不明白，滑雪回来，我只字未提你俩的事吧？我跟别人也只字未提你俩的事吧？我这么辛苦地在这当柜门儿，怎么突然就来了一个飞踹？我容易么？
校长怒吼：“你！你上来！”然后发现喇叭不见了，一把从韩沐手中拿回来又吼了一遍，喇叭被吼得受不了，发出了刺耳的尖鸣。
徐冉走了上去。
“他说的是真的么？！”校长质问。
台底下的同学们怀着看好戏的激动心情左顾右盼，只有郑浩巍然不动，片刻后毅然决然发言：“校长！我，我也想吃。”显然情急之下，他根本没打好草稿。
校长傻了，又举起喇叭：“你说什么？！”
郑浩脸上一抹悲壮神色：“一……徐冉同学刚才也喂了我一块，我觉得好吃，我还想吃。”
校长气笑了，朝灵魂出窍试问苍天的黄燕看了眼：瞧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来！你也上来。”校长说，然后突然拔高声音又问了句：“谁还想吃！一块儿上来！”说着校长从指挥台上下去了，因为那上面站不下四个人。
韩沐还在憋吐，徐冉是压根没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见郑浩上来，徐冉从韩沐手上拿过盘子，往郑浩跟前一递：“你吃吧，就一把叉子。”
最后，校长把整个十一年级痛批了10分钟，并扬言以后每周都不定时，不定点地搞火灾演习：食堂、实验楼、主教学楼、体育馆……哪都有可能！并且将独立建档记录每一个人的表现，与大学申请信推荐信是否能得到校长签名直接挂钩。
校长的每一句怒吼都震荡着黄燕的灵魂深处，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抬不起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这样的罪！！！你们三个小崽子给我等着！！！
黄燕憋了一肚子训人的话还没说，先被校长叫到一边去训了一顿。然后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心累。
事后，她把三个崽子从教室里叫了出去，向他们传达校长批示的未来一个星期的惩罚：一是食堂依据今天中午被韩沐端上去的那半盘子剩菜，为三位同学准备未来一周的特餐，并在北食堂预留出固定餐位给这三位同学，由其他同学监督，不得剩菜。
黄燕面无表情：“校长感慨难得有同学对食堂餐食表现出了深切热爱，让人动容，他会将三位同学的支持转达给后厨全体教职工。”
第二个惩罚粗暴得多，是要求三位同学放学后留校劳动1小时，具体安排会在前一天通知。
黄燕勉强抬着嘴角：“今天的留校劳动内容是打扫办公区走廊。”然后走过场似的问了句：“各位同学听清楚了吗？”
也不等回答，便飘然而去。
徐冉看着她憔悴的背影，想起上周五她挡在他前面，要和别人决一死战的架势，不禁心生愧疚。
郑浩欲哭无泪：“一哥，你是第一天吃食堂吗，为什么要拿那个羊肉汉堡啊？！”
韩沐顿时怒火中烧——徐冉是故意的！故、意、的！
张友杰沉着脸走了过来：“听说你们放学要留校劳动，可我怎么记得我们周三放学有个小组讨论？”
羊肉汉堡的重创之下，郑浩也失去了好脾气。他看着张友杰，皮笑肉不笑：“班长，一组人就要整整齐齐，要不你也来劳动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韩沐很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