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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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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远的泰崇山脚下,道观中的少女已经躺在床上,用薄被包裹全身,连一根头发也没露出。
先不说这种睡法会不会因为无法呼吸而不成立,单看这狼藉的房间,也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门窗紧闭的房间中阴风阵阵,纸张被吹得满房间飞,架子上各式各样的瓷器和葫芦互相碰撞,发出毫无节奏的怪异声响。房间的上空时不时还会传来低沉的嚎叫,随着阴风飘悠悠地传遍整个房间,又找不到声音来源。
习悦石终于探出头来,脸上因为憋气太久出现了潮红,“我决定不参加的,你们不要再说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话房间里的动静更了,甚至有瓷器掉到地上砸碎,似乎是不同意她的话。
习悦石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有淡淡的红痕。下午她的小伙伴离开不久,这个红痕就出现了,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她只能想到是跟圣杯有关系。
“你们为什么想让我参加,可以说出理由吗?”她可以感觉到房间的东西,感受他们的形状和行动,聆听他们的声音。
“健康……厉害的人……强大……”她闭上眼睛专心听着他们的声音,口中呢喃,翻译着他们的话语。
但是这还不够。
她睁开眼睛,房间里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有许多各式各样的鬼魂漂游在空中,也有身躯庞大的盘腿坐在地上,长长的角透过屋顶伸到外面,也有的因魔力不足在地上蠕动。
这些在她的眼中都有了形态与色彩。
而且,正如她猜测的那样,回答她的只是少数的大鬼,其他只是随波逐流的附和,也有的只是单纯想趁机捣乱,没有察觉他已经被发现了,缠着别人的瓷器往下扔,或者跟其他鬼魂扭打在一起。
有一个长着鹿角的鬼魂飘过来,轻轻地用魂体蹭着她的脸,长着大角的鬼也伸出手指“抱”着她。
习悦石感受着身上的暖意,伸手摸了摸鹿角,“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突然,习悦石脑内传来一个声音:“去死。”她瞬间失去意识,房间里的大多数鬼魂暂停了一瞬,然后发疯似的一齐涌向她的身体。
长着大角的鬼顿时一声吼,吓退了一些鬼魂,但大多数依旧争先恐后地涌向习悦石,即使有大鬼的手挡住他们,他们也挤破了魂体都想挤进去。
这时鹿角鬼旋转着,像长箭一样射出,射穿一个魂体。只不过这攻击效果不佳,鬼魂很快就像雾气一样从周围往刺穿的中间靠拢,变回原样。
不过随着这记攻击,大鬼手中的人不再毫无声息,低喝一声:“退下。”
大鬼的手随着其中传来的声音抖嗦了一下,但又顾忌着其他鬼魂不肯离开。但这时鬼魂已经都随着声音逃窜地远远的,大鬼也就慢一拍的收回手。
浓郁的魔力在习悦石眼中流转,发出异样的光芒。身体刚从刚才的濒死感中解脱出来,瞬间冒出的冷汗浸湿了衣物,呼吸太急反而呛到了自己,止不住的咳嗽。但她眼中的光芒没有丝毫减退。
“咳咳,不好意思……只是一个低级的暗示而已。”
习悦石闭上眼睛,魔眼是把双刃剑,可以驱使鬼魂,但也让她容易遭到反噬,“是我没用,普通人最多只是发烧吧……”
“我的身体素质太差。”差的连简单的反噬都抵挡不住,差的像一具空壳,偏偏能关住灵魂。
她拉起被子重新躺下,“我累了,这次是真的想睡觉了。”
屋里安安静静的,外面的鸡叫声就显得特别响亮。
“嗯?”鸡叫声?
习悦石刚看向门外,公鸡就撞开门摔了进来,撞得头破血流,却还是有一把水果刀飞过去,精准地划开它的脖颈。
鸡血溅了一地。
“是谁?!”习悦石来不及惊慌,瞬间发动魔眼,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鬼魂。
他们畏惧地往墙边飘去,没有魂愿意站出来,中间除了迟钝的大鬼,没有其他鬼魂。
“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不准动阳界的生命。不要仗着魔力强就为所欲为,你们现在是不完整的鬼魂,没有完整的七情六欲,分不清轻重。”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扶着床沿走下床,张开手催动魔力,散落在地上和角落里的一些符纸飞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上面画着同样的符文,随时准备向各个方向出击。
“你们今天只不过是听了别人口中的情报,就开始胡闹,但是有几个是真的想让我参加,又有多少只是单纯的凑热闹?”
见没有鬼魂站出来,她有点生气,继续说:“我可以不介意你们出格的举动,但这是有底线的。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跟风,让活物死去的行为都是错误的。”
两只鬼魂慢悠悠地飘到了中间,习悦石也毫不手软,拍过去两张符,念了一句:“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鬼魂顿时燃烧了起来,然后带着火星子飘落到地上,虚弱地蠕动着。
习悦石有些心软,走过去安抚着他们的魂体,顺便输注一些魔力,“下次不准再犯了,知道了吗?”
“嗷……”两只鬼魂发出虚弱的声音,像是答应了。
但事情没有到此结束,屋外又传来了杂乱的声音。习悦石抬头一看,这次不止是公鸡,各种各样的鸟都被暗示操控飞了进来,在房间里飞舞跳动。
鬼魂们依旧没有放弃,这次他们很聪明的没有杀生。
习悦石抓起被子护住脑袋,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啄了好几下,赶走那些鸡鸟的时候,还看见了外面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的新的一批。她顿时绝望了,欲哭无泪地求饶:“知道了知道了,我参加就行了吧。”
“好麻烦......只能悄悄地来哦,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习悦石一边拿掉身上的羽毛,一边如是说道。
百里之外的墓地。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妇女跪在一座新坟前,面容憔悴,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眼神却依旧空洞。墓碑上的贴着女孩的照片,同样金发碧眼,小小的年纪却笑得矜持,显得十分成熟而稳重。
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妇女发出嘶哑而又平静的声音:“爱丽丝,我来为你报仇,为你洗冤,同时也为我赎罪……”
妇女用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后是早已画好的召唤阵,她早就下定决心,刚才只是在和过去的自己饯别。妇女转过身,看着召唤阵冷冷一笑,眼睛已经充满癫狂。沙哑而狠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中响起:“其基为银与铁,基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
“大宇无垠大宙无尽,道生万物,由一而出,一生二而阴阳相抱,二生三而八卦相和,于前往万物万法之路上循环往复,生长吧、生长吧、生长吧、生长吧、生长吧、生长吧、生长吧、生长吧、生长吧,周而复始,其次为九,然,生长之末乃太初之始……”鸡血随着咒语逐渐泛起红光,习悦石的身体也逐渐发热,不止是发热这么简单,体内的每一根神经上都有刀片滑过似得,甚至疼得产生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谨誓,吾愿行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吾愿诛恶如火照万界终如一……”周围的魔力被白苏身上的魔术回路迅速地转换成自身的魔力,而魔力又很快地从指间流走,不断地转化,不断地流走,不断地反复。疼痛之后的麻痹甚至使她暂时忘记了肉身的存在,召唤阵的光芒愈发强烈,魔力泛起的波动令地下室里的物品都随之颤动着,白苏的神经也随之颤栗起来。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此锁链的操纵者!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
召唤阵上的光芒瞬间达到极盛,又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妇女跌坐到地上,魔力的消耗使她全身无力,但是,为什么前面的召唤阵上空空如也?应该是召唤成功了才对,servant在哪?女人没注意到她的身后,坟墓的土开始松动。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瞬间扑倒习悦石身上,碰到的瞬间又尖叫着往后跳了一步,两手两脚撑着地面,警惕地盯着习悦石,愤怒地嘶吼着,白皙水嫩的皮肤迅速蒸发掉,露出青黑色的骷髅架子和尖利的獠牙。
习悦石惊魂未定地移出手,将手指中夹着的黄符移至胸前,看着龇牙咧嘴的骷髅,脑内一片空白。
有温热的液体从耳后流下,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痛,用手轻轻一探,就看到了鲜红的血。
“啊啊啊!”迟到的恐惧瞬间遍布全身,习悦石大叫着想把手中的符纸扔出去,但似乎是不舍得,半路手又缩了回来,操控着散在房间里的中低级符纸朝那个骷髅一顿狂轰滥炸。
白苏看着眼前愈来愈盛的光芒,光芒亮到极致时眼前却突然一黑,倒下的时候看到一个渐渐拔高的人影,想再仔细看时,眼皮却撑不开了。只是,隐隐约约的好像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Servant Sa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