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也不能阻止我魔化》张齐圣

9、逆臣2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太子并没有谋反。

　　九爷微颔首，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入座。

　　苏岑看向我，“苏苏，你，要不去一边玩一会儿？”

　　这确实尴尬。他们商议要事，我却根本不想趟进这浑水，必须躲。

　　我正欲应下，却听九爷忽道，“苏小姐，请上座。”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向苏岑。难道不是他苏岑拿我当个幌子，来此密谋。作为工具人的我，不应该赶紧非礼勿听吗？

　　苏岑也有些纳闷似的，半晌才硬着头皮道，“苏苏，你就坐这吧。”他拉开一旁桌椅，正要让我过去。

　　九爷却突然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这是让我坐他旁边。

　　顿时，苏岑面露不悦。护妹狂魔苏岑闷声道，“九爷，苏苏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希望您能尊重她，不要拿她当玩具。”

　　九爷抬眼看苏岑，不动声色道，“令妹聪颖可爱，我甚是喜欢。不日便去求父皇，赐婚于我，如何？”

　　这九爷，作为皇子，对心腹说这话，真的妥吗？连带着我看陆鸣的脸都有些不顺眼了。

　　苏岑凝了脸色。旁人见状，面面相觑。只觉气愤凝重，空气瞬间冷了下来。苏岑这样的愣脾气，真不知是怎么在神仙打架中活下来的。

　　“九爷您可真爱说笑，哪有长子未婚娶，小儿女即先婚配的道理呢。”我笑了笑，提裙走上前，“既然九爷抬爱，让我上桌一坐，那我便也来听听大家说些什么。我可爱听故事呢。”

　　众人惊讶地看着我走到九爷旁边坐下。眼神似乎在说，这女子竟这般潇洒，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一般。

　　苏岑眉头微皱，正欲阻止我。我冲他笑着眨眨眼，示意他放心，他才放弃，在下风位坐下。

　　再一回头，九爷折扇支着下巴，慵懒地斜靠在太师椅上看我，似笑非笑。

　　顶着陆鸣的脸，性格还这么恶劣。等回头度过历练，陆鸣醒来，我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

　　我回以咧嘴一笑。

　　此事就此揭过。九爷回顾众人，与各人稍作了解，便开正题，“今日招各位青年才俊过来，便是有一事相商。”

　　什么事？这满座的殿试榜上有名之人，未来均将分配各地或在京任职的未来官员们，齐齐看向九爷。

　　“我朝建国百年已有。从初年修生养息，恢复国运。到三代，我父皇中兴，面对北方与西南挑衅，陈兵百万于边境，震慑一众狼子野心。”九爷目光锐利，环顾众人，“百年来，国运昌盛，顺风顺水。但我只想问诸位，我们现在，有何潜在的危机是始料未及的？”

　　此话一出，如石破天惊，诸人皆是不知太子为何作此问。

　　我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埋头吃菜，只当自己耳不能闻，眼不能看。

　　这个问题，答得不好，就是妄议国政，诽谤他人。答得好，就有可能契合太子心病，也许未来太子继位，受到重用也未尝不可能。

　　众人静了一刻，才有一人起身说话。

　　此人身材细长，鹰钩鼻，目光如炬。他冲九爷拱手行礼，先自报家门，“启禀九爷，我乃东土士子柴叩扉，今年东土举人，殿试第14名。”

　　九爷微一颔首，“柴士子有何高见？”

　　柴叩扉双眼炯炯有神，“小人出身乡野，身世坎坷，自幼走南闯北，所见颇多。据我所见之民情，百姓苦国久矣!”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像被炸开了锅。有人立刻厉声斥道，“柴士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国泰民安，哪来什么百姓苦国久矣!你不要胡说!”

　　有的坐立不安，频频看向门窗，似想逃走。

　　一桌人神色各异，但都不疑今日之宴，怕是鸿门宴有去难回。

　　我头埋得更低了。偷瞄一眼苏岑，他居然镇定自若，似对今日此刻情形，早有预判。甚至，他还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诸人的去路。

　　这是在试探，考验，找出自己想要之人吗？我不禁斜眼看向九爷。

　　他忽然似觉察到我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我忙低头继续装糊涂。

　　另一端，柴叩扉似豁出去一般道，“北方与西南，如狼似虎，为防范一时祸患，当朝陈兵百万于境。试问养这么多兵，要不要耗费民脂民膏？这么多花费从哪来？百姓的口粮！更不要说，上头一个旨意，底下执行起来，往往差强人意，瘦了百姓，肥了多少硕鼠！”

　　这柴士子是个愤青，但也可看出他一片赤子爱国之心。

　　未待其他人反驳他。九爷摆摆手，示意柴士子坐下，“一是百姓负担重，二是贪腐问题。我已明了。还有什么其他潜在危机？”

　　诸人见状，才明白九爷其实心中早有定论。今日这一问，应该是只为找到谁能解开他心中定论的。有三四人沉吟一番，暗自揣摩上意。

　　柴叩扉发现自己所言，九爷早已心中有数，不禁一阵佩服，放心坐下。

　　我头低得有些累了，稍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旁边又有一记目光扫来。我看过去，是九爷。真不知这个九爷，到底是不是陆鸣。他此刻行事风格，与陆鸣大不相同。我压下好奇心，只等日后再问了。

　　九爷似忽起玩心，促狭道，“苏小娘子，你可有什么想法？”

　　闻言，我猛一抬头。一众大佬中，作为小虾米突然被点名，这真是尴尬啊。

　　“九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继续装糊涂。

　　九爷笑笑，“素来听闻苏丞相的小女儿，早慧，不足五六岁，即七步成诗。我想知道太平盛世之下，有何危机我未察觉。苏小娘子，你尽管说，不必有何顾虑。”

　　这苏苏这么厉害吗？我微一思虑，“九爷，我有一看法，不知能不能说？”

　　“但说无妨。”九爷道。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啊。我觉得，皇上长命百岁。您现在就顾虑这些，早了一些。”我笑吟吟道。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突然死一般静寂。众人均像是被晴天霹雳了一般，个别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竟是要瘫软下去。

　　苏岑也捂着心口，一副被我吓死的表情。

　　诶，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搔搔头看向九爷，他竟是紧紧地盯住了我，像是眼镜蛇盯住猎物一般，眼神竟似要吃了我！

　　我突然明白我说错什么了。当今皇上长命百岁，说不定，就把太子给熬死了。这也未尝可知啊。

　　看来我竟真的说到九爷痛处了。大家也都发现了这一点，所以这一刻，才显得如此火葬场。

　　我抿紧嘴唇，不敢再言语。但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九爷突然追问道，“那苏小姐认为，我何时考虑这些问题，才不为早？”

　　这话问得，我哪知道。但他话中似有深意。

　　难道，他本意真的是要反？杀皇帝？！

　　九爷见我突然一脸震惊，不出几秒，心领神会，目光灼灼地看了我片刻，打开折扇，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众人均是一惊。素来听闻天子暗探，连哪位大臣睡梦中的梦话，都能探明传与皇帝。诸人皆是莫名惊慌，害怕是暗探寻来。

　　九爷却不以为然，应道，“进来。”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腰间佩剑，径直朝九爷走去。有人微慌，害怕来人对九爷图谋不轨。不料，九爷却似与其相熟，任凭来人横冲直入。

　　来人走近，跪拜下来，“爷，暗探找到了，已被解决。”

　　九爷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出去。来人这才退去。

　　原来来人是九爷的侍卫啊。众人莫名放下心来。

　　九爷回望众人，“今日宴席，已无暗探盯梢。大家尽可畅所欲言。”有什么话都快说吧。

　　但一桌子人精，谈及为国事倒不避讳，但经我适才一打岔，明显涉及皇位传承一事，就是借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妄议。一时，众人都沉默不语了。

　　我心中暗想，这九爷此举到底有何目的？一众初入仕途之人，官场尚未涉猎，你能指望他们能给你何助力？此举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