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拥抱你》零度失效

3、第 3 章

　　遇见3
　　很快就是校园文化节，各个部门都在策划着自己的节目或活动。
　　鹿溪所在的戏剧团打算排练最新的剧本，她和沈清商酌了很多次才敲定的剧本。至于曾羽，她有时间的时候才会来团里。新招的干事积极性不高，鹿溪和沈清等了一下午，来试角色的不足十个。
　　沈清无聊的刷起了微博，鹿溪拿着剧本细细看着，在脑海里回忆，谁比较合适。
　　很快她就想到了合适的男女主人选。直接就在群里@了他们，让他们来试试。
　　一个说有课晚点再来，另一个说在来的路上，让她们等等他。鹿溪有些无聊了，拿起剧本，背起了台词。
　　林域方推门的时候，鹿溪眼睛闪现出光芒。
　　当看清楚了是他，脑袋偏了偏，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看台词了。
　　“鹿溪，我先走了。”沈清愧疚的说。
　　“没事。我再等一会。你们又是先去忙。”
　　林域方把沈清带走了，整个排练室就剩鹿溪一个人。
　　鹿溪连了蓝牙，音乐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海上钢琴师的配乐，她最喜欢的纯音乐。
　　盘腿坐下来，撑着脑袋看剧本，背台词。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她顿了顿。
　　“所以，现在你说爱我，最后也只会变成你说过爱我。”
　　“那还不如，我就不要爱你。”
　　“我从未得到，我也就不会失去。”
　　鹿溪垂下双眼，如鲠在喉。
　　他为你走了99步，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迈出一步，去拥抱他。
　　错过了终成遗憾，勇敢过至少不会。
　　鹿溪长长的吸了口气，放下剧本，缓缓的展开眉头。“他”不是她。
　　看着地板，良久，失神。
　　纪临淮路过排练室2，听到熟悉的旋律，不由得放缓了脚步，转过头，朝里看去，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到那个身影上。
　　角度刚好，她抱着双腿的动作，她呆呆看着地板神态，都出现在他眼中。
　　纪临淮眼色转而暗了下去。他搭着门把手，迟迟没有向下旋。
　　“不好意思，麻烦让下。”
　　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敲了一下门，才让出位置。
　　“谢谢。”少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走进门去。
　　鹿溪起身看过来，换了神色。而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带着淡淡的笑颜。
　　鹿溪看到后面站着的纪临淮，有些诧异。
　　“师兄。”
　　眼神交汇刹那，刚好从走廊尽头吹来一阵风，纪临淮的睫毛微微颤着，眼睛却没有合上。
　　“嗯。”垂下眼，再抬起眼，恢复如常。“路过。”
　　少年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周转。猜测他们的关系。

　　沈知洲觉得，纪临淮离开一会回来，气质更冷了些。
　　“我们打算在11周之前选出晚会可以上的节目。”
　　“嗯。”
　　“至于场地确认，结果要在下周五才能出来。“
　　“嗯。“
　　汇报的人越说越心虚。沈知洲看在眼里。
　　“那么，就先这样。”沈知洲一开口，那人如释重负。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纪临淮也站起身。
　　“我找你来帮忙的。”
　　“今天你不对。”沈知洲也站起来。“敷衍。”
　　“抱歉。”
　　“什么事？”
　　“没什么。”
　　“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了。”沈知洲说着跟了上去，“只是你很少这样，有些好奇啊~。”
　　“你很闲？“
　　沈知洲突然笑了起来。
　　“纪临淮，你终于正常了。”
　　沈知洲认识的纪临淮，向来没有情绪起伏变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无欲无求，像个和尚。
　　两人一道出门，下楼。
　　纪临淮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鹿溪挽着曾羽从另一边的门走出来。曾羽说自己又碰到那个男生了，鹿溪笑得快要倒下去。
　　纪临淮一出门就看到她了，他沉默的注视着那道身影。不言不语。
　　沈知洲习惯了他这样，摇摇头，也转过头。
　　鹿溪曾羽看到沈知洲，笑着点头。
　　“你认识她。“
　　沈知洲也不知道“她“是指鹿溪和曾羽中的哪个。
　　“鹿溪？“却先看向鹿溪。十有八九，是她。
　　“左边。”
　　“是鹿溪。认识，是江吟的室友。”
　　鹿溪。纪临淮默念着。
　　他听见自己踩过枯叶的声音，听见徐徐清风。
　　恍惚间，好像也听到，山间小溪潺潺。

　　很快，两周过去。纪临淮坐在观众席上，抬手摁着太阳穴。
　　“下一个是校戏剧团。“
　　“好。“沈知洲应道。
　　鹿溪从侧门进来，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高举着手机录像，不久手臂就酸了，无奈，无力地垂放下来。
　　就这样，她往下收手的时候，不小心手肘碰到了前面坐着人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俯下头。
　　纪临淮听到声音，才仰起头来。
　　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可以看见她的睫毛上上下下扇着。
　　“纪师兄？”
　　“没事。”
　　纪临淮回过神很快低下头，定定看着台中央。台上学生会正在撤下道具。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
　　“我帮你录？“
　　“啊”
　　“我可以放桌上。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们剧本时长。“
　　“那，谢谢。”
　　“不用。“
　　纪临淮拿过她的手机，放到桌上。另一只手手指有序的轻敲桌面。
　　沈知洲看到他从后面拿过来一只手机，也回过头看了一眼。看到鹿溪坐在纪临淮的后面，抿着唇看着前面。像一只小兔在看心爱的胡萝卜一样。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纪临淮，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

　　“所以，现在你说爱我，最后也只会变成你说过爱我。”鹿溪小声嘀咕着。
　　“那还不如，我就不要爱你。”
　　“我从未得到，我也就不会失去。”
　　纪临淮低下头，眼有笑意。

　　大幕缓缓闭上，他站起来转过身。往前靠，将手机递给她。
　　“你更适合上台。”
　　鹿溪眨眨眼，展开笑颜，“谢谢。”伸手去接手机。
　　“那我先走了，师兄。’
　　“好。“

　　沈知洲看着戏剧团一队人员离去。旋着笔。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江吟经常说鹿溪挺好的。”
　　“与你何干？‘
　　“无关。也可以有关。”
　　看你，他想。
　　“沈知洲，”
　　纪临淮合上文件夹。“明天有事。”
　　“明白。”他接着说，“刚刚的剧目不错，鹿溪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还好。嗯。”
　　“差一点感觉？”沈知洲补充道。
　　“嗯。”
　　沈知洲收拾着桌面，“上学期鹿溪就有上台。”
　　“嗯。”
　　“我是在强调，你没看到。”
　　“后天也没空。”
　　“行，我自己搞定。”
　　纪临淮，你个幼稚鬼。
　　你也有幼稚的时候。沈知洲再也憋不住，笑出声。

　　闹钟照常响起。鹿溪迷迷糊糊醒过来。
　　其他人都还没醒，她轻手轻脚爬下床。
　　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换上运动装，拿上钥匙出门。
　　星期天，早晨7点的校园，所有的事物都蒙罩在朦胧的晨光下。大概是没有了嘈杂的人声，小鸟也叫得更欢快。
　　鹿溪喜欢这样的时刻，世界安静，仿佛远离了尘世。
　　她抬起，眯着眼，咧着嘴。阳光柔柔伏在她的脸上，清风掠过树梢。
　　撑开手，开始伸展运动。向左，1234……她默念着。转右，123……停下动作，她眼睛明亮，向前跑去。
　　时洋一直以来都有晨跑的习惯，没有特殊情况，每天他都会到操场跑几圈然后再绕东校区半圈回去。
　　“时洋。”她跑到他身边的位置。脸上有些微红，气息有点不稳。
　　“慢点来。”时洋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其实我还好哈哈。”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又问。
　　“几圈了？”
　　“两圈。”
　　“哦·~”
　　两个人这么近的靠着，并步向前跑着。鹿溪好几次产生错觉，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这么默契，这么......亲近。
　　到了第6圈，鹿溪的速度更慢了。渐渐有点喘不上气，慢慢地停了下来。
　　“我还有2圈，你先去休息。’
　　“好。”
　　鹿溪坐在大树下，按着自己的小腿。其实相比之前，她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

　　她还记得，高二期末800米测试，没到一半她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
　　要不是时浅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她恐怕坚持不下来。
　　那个时候，时浅总说她身体素质太差了，弱的简直就是林妹妹。
　　她也没法反驳。现实就是，跑完800米，她整个人上课都恹恹的，课上到一半就晕了过去，还是时浅扶着她去办公室喝了一杯葡萄糖水。
　　在那之后，时浅就经常拿这件事笑话她。
　　后来，鹿溪每天早起，去操场跑步。
　　时浅原本以为，她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想到她坚持了两个星期，时浅颇有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由衷发问。
　　“同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觉悟了？”
　　她笑而不答。
　　快期末的时候，鹿溪正复习着生物，时浅一回来就拿了自己椅子坐到她旁边。
　　“我就说呢。”她撑着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鹿溪。
　　“你怎么了，”鹿溪合上课本，模仿她的动作。“说什么。”
　　“明天早上还跑步吗？”
　　“跑啊。你转移什么话题！”
　　“我和你一起呗。”
　　“你干嘛？”鹿溪疑惑地问。
　　“锻炼身体了，我也想。”
　　“我很早的。你起得来”
　　“可以啊。除非你不叫我。“
　　“哎呀，你……你还是算了吧。”鹿溪眼神躲闪。
　　“你一个人不无聊啊你。“
　　“不会啊。”鹿溪小声地说。
　　“我昨天听说了一家新的甜品店开张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
　　“好你啊，”时浅凑过去怼她的脸。“你是一个人嘛就不会不会。”
　　“怎么了啊？”鹿溪脑袋向后缩。
　　“既然不和我说。”时浅咬咬牙坐了回去。
　　“我们的友情就到这里了，明天再看我心情了。”
　　鹿溪很狗腿的帮她捶肩。“嘿嘿，晚上请你吃沙冰。求求你啦。”
　　时浅满意的点点头。
　　那天晚上月亮高高挂着，天空是一片深蓝，似海一般。
　　她俩一人拿着一份冰，走在树影下。
　　“溪，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时洋。”
　　“是啊。”
　　月明风清。

　　和时洋吃完早饭，一起走了一段路，到分岔口，她向左他向下。
　　鹿溪走在路上，笑意盈盈，聊有兴趣的踩着自己的影子。
　　纪临淮斜斜靠在她们宿舍对面那棵大树上，仰着头。
　　整个人在光与影下，显得慵懒极了。
　　大概是余光看到了她，他侧过脸，直起身，走了过去。
　　“鹿溪。”
　　她抬起头，眼里还有星辰。“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纪临淮浅露笑意，刚好阳光打在他的身后。
　　“你们的节目，需要改短一些。”
　　“最近确实在修改剧本了。不过还是谢谢师兄提醒了。”
　　“不用。”

　　本来昨天开会，投票结果是另一个剧目。
　　万年极少说话的纪临淮，难得提了意见，他反对。
　　“另一个主题更好，可以让他们改改篇幅。“
　　他说的确实合理，只是没人愿意再浪费时间，愿意跟进。
　　“这个部分我来跟进。”
　　他原来负责的是联系赞助商的部分。沈知洲替他担了下来。

　　“你不用一直叫我师兄。纪临淮。“
　　“嗯~，我知道。”鹿溪瞥见他紧闭的唇。
　　“那叫纪临淮？“
　　“可以。”
　　“纪临淮。”
　　鹿溪轻声说了句。“哎。没有叫师兄顺口。”
　　纪临淮面色无改。眉毛上挑。
　　“随你。”
　　这句话他说出来声音低低的，语调很缓。
　　鹿溪笑着看向他。
　　突然回忆起来，高考过后暑假，去贵州玩。在那里，感受到的山风，听到的山涧回响。
　　两个人并行着，隔着半步的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知洲说的。”纪临淮肯定，语气淡淡的。
　　“沈师兄啊。你们是室友吧。”
　　“也是。”
　　“en？”
　　“发小。”
　　“哦·~”
　　很快到了宿舍楼下。
　　“我到了，师……纪临淮。”
　　“你上去吧。”
　　“对了，你负责艺术晚会。辛苦啊。纪临淮。”
　　“还好。”
　　“嗯~好吧。”

　　“11月了。”纪临淮阖上眼睛，斑驳光影落在他脸上。
　　又是一个11月。

　　每次排练，纪临淮都要全程跟进。老师没那么多时间，最后一次彩排才会来。
　　他必须保证彩排那天是完美的。
　　戏剧团正在上面排走位和道具上场。
　　演员状态不对，他说了好几次的问题还是没有注意，纪临淮忍着不悦。
　　“先下个。“
　　鹿溪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抱歉啊。”她知道，她们团拖了进度。
　　纪临淮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低头，旋紧，拿在了手上。
　　“事情太多。他们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时间。找好状态再排吧。“
　　“我知道。我会说的。“

　　鹿溪刚刚还在幕后和他们强调了一番。
　　她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再加上排练的不顺利，也有点烦躁。
　　“你们两个怎么了？有什么事？嗯？”
　　“没有。”
　　“没有。”
　　“那找找状态，等会再上去，就不要这样了，大家都很忙。”她长舒了一口气，拍拍他们两个的肩膀。
　　“不要紧张，现在就是排练。”
　　沈清赶过来的时候，鹿溪坐在后台的箱子上，靠着墙，抱着膝，头埋在手臂间。
　　“你怎么了？你不舒服？”
　　“可能是昨晚开空调，感冒了，没事。”
　　“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他们两个我不放心。”
　　“排得不顺利？”
　　她吸吸鼻子，“今天都没有状态。明天就是大彩排了。”
　　沈清张开口，还没说什么。有人跑过来和她们说男女主演都跑了。
　　“我靠。”沈清不由得说了句脏话。
　　“这么不负责任。”
　　“学姐，他们闹分手来着。估计忍到现在……”
　　“不靠谱。问问谁对剧本比较熟，先替上。”
　　“嗯……来不及了，下一个是我们。”
　　“改到最后一个啊！”、
　　“是最后一个了。”
　　鹿溪的后脑勺抵了抵墙。而后跳了下来。
　　“我去吧。”沈清虚扶着她。跟在后面。
　　“我拿着台词替一个。剧本给我。”
　　沈清伸手拿了鹿溪手中的剧本。

　　纪临淮看到上台的是鹿溪和沈清，是意外的。
　　意外之余，他停下动作，顺势靠着桌子坐了下来，顺手把水放到了旁边。
　　开场，音乐响起。
　　鹿溪从侧台慢慢走出来，纪临淮只看出来她走得很慢，并没看到她的神色。
　　“从前，我觉得梦想在那里，我一定会一直追，永不放弃的追，总有一天，我可以追到手。我总觉得，无论什么，放肆去追，不仅仅是梦想……”
　　追灯熄灭。大幕缓缓拉开。正戏开始。
　　一开始都很好，所有的位置都是对的。
　　这一场舞台中心会落下象征着“惊喜”的大彩蛋。
　　鹿溪从左边走来，一边念着台词：
　　为什么，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比如这糟糕的运气呢!
　　台词正好说完，她停在中间。
　　“不是！”，位置错了，还来不及思考，纪临淮向前冲去。大声嘶吼。“别放！”
　　他像一阵风吹过一样迅速，到舞台上，到她身边，然后拉着鹿溪，两人齐齐向左边倒去。
　　大彩球悬在半空，然后缓缓落下。
　　里面还有个扮演天使的演员，必需把她放下来。
　　鹿溪倒在纪临淮身上，隔着皮肤，肌肉，她可以听到一声又一声有力的心跳。
　　后知后觉的，瞬即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小脸一点点熏红。
　　纪临淮左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鹿溪抬起头，就看见他咧着牙，脸上冒着冷汗。
　　反应过来，她轻轻握住他的右手手腕，扶着他站起来。
　　“对不起，刚刚晃神了。你没事吧？”
　　鹿溪看着他的手肘，那里破了皮，向外渗着血。
　　她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神愧疚，眼眶泛红，。
　　“那里没事，破了点皮而已。”
　　“对不起。你疼不疼啊？”
　　鹿溪抬着头，眼里还蒙着一层朦胧水雾，看着他的眼睛。
　　“我陪你去医务楼看看吧。”
　　纪临淮这么被她看着，有些好笑，有些心疼。
　　“好，你陪我去。”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
　　摔到了就自己站起来，受伤了，小伤自己可以处理，大伤就去医院。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问他，你疼不疼。
　　也许之前受伤，根本没人会知道。
　　也许有人也问过他，只是他不记得了。
　　此时此刻。他深陷在她的目光里。
　　“疼。”

　　刚刚那一瞬间，他都忘了思考。
　　悬球下落的速度不快，她兴许能够反应过来。
　　还真的有时候，情绪，会扰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