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拥抱你》零度失效

4、第 4 章

　　暗涌 1
　　因为她，纪临淮戴上了石膏，鹿溪一直很愧疚。
　　曾羽看她一直唉声叹气的样子，也跟着长叹了口气，“哎呀。真的是。哎呀。”
　　鹿溪狐疑的看向曾羽。“你也有什么烦心事吗？”
　　曾羽翻了个白眼。
　　“我是没事，你再这么叹气下去我就要有事了。”
　　她抱着椅背，“纪师兄不是说了没事吗，你还唉声叹气什么劲。”
　　“曾羽，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曾羽撑起自己的脑袋，直勾勾看她。她眼里渐渐升起好奇的光芒。
　　鹿溪开口，无声。
　　窗外的阳光正好，虽然已是秋天，树上的叶子却也很少变枯黄落下。
　　“小溪，我觉得，纪师兄对你，恐怕不简单。”后面五个字，她说的极慢。
　　鹿溪垂下眼帘，看着地板。
　　细想从她第一次见他到现在种种。
　　“应该不会吧。”
　　鹿溪突然笑了起来。“曾羽，咱们能不自恋吗？”
　　曾羽也笑了起来。小溪，不一定啊。

　　曾羽想起新生报到那一天，她看到鹿溪推门进来，她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和她问好。
　　“你好呀，我叫鹿溪。“
　　她觉得这个女生周身温柔的气质真的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所以刚开始时，她总是问鹿溪。“是不是很多人追过你。“
　　鹿溪总是很惊讶，“没有啊。”

　　曾羽突然之间好像想明白鹿溪的回答为什么和她的推断大相庭径。
　　真是一个小笨蛋啊。她笑着摇摇头。
　　“对了，明天晚会的票还有没有？突然想去看了。”
　　“没有了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就留给你了。”
　　“本来想去玩的。不是去不成了嘛。”
　　“那我再帮你问问。”
　　鹿溪没有问到票，曾羽也就不再想着去看演出了。
　　“那你们明天结束用不用去聚会啊。带上我呗。我好可怜。”
　　“好，我再叫你。”
　　曾羽好长一段时间没去戏剧团，她都感觉自己已经不是戏剧团老干事了。而是一个……纯路人？

　　第二天，6点多钟，才见晨晓，鹿溪就起来开始忙了。
　　天空白云分散的在蓝天上铺开，随风而动，自在飘浮。
　　与天上的云卷云舒，随意自在不同。
　　最后一次彩排，每一个人都打足了12分精神，每个节目相比之前都更好的呈现，老师很满意。
　　大家到下午才闲下来。鹿溪想着去给干事们买点零食填肚子。没想到在超市看见了纪临淮。他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提着袋子。他也看到了她。
　　“买零食？”
　　“嗯，买一些，他们饿了能吃点垫垫。”
　　她的视线移到那一袋东西上。“你先等等我。”
　　纪临淮站在花圃旁边。本来他站那，气质非凡的，就特别引人注目，这下打着石膏，更显得扎眼。人来人往的，总会时不时投来目光。
　　风吹，草曳，花摇，纪临淮睫毛动了动，鹿溪很快就出来了。“我来拿吧。”她伸出手指着他提着的袋子。
　　“我是右手受伤，左手没事。”纪临淮眼神深邃，瞳孔深处隐隐约约亮着幽深的光。像水天一色，夜里航行的舟
　　“我只是求个心安理得一些。”鹿溪笑着看他。
　　纪临淮掂了掂袋子的重量。“那好。”
　　鹿溪抱着两大袋子零食，走得有些慢，他步子大，走得更慢了些。
　　很多人都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纪临淮注意到她加快的步伐，嘴唇微微向上扬了扬。目的达成。
　　“还是我拿吧，别人都以为我欺负你。”
　　“你没有啊。”
　　纪临淮直接从她怀中拎起袋子。“我不在意别人。”
　　他向前走，只一句“只是在意自己。”轻飘飘的留在鹿溪耳边环绕。
　　鹿溪刚刚秉着的一口气慢慢呼出。都怪曾羽昨天非那么说，她刚刚竟然想，下一句该不会是“我在意你。”！！怎么可以。
　　鹿溪追过去，走到他旁边。不等她说话，纪临淮先开了口。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需要帮忙，自然会找你。”
　　“好的。”
　　“本来就是我负责的项目，你出事，我也要负责。”
　　“所以，你不必自责。我只是为了自己。”
　　我只为了自己。
　　而你，我也没有办法当成是别人。

　　回到后台，鹿溪带回来的东西很快被一扫而空。大家都很累，但是第一次上台的兴奋劲，足以掩盖疲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找个地方吃着东西聊天，玩扑克，打游戏。

　　鹿溪很早就起床了，何况昨天又熬夜，这会儿有些乏累，坐在沙发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还没有轮到他们上场表演，大家还是几人几人聚在一起，玩牌，聊天，看视频，有些吵，似乎也没影响到她。
　　沈清走进来，大家稍微安静了，她气场强大，很多干事都没有接近她，不了解她，自然怕她。休息室稍微安静下来，鹿溪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沈清看到鹿溪睡着了，顺手拿了旁边的外套给她盖上。
　　到他们上场了，沈清也没有叫醒她。带着队出去候场。一关上门，整个休息室一下子坠入沉静之中。
　　纪临淮一直在后台，其实没什么事，只是以防万一。他好几次经过休息室3，都稍微侧目向里看了一眼。人群之中，她的身影到她的面容总是最先在他的瞳孔中慢慢清晰。

　　纪临淮手里拿着刚买的水果茶，站在活动室3门外，透过那层玻璃，他看见鹿溪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睡颜恬淡，身上盖着衣服。
　　“师兄，老师找你过去。”
　　“嗯。”纪临淮把手上的水果茶递给他。原本是要给她，现在她在休息，今天一天忙下来，她应该很累。
　　“你现在还有事？”
　　“我的事情忙完了。”
　　“嗯。去看这次演出人员有多少，叫外卖送来。”
　　“……ok。”
　　纪临淮说完便从他来的方向离开了。
　　男生看着纪临淮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水果茶。tmd好有钱。他想。

　　表演完刚下台，学生会那边的干事和她说叫她们团里男生去帮忙拿一下东西，沈清稍微有些不悦，“他们刚下台。”
　　“那你们团其他人在吗？”
　　……不在。
　　最终沈清强压着冲动叫了4个人出来去帮忙。

　　沈清叫醒鹿溪，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水果茶。
　　“我们团变有钱了？”
　　“并没有。”
　　“你变有钱了？”
　　“也没有。纪副主席请的。”
　　鹿溪环视一周，视线范围之内，人手一杯。
　　“上了？”
　　“没问题。”
　　鹿溪轻轻呼出口气，如释重负。
　　“请我们团干嘛？”
　　“都有。”
　　鹿溪插了管子吸了一口，享受的闭上眼睛。她最喜欢喝的就是这个。
　　“纪师兄真大方。好有钱啊。”忆起曾羽同她说过，传闻这种东西，最不可信。如今想来，确实。

　　沈清听消息说叫团里男生去搬箱子的时候其实是生气的，他们刚刚表演完下场就叫他们去搬东西，都不让人休息一下·。
　　然后搬回来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20杯水果茶。
　　“这一箱也是？”
　　“是啊。一样的。”
　　计算机系，乃至全校一直传言，纪临淮是一个不近人情，清心寡欲的学霸。
　　沈清眨眨眼，咽下一口水。
　　看来传闻并不可信。

　　“每年拿着各类奖学金，就是不一样。”
　　“你不也是？”
　　沈清撩了撩碎发，“我比不上他。”
　　“你也很优秀，好吧。”鹿溪诚恳的说。
　　“之前不是听你说要参加什么比赛，准备的怎么样。”
　　“已经投稿了，还在等初赛结果。”
　　“等你好消息。”
　　“没问题。”

　　结束谢幕，主持人在舞台前面致辞感谢，演员按表演次序上场谢幕。
　　鹿溪站在舞台左侧，她站的那个地方，前面是耀眼的明亮，与她为界，后面是嘈杂的黑暗。
　　纪临淮站在舞台右侧，一样的位置。
　　越过人群，视线交汇，会心一笑。
　　谢谢。鹿溪张开口，却无声。
　　纪临淮看清楚她的口型。
　　不知道是灯光璀璨落在了她眼里，还是万千柔软落在了他心里。
　　不用谢。

　　退场后，干事兴致冲冲，吵吵闹闹，讨论着要去哪里聚餐。沈清有事，挺急的，就先行离开了。曾羽刚刚和她语音，说也不来了，先前那个聚会没吹。鹿溪想了想，也不想去了。“你们好好玩。我也不去了，万分抱歉，我真的太累了。聚餐报销啊。”
　　“学姐，你不去吗。”干事甲走到她旁边。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那有什么意思……”干事甲低声说了一句。
　　他当初想来戏剧团，就是奔着戏剧团团长鹿溪来的。可是进团后发现，他几乎没有和她接近的机会。

　　……鹿溪自然知道，所以她才不想去了。沈清，曾羽，哪怕一个在都好。她一个人，还真的如坐针毡。

　　路灯昏暗，打在水泥地上，光晕也浅淡。鹿溪一个人踩着自己的影子，悠哉悠哉。
　　本来她是要去聚会，结果曾羽又说不来了，沈清也有事。她也就没有了兴趣。
　　鹿溪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月色描摹的树影，人影……
　　“鹿溪？”声音从背后传来，鹿溪听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时洋看着背影就像是她，这下她回过头，就确定的走过去。
　　“怎么没有去聚会？”
　　“就我一个老同志，就他们去吧，年轻人在一起玩总会更开心些。”
　　“老同志？”
　　“是学姐了啊。”
　　“演出还顺利？”
　　“很好啊，很顺利。”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实验。”
　　“嗯~”
　　“回去早点休息，别熬夜。”
　　“才不会熬夜，太累了。”
　　时洋很自然地拿过她手中的背包。
　　鹿溪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视线移动到他的下巴，鼻子，再到他的眼睛。张了张口，却又没出声。
　　“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呢……”她低下头看着地上，昏黄的光圈里，两个相交的剪影。
　　她垂头丧气，他不明所以。
　　“时洋啊~”
　　她抬头仰望天空，深蓝色的天，墨色的浮云，碎玉般的月亮，不见星辰。
　　城市的天空真的少见星星，但至少看得见月色如河。
　　“今天的天，还是很美。”
　　“嗯……走吧，不是累了？先回去休息。”
　　“走吧~”
　　这一段路原本不算长，时洋跟着她的速度，走的慢下很多。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
　　空气中弥漫着乔木的香气，时而清风，摇曳疏影，搅动着这幽静。
　　这样的时刻，她，还想再慢一点走，想留住这一段时光。

　　艺术晚会过后，便是美食节。
　　鹿溪兴致不高，却是曾羽兴趣高涨。在曾羽“威逼利诱”下，连江吟也妥协了。
　　“先说好，你负责，我们配合。”
　　“没问题啊，没问题。”

　　鹿溪提着面粉，苏打粉……各种材料从超市出来。和闵言两人都深深叹了口气。
　　何谓负责，发号施令。
　　“也不知道摊位协商得怎么样了。”
　　“哪里有曾羽搞不定的事情。”鹿溪笑着冲她眨眨眼。
　　“喵~”
　　天气凉爽，台阶旁，一只小橘猫懒懒的伏着身子，摇着尾巴。
　　“你看，连小猫都同意。”

　　沈知洲看到鹿溪，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一眼身边的纪临淮。
　　“有事？”后者一脸平静。
　　“没。”倒是他自讨没趣了。
　　“买些面包。”
　　沈知洲回想，纪临淮早上都是去食堂吃。买面包？谁要吃……
　　纪临淮说完，转过身，右转，走下楼梯。

　　“鹿溪。”
　　阳光跳跃在他的鼻尖上。
　　“嗯？”
　　阳光洒在她的脸庞上。
　　“纪师兄。”站起身，她看到他身后的沈知洲。
　　“沈师兄。”
　　“鹿溪，只有这个了……”闵言刚刚进去买了火腿肠。喂猫咪。
　　“欸……沈师兄也在这？“
　　“喵呜~”
　　鹿溪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小猫，冲它嘟起嘴巴，蹙起眉头。她在纪临淮下面两个台阶。他也低着头，也不知是在看猫还是在看人。
　　“你们要参加美食街活动？”沈知洲看到一边的袋子，随即问。
　　“是啊。”
　　“嗯。”沈知洲想起上一次江吟给他做蛋糕。
　　随机一抹笑意在脸上盛开。似这天气一般，舒适美好。
　　徐风和暖，阳光细碎。
　　一行叶片稀疏的数木，一排红砖砌成的矮墙。
　　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各怀心思
　　一个心里念起一个人，一个眼中画着一个人。

　　闵言并不认识纪临淮，鹿溪和她说起，她才想起来，原来曾羽之前在宿舍所说的学长就是他。
　　“这就是你们说的纪师兄吗？”
　　“是啊。”
　　“觉得不像小羽说的那样。”
　　“确实不是。”
　　鹿溪回想他们每一次的遇见，她似乎都有些窘迫。
　　然后想起开学那一天，她抬头看他第一眼，帽檐下轮廓分明的一张脸，瞳孔幽深，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因为不熟悉，所以只能看到表面吧。”
　　“那你们是熟悉的了？”
　　“嗯……其实不算。”
　　算到现在，他与她不过几面之缘，却好像从第一眼看到，就如此熟悉。
　　闵言回过头，纪临淮和沈知洲早已不见踪影。
　　她看着自己的脚步，若有所思。
　　她好像见过他。

　　美食节当天，曾羽望着长街人来人往，别的摊位都很热闹，唯独她这里冷冷清清。
　　早上还兴致冲冲，这会却像枯萎的花一样。
　　鹿溪下课绕过来看看，就看到她百般无聊数着小面包。
　　难得看她这么认真准备，她能够体会到她的用心。
　　又心疼又好笑。
　　“生意怎么样啊？”
　　“别提了，根本就没人来。”
　　曾羽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快帮帮我。”
　　“这不是来了吗。”鹿溪放下包，拿了一盘。“此路不通，换个策略呗。”
　　好一阵过去了，鹿溪曾羽回到摊位，百无聊赖，一点进展也没有。
　　“曾羽，大家怎么都躲着我们似的。”
　　“我怎么知道。”
　　“好难啊。”
　　鹿溪眼看着对面的摊位前围着的人群。
　　“我去去取经。”
　　对面正办着比赛，获胜者有奖品，大家很乐意参加。
　　鹿溪挤进去，发现了熟人，准确来讲，曾羽更熟。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返回来，鹿溪坐到椅子上，拿起一个蛋糕吃起来。一言不发。
　　“你干嘛不说话。”
　　“……陈乙。”
　　“我……到底为什么!”
　　“要不我们拿回去自己吃吧。”
　　“不行!”。
　　天知道她为了抢到这个铺位，就和陈乙打了赌。
　　“该死的陈乙。我天！”
　　另一边，气氛热闹的很的对面摊位。
　　陈乙搭着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得意洋洋。
　　曾羽气冲冲穿过人潮，站到他对面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遮掩笑意。
　　“学姐好。”
　　“陈乙！你是不是故意的。”
　　“确实是。”
　　“啊啊啊啊。”曾羽不断压抑着迸发的怒气，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平静。
　　“你其实不用忍着。”
　　“我哪惹你了？！”
　　“没有吗？”
　　“我靠！”
　　鹿溪听到这一声大喊，连忙跑过去。并及时阻止了又一次大战爆发，鹿溪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善哉善哉。”
　　“曾羽，我们宿舍已经很出名了啊。再出名就不好了。”鹿溪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
　　“有什么不好！”
　　“那你去，我不拦你。”
　　“算了，名声够大了。”曾羽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蔫了的花一般。
　　上次她冲动，在大庭广众，从目睽睽下，演了一出闹剧。
　　那天，她频频出现在别人的朋友圈中，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陈乙，附带标题不过“追求不成，人生攻击？”等等。
　　自那日起，陈乙与她，算是冤家了。
　　可是天知道，那真的是一场意外引发的，她无心之失。
　　“我总算知道了，小溪……太难了，他们就都觉得我是个那样的人了。”
　　“不生气哈，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鹿溪握着曾羽的手，捏捏她的手心。
　　“其实才不是呢，鹿溪，人言可畏，我总算是知道了。”

　　纪临淮来的时候，鹿溪正打算收拾好回宿舍。江吟和曾羽在后面打着游戏。
　　曾羽就是这样，前一秒伤心，后一秒就会生龙活虎的。
　　“收摊了？”
　　“买不了，没生意。”
　　整条街热闹的很，他不明所以。“我来。”
　　“不用。我可以。嗯……师兄，你要不要买一些”
　　人声嘈杂。
　　“可以。”
　　他不喜欢吃甜品，但总是无法拒绝她的一点请求。原来他也可以妥协，在一些事情上。
　　捕住风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是蛋糕散发着浅淡的香味。纪师兄也好，纪临淮也罢，你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