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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练习生生涯（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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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温齐捧着一碗西米红豆沙，敲响了姜梓阳的房门。
里面没有应答的声音，静悄悄的，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温齐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门缝底下被两只脚丫子挡住的灯光，差一点没憋住又笑出声来，不过想到十分钟前姜梓阳气得连一碗糖水都不给他喝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又敲了敲门，说：“姜小老板，吃不吃西米红豆沙？”
认识近半年，他不敢说对姜梓阳有十分了解，但吃食上的偏好他再了解不过。
姜梓阳嗜甜如命，什么巧克力蛋卷泡芙奶酪酥，给多少就能吃多少，但他最爱的倒不是这些零嘴，而是热腾腾的中式甜点，比如桂花糕芝麻球金丝年糕茯苓糕之类的。
果然，一说西米红豆沙，只见门缝下被脚丫子挡住的那两道阴影渐渐远去，接着姜梓阳的声音响起：“师兄我刚刚在上厕所，没有听到……”
踢踏着拖鞋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卧室门被打开。
姜梓阳裹着一条毛毯，目光直直地落在温齐……手中的那一碗红豆沙上，他卧室里的空调温度偏低，碗里升腾起的热气凝成了几道白雾，裹着丝丝甜意直往他鼻子里钻。
温齐小幅度地晃了一晃小碗，红豆沙的香气顺势四溢，“想吃吗？”
“想……不，我不想。”姜梓阳咬牙抗住美食的诱惑，他抬眼看向温齐，义正言辞地反问，“师兄，你不是说晚上吃夜宵对身体不好吗？”
温齐叹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红豆沙，剔透如玻璃珠的西米落进细密的红豆沙甜汤中，“姜小老板生这么大气，我特地来跟你道歉的，夜宵算是赔礼。”
姜梓阳半颗心跟着西米在甜汤里游，另外半颗心还惦记着温齐靠在沙发扶手上笑得肩膀乱颤的画面，他嘴硬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红豆沙比警察有用吗？”
事实证明，还是红豆沙有用。
加上温齐在哄姜梓阳这件事上颇有心得，姜梓阳在门口还没倔上一分钟，就被人搂着肩膀推进房间，坐在书桌前美滋滋地享用起了温热的甜汤。
温齐一进屋就觉得有些冷，他瞧着姜梓阳整个人蜷缩进一条厚实毛毯的样子，问：“怎么不把空调开高一点？”
姜梓阳一边吃一边说：“我在房间里工作的时候要开冷空调，不然容易脑子发困。”
温齐看了看时间，疑问道：“都十点半了，你还工作吗？”
姜梓阳猛然意识到晚上的码字工程暂时还是个秘密，他讪讪地笑了两声，将电脑屏幕上的码字软件切屏到企鹅对话框，模棱两可地说：“还有一些文件需要修改，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齐一早就瞟见了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而且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着姜梓阳埋首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了，前几个月住在宿舍的时候，他见过姜梓阳裹着同一条小毛毯，瑟瑟发抖地坐在阳台上对着电脑打字的情形。
好奇是难免的，但温齐更尊重姜梓阳的隐私，他既然不说，那他也不会继续追问。
温齐看他喝汤时哈欠连天，困顿眨眼的样子，不由叮嘱道：“忙完就休息，别太晚睡。”
姜梓阳斜睨了他一眼，“师兄，你是老妈子吗？天天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像……”
他的话戛然而止。
温齐：“像什么？”
姜梓阳：像我姐像我爸像我妈像个老父亲！！！
原本还有些困意的姜梓阳忽然来了精神，忿忿地拿勺子捣了两下西米，“没什么，我随口说的。”
温齐“哦”了一声，看他吃得差不多了，便收了碗勺准备离开，临出门前他转身又嘱咐了一次：“早点休息。”
姜梓阳把毛毯往头上一盖，瓮声瓮气地回答：“知道了！”
温齐刚关上门，他立刻掏出了手机，气呼呼地在屏幕上一顿敲，空降粉丝群发了一条新消息。
姜汁汽水：“老父亲大半夜的给我煮了碗西米红豆沙，还叮嘱我早睡，我是不是没希望了？”
粉丝群原本在聊今天更新的新章剧情，作者一空降，刚刚涛得正欢的新角色直接没了热度。
群频道里刷了好一阵“汽水大大晚上好鸭”“汽水大大我想你了”“什么时候更新”之类的内容，好一会儿才有课代表发了重点。
——暗恋对象到底是不是老父亲心态？
群里大部分人都说是妥妥的老父亲，按照姜梓阳的自述，除了借住他家以外，基本上吃喝洗碗洗衣全都是温齐承担，会教姜梓阳练歌练舞，还会充当长辈角色倾听烦恼。
也有一小搓人坚持这不是老父亲行为，说不定温齐就是对姜梓阳有些什么想法呢？
姜梓阳看着群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思绪也被两拨人扯得纷乱，一会儿觉得温齐可能真的还拿他当弟弟看，一会儿又觉得温齐总是对他格外好。
群里有人问：“大大为什么不直接问？”
姜汁汽水：“万一不是呢。”
过年那几天他有过冲动的想法，想趁着大家都被关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先抓着人问个清楚，结果每次话题都快扯到感情上了，他就怂了。
不敢问，怕被拒绝。
姜梓阳怏怏地切回本人的微博账号，刷了会儿热搜，确定姜蓓冉还保持着热搜前三的热度后，迅速地签到了超话，点赞评论了一溜热搜广场上的内容，然后把该投票的六个榜单全都刷了一遍。
最后他用本人大号转发了姜蓓冉的剑舞cut——
姜梓阳：姐姐加油！！//@百分之七：红衣女侠，踏剑起舞，@姜蓓冉的初评级舞台，用实力说话！
转发完他又继续忙着修文，将近十二点才把修完的新章丢进存稿箱里，订好了第二天上午的时间发送，这才算完成了一整天的任务。
简单地洗漱过，姜梓阳钻进被窝里，冰凉的床单冻得他抖抖索索的，他只能靠着刷热搜转移一会儿注意力，好不容易被窝暖和起来，原本被寒意封住的困意再度袭来，他的眼皮子不住地打架。
热搜看起来模模糊糊的，手机不一会儿也从手里滑落到胸口。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前，姜梓阳脑子里飘过一个念头——要不下一篇文，给主角安排个求而不得的年上白月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想法记录在手机里，最后那一缕清醒的思绪也被拉入了沉沉睡眠之中。
第二天醒来时，姜梓阳已经把白月光这个梗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他支着床铺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揉着眼睛，侧耳听了一阵，隐约能听见温齐在客厅里走动的声响，还有豆浆机滴滴滴的提示音。
姜梓阳简单地洗漱过，换了衣服，一开门便闻到浓郁的芝麻香气。
他循着香味，来到厨房，趁着温齐去阳台洗衣服的功夫，他掀开了蒸锅的盖头偷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六个白嫩软绵的圆馒头，正中心的一点红印说明了这馒头里是叉烧馅儿的。困意登时一扫而空，姜梓阳刚想提起蒸笼的第一层看看第二层是什么，就听温齐的声音道：“别偷看了，下一层是牛奶炖蛋。”
姜梓阳心虚地撒手，“师兄，早呀。”
“早上好。”温齐的视线在他手上转了一圈，目光中带上了一些责备的意味，“你怎么又不记得拿毛巾垫着？上次烫了俩水泡的教训都忘了？”
上个月姜梓阳说要学着下厨，结果第一天就烫着了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指间红彤彤的一大片，第二天就起了水泡，两个多礼拜水泡才瘪下去。
如今水泡的位置是两块硬邦邦的痂。
姜梓阳讪讪一笑，下意识地搓了搓食指和大拇指，说：“下次肯定不会忘记了。”
豆浆机又嘀嘀嘀地响了一声，开始了新一轮的加热蒸煮，芝麻香味再度扑鼻而来。
姜梓阳鼻翼抽动了几下，惊奇地问：“今天不煮豆浆了？”
自从进了二月天气更冷，加上封城后买菜不便，他们俩就把牛奶汽水之类的饮品从购物清单里划掉，改成了水果豆类之类的在家自制饮料，至今两个人的早餐一般只会是豆浆或者橙汁。
温齐：“我看到米箱旁边有一袋开封的芝麻，没过期，就放在豆浆里一起煮了。回头我再买几袋新的放回去。”
他暂住姜家的这段时间，新鲜食材都是他和姜梓阳AA下单的，米面调料这些用的还是家里原有的，用过以后他也都买好了新的放在橱柜里。
姜梓阳知道温齐在涉及金钱的方面总是界限分明，这是温齐的优点，但有的时候他总觉得温齐把两个人之间的线画得太过清晰，令他不敢轻易越界。
他有些怨念地嘀咕：“师兄跟我分那么清楚干嘛，反正是我姐买的，她又赶不回来吃，我们帮她解决了不是正好吗？”
温齐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如果是你买的我就随便用了，你姐买的我还是要还的。”
听他这么一解释，姜梓阳心里舒服多了，他听温齐介绍今天煮的芝麻豆浆要按照什么样的比例放，豆子要泡多久，芝麻又要怎么处理。
“下次再买点核桃一起煮，效果更好。”最后，温齐总结道：“核桃芝麻对脑子好。”
姜梓阳：？？？
姜梓阳眯了眯眼，“师兄是想给自己补脑吗？”
温齐一面过滤着豆浆里的渣，头也不抬地回答：“给你补……”姜梓阳刚想踩他脚面，就听他继续说道，“一天天从早到晚对着电脑，上班找资料看文件，吃点芝麻对你身体好，养胃护眼，加一点核桃还健脑，都是你需要的营养。”
这回答再正经不过，姜梓阳却听得心砰砰乱跳，在餐桌边低着头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小口小口地吃着叉烧包喝着芝麻豆浆，动作变得乖巧又拘谨。
温齐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句关心反而撩人效果加倍，他如往常一样吃了几口包子，又主动给姜梓阳杯子里添上一点豆浆，偶尔看一眼埋头吃着炖蛋的姜梓阳。
换做平时，他看一眼就看一眼罢。但今天姜梓阳对他的视线格外敏感，加上温齐看向他后始终没有挪开视线，姜梓阳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几乎要被那目光灼得烧了起来。
半晌，他故作镇定地将略长的头发撩到了耳边，转向温齐问：“师兄？你怎么忽然不吃了？”
温齐的眼神随着他撩头发的动作一沉，那模样像极了他在河堤路灯下的样子，但他反应极快地笑了笑，危险的神色转瞬即逝，姜梓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他温和的声音说：“小朋友，我刚发现……你的刘海有点太长了，要不要剪一下？”
姜梓阳原本是三七分的刘海，细软的两寸头发搭在额头两侧，如今几乎长到了耳朵的位置，那长度还不够完全掖到耳后，他看电脑看书时总是挡着视线，半长不短的也令他有些心烦。
温齐说他会剪头发，姜梓阳起初以为是顺着原来的发型修一修发梢，谁知温齐真的学过理发，动作看起来有些生疏，但分层次的手法和拿剪子梳子的姿势明显很专业。
姜梓阳照着镜子，看镜子里的人清爽又乖巧的新造型，惊喜地说：“师兄，你做造型也这么厉害！”
温齐扫着地上的碎发，随口应道：“以前学过一点。”
姜梓阳：“什么时候学的呀？”
温齐扫地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扫帚轻轻地往他小腿肚子上一敲，说：“你先去洗澡，我把这里扫干净。”
姜梓阳应了一声，小跳了几步避开地上的散落的碎发，走进了浴室。
温齐低垂着眼，将客厅的地面收拾干净，到了垃圾洗了手，回到房间戴上耳机准备继续昨天的音乐。
过了一会儿，手机忽然一震。
他随手拿起来一看，是姜梓阳发来的微信。
小朋友：谢谢.jpg
小朋友：辛苦师兄啦嘿嘿嘿
温齐回复了一句“不客气”，退出聊天框才发现有人在朋友圈@了自己。
打开一看，是姜梓阳的一张自拍，看发型就知道是刚刚拍的，背景是家里的客厅。
配字：有个什么都会的师兄真的太开心了[耶]
温齐端详了那张自拍许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点笑意，他将这张照片保存进手机，重新回到了电脑前继续先前的工作。
良久，他没头没脑地低声说：“有个好养活的小朋友也挺开心的。”
他转念一想，又腹诽道：小朋友嘴刁，生活习惯不健康，又是个软绵绵没什么脾气的性子，不好好照顾的话，很容易钻牛角尖，再加上姜家经济条件不错，生活水平还挺高……
温齐烦恼地捏了捏眉心，忽然觉得姜梓阳也没这么好养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