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沐心乔

13、第 13 章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王老二早早起床到街上早茶摊上用早饭，坐在摊子上闷声喝汤。
　　早茶摊上人陆陆续续过来，果然说起昨夜那诡异的事。
　　“听说了吗？”年轻男子被人围在正中，“黄家昨夜被人灭门了。”
　　“什么？”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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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是黄威昨天娶得那个女人啊，是个妖女！”年轻男子吊足了人胃口，“她这次是来报仇的。”
　　王老二喝了口汤，点点头，心中暗想可不是妖女吗。
　　“听说黄家人都死绝了，就剩下一个又疯又傻的黄威。”年轻男子继续道：“反倒是他家的丫鬟小厮，都活的好好地。”
　　王老二放在摊子上一枚铜板，坐着没动。
　　“听我一个在黄家做工的朋友说，昨夜不知为何他们这些下人突然就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黄家人的尸体摆放在客厅正中，留下的血被人拼成一个大大的‘仇’字，黄威就被绑在柱子上，整个人都痴傻了。”
　　“凶手呢？”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凶手吗？到底是不是昨天的新娘子？”
　　那年轻男子看向发声的人，声音压低，“其实还是有人看见凶手的。”
　　“谁，是谁？”
　　年轻男子不急不慢坐下，慢吞吞开口，“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据我一个官府的朋友说，有人在昏迷前看见一个赤脚，穿红衣服的女人。”
　　众人顿时哗然，真相呼之欲出。
　　“肯定是昨天的新娘子！”
　　“没错，肯定是她。黄家的下人昨天还说新娘子是个赤脚穿红色衣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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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天气，一早空气就开始变得沉重，憋着气似的浑身乏力，知了有气无力的在外面哼叫，屋内气氛却空前高涨，传出阵阵争执声。
　　“我觉得不行。”小白慢悠悠的摇着食指。
　　弯弯一掌拍在桌子上，“哪里不行？我演的挺好的。”
　　庄老大跟着点头，“挺好的。”
　　小白叹了口气，传授经验，“你演的太虚伪了，怎么能一看到我就哭唧唧的走了呢？”
　　“那该怎么做？”弯弯虚心求教。
　　“怎么也要大闹一场，装作被欺负的样子让那人渣给你做主，指着我骂狐狸精……”小白越说越兴奋，眼里冒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弯弯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打了个寒颤，“算了吧，向那个畜生撒娇，我做不出来。”
　　小白也跟着打个机灵，手上黏糊的触感仿佛还在，忍不住拿出帕子又擦了一遍，“好恶心！”
　　庄老大兄妹二人连忙点头。
　　三人达成同一阵线，一人一句骂着那个人渣，咒他断子绝孙。
　　“他好像已经断子绝孙了哦。”弯弯突然想起来。
　　小白摸着下巴，“确实，不过他家那个老东西还能生，也是个祸害。”
　　“现在没有了，”严尘推门进来，“黄家昨夜满门被人屠杀。”
　　“什么？”三人震惊睁大双眼，齐刷刷望向严尘。
　　严尘将门关上，防止热浪进来。
　　小白赶紧倒了杯水给严尘解渴。
　　严尘将长剑放在桌子上，接过小白递过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严尘抬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小白忍不住轻声“哇！”
　　严尘手上拿着水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耳后红起一片。
　　小白从他手中抽走水杯，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坐姿乖巧，抬头眨眨眼。
　　严尘轻咳一声，坐在小白旁边，接着之前的话道：“听闻昨夜有人到黄家寻仇。”
　　弯弯遗憾的看看两人，干嘛转移话题，她还没看够呢。
　　原来两人在一起，严大哥才是被吃的死死地那一位啊。
　　“我去查探了现场，除了几具尸体，没有任何线索。有人说昨夜看见有一个红衣女子从黄府出来，怀疑是昨天的新娘子。”
　　小白瞪大眼，连忙摆手，“不是我啊！”
　　“自然不是你，”严尘道：“昨日傍晚你便回来了。”
　　小白松了口气，又听严尘问道：“昨日忘了问你，你在黄府做了什么，为何待到傍晚才回来？”
　　“那黄公子挺逗的，我和他玩玩而已。”小白随口道。
　　“玩玩？”严尘摩挲着手上的茶杯，轻声笑了，“玩什么？”
　　庄老大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却被弯弯戳了一下。
　　弯弯挤眉弄眼，朝她哥使眼色，奈何她哥是个榆木脑袋，并不能接收到弯弯的信号，弯弯只好上前扯着庄老大的手臂，生拉硬拽将人拖走了。
　　虽然她也没看够，但眼下还是先逃为妙，严公子的眼神都能吃人了，忒可怕。
　　小白没听出严尘的言下之意，还真拖着凳子到严尘旁边，双眼发亮，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你知道吗，黄威房间居然有这么……大一个书架，上面全都是小话本！”
　　严尘：“……？”
　　“好多好多，比我的还多，里面有好多我都没看过，就在那里多呆了一会儿。”小白兴冲冲，还不忘白了严尘一眼，“黄威还陪我看，他都不像你嫌弃我看小话本。”
　　“他还说，要是我想看他就把全江州城的小话本收集来给我看，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严尘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比我好？”
　　“那没有，”小白还是很有原则的，“他没你好看，天生就落下了一大截，这是多少话本都弥补不了的缺陷。”
　　严尘放下茶杯，怕等下一个不小心捏碎。
　　小白皱着眉头，“其实他的长相还不错，也算周正，就是眉眼间总给人一种色眯眯的感觉，我不喜欢。还是你长得好看，我一看见就喜欢。”
　　猝不及防的表白，将严尘冲到胸口的怒气堵了回去，上不去下不来。
　　小白突然伸手捧起严尘的脸，左右晃了晃，感叹道：“哥哥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哦？”严尘突然就想逗逗他，“有多好看？”
　　小白蹙眉，纠结了半晌，也没能想出能配得上严尘的辞藻。
　　严尘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量，也不打断他的思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啊，有了！”小白突然轻呼一声，双眼笑得弯弯，“哥哥就是照着我喜欢的样子长得啊，我说难怪哥哥越看越好看。”
　　严尘一愣，不自然的错开小白发光的眼神，脖颈后又红了一片。
　　“嘻嘻，哥哥你脸红了哦！”小白凑近，在严尘耳边轻轻吹气。
　　严尘将人推远一些，呼吸才顺畅起来。
　　年纪不大，为人单纯，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就是撩人一撩一个准，果然小话本害人不浅，回头非得把他偷藏的话本找出来扔了。
　　扔的越远越好！
　　“哥哥，”小白双手攀着严尘，左右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咳，”严尘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小白松开他，竖起一根手指，“这是你说的啊，什么都没想！等下我回房要是发现我的小话本少了一本，呵呵！”
　　严尘忍不住扶额，“不会少，放心。”
　　小白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弯弯的脑袋从外面探出来，“我可以进去吗？”
　　严尘脸上好不容易下去的温度，腾的一下又有燎原的趋势，正襟危坐，“可以。”
　　小白没脸没皮，“就会坏我的好事。”
　　弯弯转身就走，笑嘻嘻道：“那我等下再过来？”
　　“和你开玩笑的，”小白叫住她，“哥哥有事要说。”
　　“嗯？”弯弯回头，“黄府的事？”
　　“是。”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弯弯双手一摊，“严公子是青城派人，铲奸除恶是他的事，我巴不得黄家的人死光，他家被灭门，我幸灾乐祸还来不及，你们就别说给我听了。”
　　严尘笑了笑，“也不全是黄家的事。”
　　弯弯立马回来坐下，“那你说吧。”
　　“不用叫庄大哥过来吗？”小白歪着脑袋问。
　　“不用！”剩下的两人异口同声。
　　弯弯忍不住笑出声，“不用叫大哥了，有事和我说一样的。”
　　小白呆呆“哦”了一声，庄大哥好像是不管事哦。
　　“黄家人死得离奇，”严尘正色道：“前一日黄威来庄家村娶亲，晚上黄家便被灭门。虽然官府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新娘半路被掉了包，但保不准还是会有人怀疑到你们头上。”
　　严尘皱眉看向小白，“现在外面都说是小白杀了人，何况当日见过小白的人不在少数，小白留在这里，一旦被人发现，你们就说不清了。”
　　“可是我没有杀人啊。”小白委屈。
　　严尘摸摸他的脑袋，“我们知道你没有杀人，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
　　小白并没有被安慰道，嘟着嘴不想说话，被人冤枉的感觉真不好受。
　　弯弯担忧的看向小白，“那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严尘回答，“让小白先躲过这阵风声。”
　　“能躲到哪里？”弯弯问，“庄家村见过小白的不少，只要官府来问，总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没错，庄家村不少人知道我们兄弟二人住在这里。”严尘分析，“但是你别忘了，他们只知道小白是男人，却没人见过小白穿女装。只要不让黄家的人见到小白，这事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小白身上。”
　　“似乎，”弯弯思索一会儿，“是这样。”
　　当日，他们商量好让小白去‘勾引’黄威，演出一副与弯弯争风吃醋的戏码，顺利让小白代替弯弯嫁到黄家，黄家迎亲队伍确实不少人见过小白女装。
　　但，庄家村这边确实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小白穿女装的。
　　小白虽然对严尘一向没羞没臊惯了，也十分自恋的认为自己女装着实令人惊艳，非常乐意向庄家村的人展示一下何为真正的美人，但是由于严尘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极力要求出了庄家村再拦轿。
　　小白为此还遗憾了许久，因为不知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一次惊艳众人。
　　如今看来，竟是歪打正着。
　　“唯一的问题是，”严尘继续道：“许多人都知道你们家住进了一对兄弟。按照官府一贯的行事风格，自然先要排查外来可疑人口。小白这个时候出去避风头，难免不让人怀疑。”
　　小白往桌子上一趴，“好烦啊！”
　　严尘揉揉他的脑袋，“有我呢。”
　　弯弯也叹了口气，“还有一点，你忘了说。”
　　严尘皱眉，轻声“唔”了一声。
　　弯弯看着严尘的神色，明白了。
　　耸了耸肩，难掩心中失望，还要强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弯弯勉强笑道：“我明白了，我自己想办法。”
　　严尘心中过意不去，“抱歉，我会再想办法。”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们已经帮了我一次了，没道理我事事都要麻烦你们。”
　　弯弯起身，“我回去和哥哥再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白枕着一边胳臂，歪着脑袋往上看，茫然的眨着眼睛。
　　弯弯冲他笑了笑，趁着严尘没注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儿，心中暗叹果然好捏啊！随后笑嘻嘻的走开了。
　　严尘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轻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