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沐心乔

14、第 14 章

　　小白小指勾住严尘，“你们在说什么啊？”
　　严尘将人拉起来抱在怀里，头枕着小白的肩膀，闷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小白稍微动了动肩膀，被严尘的下巴硌得慌，“那和我说说吗？”
　　严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道：“算了。”
　　小白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伸手扯着他一缕头发轻轻拽了一下，“说！”
　　严尘不答反问：“你拦轿子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小白想了想，将当日的情况复述给严尘。
　　果然如此。
　　严尘道：“当日你说和弯弯争了数十年，弯弯看见你也未表示惊讶。现在外面流传是你杀了黄家的人，可官府就是问遍所有的人也不会找到那个红衣女子。你说，这个时候官府会怎么办？”
　　“那弯弯……”小白猛然反应过来。
　　“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嫌疑是洗不掉了。”
　　“你早就知道？”小白问。
　　严尘点头，“不光我知道，弯弯也知道。”
　　小白蹙眉，“就没有办法洗脱她的嫌疑吗？”
　　“有。”
　　小白惊喜抬头迫不及待道：“什么办法？”
　　“找到真正的凶手。”
　　刚看到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小白情绪低落，“都怪我帮了倒忙。”
　　严尘将他下巴轻轻抬起，“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要你男扮女装，想出这个破主意的。”
　　“才不是破主意，”小白瞪大眼睛，“都怪那个凶手太可恶，还冒充我行凶。”
　　说到这里，小白忍不住开始撸袖子，“你等我抓到这个人，看我不好好地教训他！”
　　严尘哭笑不得，“一点头绪都没有，去哪里找人？”
　　“必须要找到他啊！要不然弯弯就遭殃了！”
　　“我可谢谢你了。”弯弯的声音从背后幽幽的冒出来。
　　小白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躲到严尘身后，看见弯弯不由得埋怨：“你要吓死人啊。”
　　“谁让你胆子这么小。”弯弯小声嘟囔，偏偏声音不算低，刚巧让小白听见。
　　小白登时对她怒目而视，冷哼一声。
　　弯弯不继续和他互呛，对严尘道：“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
　　“既然我的嫌疑已经洗不掉了，那就没必要再为我担心。江州知府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没有证据之前他只会将我收押，你们不用担心我。”
　　不曾想弯弯的解决办法竟如此简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弯弯看着严尘，“在我被关进大牢的这段时间，官府也会继续追寻凶手。严公子若是愿意，便又要麻烦严公子帮忙了。”
　　小白可怜巴巴的望着严尘，眼里都是恳求。
　　严尘叹了口气，“江州知府与师叔颇有交情，我会托人照顾你一二。”
　　“那便多谢公子了。”弯弯躬身向严尘行大礼。
　　严尘微微侧身，“弯弯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方才是严尘自私了，还望姑娘不介意。”
　　弯弯摇头，“不会，公子有公子的考量，公子如今愿助弯弯早日找到凶手，弯弯便感激不尽了。”
　　小白看着弯弯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她是个好姑娘。”
　　“是。”严尘道。
　　“你也不自私。”小白又道。
　　“嗯？”
　　小白抬头看向严尘，“你若是真的不想帮他们，就不会告诉我了。你不告诉我，我也想不到；你告诉我，就是想让我帮他们求情对不对？”
　　严尘垂眸看向小白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眼里道不尽的千言万语，最终没有回答小白，只是抬手拍了怕小白头顶，温柔的笑了。

　　江州官府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有衙役上门调查，严尘让弯弯拿胭脂在小白脸上点了几个红点，头上戴了黑色的幕篱。
　　衙役先是找弯弯了解情况，随后要求见见严尘兄弟二人。
　　庄老大为难道：“这，小白兄弟生病了，实在是不宜见风。”
　　为首衙役颇为不屑，“什么病这么金贵？耽误了咱们办案，你担待的起吗？”
　　“大哥，”弯弯拦住庄老大，轻轻摇头。
　　庄老大看看弯弯，给衙役让开了路。
　　衙役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从庄老大身旁走过，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在说给手下人听，“查案呢，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尤其是这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家人，更是要仔仔细细搜查，指不定就找到作案工具，到时候人证物证都齐了。”
　　身后跟着的手下鞠躬弯腰，谄媚道：“大人说的对。”
　　为首的衙役摸了摸小胡子，仿佛看见将来升官发财仕途坦荡，仰着头哈哈大笑。
　　庄家的院子不大，进了大门往左拐个弯，浓浓的药渣味就颤悠悠的钻到了衙役鼻间，衙役皱眉打了个喷嚏，心情更不美妙了。再往前走一些就到了严尘他们居住的地方。
　　严尘坐在走廊下拿着一把小蒲扇慢慢的煽火，时不时打开药罐看看，闷热的天气额头上满是汗水。
　　看见鱼贯而入的衙役，连忙站起来，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局促道：“大人，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衙役偷偷上下打量他一眼，年轻人长相不错，就是那一身的粗布麻衣，看着就是一副穷酸气，不像是有什么后台的人。
　　于是立马挺了挺腰，“你是何人！”
　　严尘看他一眼，上前两步，“回大人话，小人名叫严尘，因家乡发大水与舍弟逃难至此，蒙庄大哥相助，暂时借住这里为舍弟养病。”
　　衙役见他回话不卑不亢，颇有条理，在看面前人衣着虽寒酸，骨子里那股潇洒风气却不是一身破烂衣服挡得住的，心下对他有了些好感。
　　问话不觉也就温和些许，“你就是严尘呐。你弟弟呢？”
　　“舍弟身染重疾，在房间歇着。”严尘回答。
　　衙役摸着下巴上的两撇小胡子，“把他叫出来，本大人有话要问。”
　　“这，”严尘蹙眉，“舍弟身体不适，不宜见风，还请大人见谅。”
　　衙役见他着实为难，不像作假，便转圜道：“那带本大人过去见他也是一样的。”
　　严尘仍旧十分为难，“舍弟病情严重，这，大人还是不见的好。”
　　“放肆！”接二连三被拒绝，衙役已经给足了严尘面子，没想到这人竟如此不识好歹。
　　衙役双目怒瞪，“本大人要查案！你敢违抗本大人的命令！”
　　“不敢不敢，”严尘惶恐，“只是，罢了！大人请随我来。”
　　严尘担忧的望了一眼衙役头子的身后，“大人，可否让这些人在外面稍等。舍弟着实是不方便。”
　　衙役急着见人，严尘这些人越是遮遮掩掩，他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于是随手点了一个昨日随黄威迎亲的下人，“你跟上。”
　　房间久无人居住，木门年久失修，开门便发出一阵令人牙痒的磨损声，严尘将门颤颤巍巍打开一条缝挤了进去，“大人，请。”
　　房间阴冷昏暗，各个窗户都用纱布挡住光线，房内泛着诡异的冷氛，甫一进屋，外面滔天的热浪被阻隔在外，一股阴风迎面而来，衙役生生打来了个寒颤。
　　“咳咳。”房间深处传出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像是漏了风的破风箱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严尘在桌上点了根蜡烛，火光忽明忽暗，更添诡异氛围。
　　衙役心里发寒，用脚踢了一下那个下人，“你，去看看是不是凶手。”
　　“……啊？”那人两股打颤，努力向后缩减少存在感。
　　衙役再踢一脚，没想踢了空，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握紧拳头大步流星走过去。
　　严尘将小白从床上扶起，替他带上一黑色的幕篱，在他耳边轻声哄着，像是在解释屋内的两个陌生人是谁。
　　衙役走上前，“这幕篱怎么回事，还怕人看不成？”
　　看两人这幅样子，衙役更是笃定两人心中有鬼，伸手欲摘掉那碍事的幕篱。
　　严尘伸手挡了一下，被衙役将手狠狠地甩开。
　　一张长着红斑的苍白面孔浮现面前，小白惊恐的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突然开始尖叫，双手捂住脸大吼大叫。
　　衙役被他吓得后腿一步，错愕中被严尘抢走手中抓着的幕篱，看他给小白戴上，然后揽入怀中低声安抚。
　　小白呜咽良久，渐渐在严尘的安抚声中安静下来，渐渐地呼吸变得平缓。
　　严尘这才将他的幕篱取下，将人轻轻放下，掖了掖被角，向衙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轻手轻脚带着两人出去。
　　衙役跟在严尘后面，忍不住回头看躺在床上的小白，少年五官极其俊秀，只是面色苍白毫无生气，脸上布满了可怖的红斑，令人见之心惊，可怖异常。
　　出了房门，衙役忍不住问道：“令弟这是得了何病？”
　　严尘叹了口气，“大夫说是天花。”
　　“天花？”衙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恐，不等严尘说话连忙往外走，边走边吩咐手下，“赶紧走赶紧走，妈的真晦气。”
　　严尘张张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对吓瘫在地上的那个黄家下人道：“不过已经治好了，只是脸上的红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消下去，大夫说不会传染，还麻烦这位大哥替我向那位大人解释一下。”
　　那个已经吓呆了的人才回过神，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感动得老泪纵横，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庄家。
　　庄老大兄妹二人从拐角处走出来，笑不可支，“没想到严公子这么会演戏。”
　　严尘挑眉，不置可否，“又帮你躲过一劫。”
　　弯弯耸肩，“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估计等那大人回过神来就要派人来拿我了。”
　　“我已经传书与江州知府，他不会为难你。”严尘道。
　　弯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嘻嘻道：“那就提前谢过严公子了。”
　　小白听见几人的谈笑声，将门打开一条缝，顶着那张病入膏肓的脸问：“人都走了？”
　　“都走了。”弯弯走进打量他的脸，洋洋得意道：“我的化妆技术还是不错的吧。”
　　小白蹭了蹭脸上的胭脂，褒奖道：“特别好。”
　　“知府那边确认了小白的身份，暂时我们这边不会有麻烦，”严尘分析道：“我和小白立马动身，查找凶手的下落。”
　　说到正事，弯弯也正了神色，叮嘱二人，“那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黄家灭门，来头必然不小，你们务必小心。”
　　小白托着下巴，自信道：“放心吧，这世上能打过我的还没出生呢！”
　　庄老大与弯弯都是一副‘你在逗我’的怀疑表情，小白感觉自己深受打击。
　　“你可以怀疑我的智商，”小白怒气冲冲，“但是绝对不能怀疑我的身手！”
　　庄老大抓抓脑袋，憨厚道：“小白兄弟的智商不用怀疑，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话刚说完，弯弯就毫不留情的大声笑起来。
　　小白郁闷委屈的看向严尘，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榆木脑袋嘲笑了智商，这简直不能忍。
　　严尘笑着捏了一下小白的鼻尖，为他解围，“小白很厉害。”
　　听了严尘的解释，小白更加郁闷了，这个解释一听就很不靠谱，没看对面那个女人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