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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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曾经有姑娘问我说，她感觉到了中也是真的需要律律，但是没有感觉到律律需要中也，那么两人都是怎么看对方的？我对她的回答是：律律是中也所有的求而不得，也是我在上一章借中也之口说出来的那句。
下半段的回答是，对律来说，她眼中的中也是十五岁时候站在海崖上的孩子，是二十二岁时候孤独在烈火硝烟的背影。中也是她的另一半，是她在害怕的时候会呼唤的那个名字。
中也的喜爱一向是十分热烈的、纯粹的，但是我的白石律崽崽在人设设定上就是十分复杂的，所以注定了她看中也也不是仅仅喜爱可以概括的，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包括了爱、疼惜、尊重、仰慕……无数的情绪混合在一起。
所以总结来说，中也对于律，是对的时间点遇到的对的人，是律心中的太阳。如果没有中也这样如同骄阳一般的人，律只会愈来愈把疼痛藏在心里，昂着头自己一个人把路走下去。
32、
白石律的母亲白石羽曾经说过：“有问题要回答，没法回答制造直球也算回答，生命不息问答不止。小律，你有问题要告诉我们，你有想法要讲出来别人才会知道。外人不听，我们会听；别人没空，我们有空；过客不在乎，我们这些家人在乎。你遇到的我们谁都不清楚的，我们可以商讨着学着理解。”而现在面对着一个跟自己母亲说出的话差不多的中原中也，白石律仿佛看到了自家那垂帘听政又犀利无比的美人太后白石羽，于是当下正襟危坐，垂着头，老老实实准备交代情况。
中原中也则是“唔”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开始她的讲述。
“嗯……等下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这件事情其实很长很复杂……”等到真的要开始讲这次的事情了，白石律反而开始有点不知怎么开头，这事儿要扯起来大概从她接任务到接太宰治的电话再到船爆炸最后回来，而且中间还得删删减减把太宰治和中岛敦的部分给含糊过去，这难度不比糊弄森鸥外低多少。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别想糊弄我，太宰治和那个七十亿的人虎的事情，我从大姐那里听到了，你帮那个人虎逃脱港口Mafia的事情，我也知道。”
白石律大脑空白了一瞬，继而，一句话一瞬间铺满了她的大脑——
知道了，被知道了，她背叛的事情！！！
中原中也看到白石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之前脸色本来就很憔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血色此时因为一句话忽的全部退了下去，她本来就低着的头更低了下去，直至只能看到一个发旋。时间不长，中原中也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她便抬起了头。中原中也从来没有见过白石律这般姿态：她身体前倾，脸上是一种冷漠又戒备的、混杂着些许讥讽的冷意的表情，棕色的眸子乌沉沉的。细长的双眉双眉竖起，似是要化作刀剑刺破她那本来柔软的脸庞，她紧紧地将本来柔软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这是个显而易见的抗拒的表情。
“您要告诉首领，说我叛变了吗？”她问，声线有一点点颤抖，但是声调很平、很冷静。
中原中也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向下挪，她的双手紧紧抓在沙发上，似乎是抠入了沙发表皮内，姿势半坐半起。
如果我说一个“是”字，也许她立刻就会夺门而出吧。不，她知道她逃不掉，所以或许她会选择让我试一下我从来没试过的中医针法？就跟扎她那些不听话的病患一样。
中原中也漫不经心地想着，伸出手，在白石律的额头弹了一下，不重，带着亲昵的意味：“别想得那么多，二次元把你看得都傻了。大姐确实知道太宰那家伙找你的事情，不过她不会告诉首领就是了。”顿了顿，他又补充，“太宰那青花鱼也找过我，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找过你，但是也找过我，所以如果有事情，我和你早就一起出了，不过出了又怎样，我都能替你摆平。
既然太宰那个混蛋都能找到我给他放水让他在港口Mafia内部资料库查人虎的资料，那么他肯定会去想办法救那个人虎，你不过是倒霉被他抓住而已。所以你又有什么错呢，别摆出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来，我会觉得我好像是在欺负你。
你大可宽心，一条青花鱼而已，他能怎样？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又突然开心起来：从第一眼见面，我们就一起嫌弃那个绷带自杀狂到现在，我跟他比起来，你自然不会考虑他，自然是都应当考虑我，站在我这边的。所以我当初就不应该因为那混蛋有什么动摇。律，虽然我没说出口，但是我要对你道歉，我不该觉得你会选择青花鱼跟他去武装侦探社，哪怕有那七十亿的人虎。青花鱼在那里，他刚刚还坑了你，你在这边又有我，我才不信你会为了一见钟情就这么丢下我还有你那群病患。
当然，如果你钟情的对象是我，上述的条件你都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
“好了，现在开始，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清楚，不准隐瞒！”
白石律摸了摸额头被弹的地方，愣愣地应了一声，开始进行缓冲。她今天脑子过载的次数有点多，现在C盘运行不太流畅，360加速球卡成红色的99%，再多加1%都能系统死机送回工厂回炉重造，所幸中原中也体贴，耐性有得是，原地等待这台机器自我检测完毕重新流畅运行。
终于把事情理清楚，也理解了中原中也的意思，白石律难得有些被抓包的尴尬——自己跟太宰治偷偷在港口Mafia眼皮子下疯狂放水的这一行为让她生出了一丝窘迫。而且戳破这个事情的人是中原中也，她除了窘迫之外，还有种被班主任抓住考试作弊叫家长的心虚。
于是也不敢再额外横生什么枝节，老老实实给中原中也把事情从头讲清。
“好……那，中也先生……我从哪里开始讲？”敢问中也先生您到底知道了多少，我确定一下我要讲得多详细。
中原中也手一挥：“除了死青花鱼的事情，其他全部。”
哦，好吧。白石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感情您这基本上什么也不知道啊，那您刚才那么胸有成竹，我还以为您通过别的渠道什么都知道了就等我坦白从宽。
哦对，除非首领跟他讲或者下面皮皮虾自动给他送报告上来，否则沉个船这种小事儿怎么会让中也先生知道，是嫌他不够忙还是不够操心。再说中也先生又不在皮皮虾池塘，以上两条渠道断了他去哪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前因后果如此清楚。
在此悄悄告诉大家一件事情，那就是——中原中也，我们的重力使、港口Mafia为数不多的良心、白石律官方盖戳认证的好朋友，
他其实，并不在“皮皮虾池塘”这个实时信息的群里。
而且白石律一次都没考虑过拉他进过群。
说起“皮皮虾池塘”这个群，它实际上不是港口Mafia全体人员都在的群，但却是港口Mafia内部最活跃的群。“皮皮虾池塘”原来是港口Mafia病患交流群，专门用来吐槽白石律的。
遥想当年，当时一群被白石律的残暴统治压迫到再也忍无可忍的凄苦人民，愤怒揭竿而起，痛斥昏君残暴无道，有志者纷纷响应，于是发起者登高振臂一呼，开疆拓土，建基立业。
白石律后来听人跟她讲到这段辉煌的历史，吐槽曰：“少给自己嘚吧嘚吧加戏，是嫌自己尾巴翘得不够高还要给绑根杆子捅破天是吧，不就是觉得我管得严又不敢当面骂我于是建了个群还拉了别人一起在群里讲我坏话么，还生怕我不知道这群是你们专门建来骂我似的。”
“皮皮虾池塘”前身，群名为“每天一槽人型伯劳”。
没错，最初的时候，大家对白石律的外号都不统一，“人型伯劳”、“港口Mafia最低海平面”、“人型蜜獾”等等等等，后来才逐渐统一起外号叫白衣天魔。当时的群主大概就是给白石律起名“人型伯劳”的那个。
说归说，白石律披着小马甲进群划水，看他们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不敢当她一米五的面当面咆哮，反而跟群小鸡崽儿似的挤在小角落里怂怂地偷偷画个圈圈诅咒她，看得倒是很欢乐。
觉得难过？不存在的，开什么玩笑，你见哪个小孩子喜欢看到白大褂，哪只割蛋蛋的宠物猫见到手术刀不炸毛的。医仇患恨，大人才相互体谅，一群三岁的皮皮虾，那就是阶级对立，不存在握手言和的可能，皮三岁们一颗糖是哄不好的！
后来白石律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掉马的，大概模糊印象是群里人越来越多，群名已经变成了“每日一槽白衣天魔”，后来不知道谁说的“有点无聊要不把白衣天魔拉进来我们再另外建个群吐槽她”，然后她就自爆身份甩了个王炸，还是四个2带大小王的最犀利王炸，没什么好说的，四个二是告诉你们你们真的二，大小王是告诉你们哪怕你们手里牌再多，你爸爸终究是你爸爸，王永远是最大的那张。
于是后面皮三岁也不另外建群了，就在群里当面吐槽白石律，这人在群里潜水这么久都没徇私报复，可见再建不建群都无所谓，直接当面讲她坏话还挺爽的。于是管理员身份立刻落在白石律身上，白石律手一挥，就把群名改成了“皮皮虾池塘”。
后来经过七八年的没怎么走心经营的经营，原来那个吐槽小群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的皮皮虾池塘。所以这里的人最活跃，一方面是因为经营得时间最久，当初也是个娱乐性质的群，大家在这个群里什么都敢说没啥顾忌的；另一方面……毕竟大家都是当初吐槽白石律的元老，跟医疗班是“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的交情，病患才闲得无聊有时间水群。后来才有一些其他人员混了进来，比如关心前辈的樋口，再比如……我们的港口Mafia大BOSS，首领森鸥外，其实这位大佬也披了马甲潜水，只是基本上没人知道他在群里，白石律知道但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位大佬是她这个管理员放进来的。而中原中也……他不爱玩手机水群讲话，又不怎么受伤进医疗班，进来了也是直接白石律SVIP服务，大家还担心他为了白石律兄弟义气掀了这个调侃白石律的快乐池塘，因此压根没人有理由推荐他进这个信息最活跃的群。
白石律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她要多加一个“中也先生在群里感觉降低了中也先生的格调”的理由。
因此这次出事，中原中也硬生生把自己搞成了一个真·局外人，他回来就被太宰治戏耍了一通，生着闷气憋着不发准备等白石律完成任务回来把人抓办公室先告个白再顺理成章抱怨，说不定还能有点额外的安慰，谁知左等右等只等回来昏迷着被送去抢救的芥川，医疗班忙作一团，病床上的皮皮虾们于是不幸见识到了重力使黑着一张脸格外暴躁的样子，赶忙在群里求助，得到白石律去了中央大楼的消息，中原中也这才没有扑空，把人给逮住了。
由此可见中原中也的信息滞后，不然，这事情从一开始他就能在群里脑补个大概出来了。
眼下，藏起来的事情被扒得都差不多了，白石律也不差这一点实话，于是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都给中原中也讲了出来：
“……然后当时我感觉不太对，那个人手里的炸弹应该是要炸了，我就本能地把那个船的方向打向一边去了，幸亏当时我们落到水里了，否则真的会被炸到。”当时的情形她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虽然他们跟我说，那个炸弹应该只是在威胁我们离开，真的炸开了是炸不死人的……但是……”白石律揪紧了她的纱衣，声音沙拉沙拉的。
“中也先生，我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就面对这些东西了，这些危险的东西，但是、但是我……我……”她手脚发冷，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想起那时的情景，爆炸的火光，剧烈的爆破声，还有各种燃烧起来的刺鼻的气味，她仿佛被人摁在海水里，直至死亡都无法挣扎违背。四下黑暗，有一只手凭空出现，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然后狞笑声传来，轰隆隆的仿佛惊雷，尖锐的玻璃一次次扎入她的身体，手臂、大腿、后背，然后，在隆隆的笑声中，那双手用尖锐的玻璃划开了她的喉咙。她奋力地想去呼吸，喉口只有咕噜噜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她残存的血液在混合着气体向外，她的大脑还在指挥她为身体提供氧气，她不得不像是一条脱水的鱼，费力地从鼻子和口腔吸入气体，气体仿佛穿过了她的眼眶，直直地灌入脑仁，冰冷冷的海水和气体一道冲入脑子，将她的脑袋翻搅成了一团浆糊。
白石律伸出手：“救……”细如蚊蚋的声音，微不可闻。
她的大脑仍然在思考，在船上的时候她曾经遇到过一次现在的情况，那时候她没有想起来自己的状况是什么，现在则是想起来了，是过呼吸症，她没有摆脱那次爆炸的阴影，这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如附骨之疽，会一直陪伴她整个生命。过呼吸症没有治愈的办法，只能减少发作，而减少发作的唯一办法，就是克服她对于死亡的这种恐惧。
但是她又该向谁求救呢……她仍然在大口地喘息，身体宛如一个破风箱，大脑的疼痛尖锐到几乎要让她放弃思考，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白石律想，她也许是不应该跟中原中也说这些的，那样也许就不会引发过呼吸症；又或者另一方面，中原中也在十五岁之前，可能甚至连十岁都不到的时候就碰到了这种与死神打照面的情况，她是没有什么资格去跟中原中也诉苦的，倒不如说应该是中原中也跟她诉苦才对。
她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成年人了，却要如何去拖住那一个伤痕累累、满身疲倦的人说，“我好累，我好怕，你救救我”？
所以她要去求助谁呢？
我要去跟谁说，“拜托了，帮帮我”？
谁又能对这样的在挣扎着的我伸出手去呢……
明明每个人都是……都是这样的啊。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在努力地不让自己死掉，为什么到了我，就做不到呢？
我要去伸出手求救吗？我该去伸出手求救吗？我该去向谁求救呢？
我啊，我是真的……白石律想着，眼中突然就落下泪来。
第一次感觉到了，原来我一个人的时候，在我一次次说着我不需要任何人陪着我的时候。
在我那空寂无人的公寓中，怀抱一床薄被取暖的我是如此的孤独。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