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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父亲 ...

  •   “织田木夏。”

      身后传来六藏的声音,木夏脚步一顿,除了两人的初见,这是六藏第一次这样叫她。

      她转过身,看着正对自己的枪口,眼神微微一动又极快地恢复平静。

      瞬间的异样没有逃过六藏的眼睛,六藏握着枪的手紧了几分:“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呢,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

      木夏沉默地避开六藏的目光,什么都没有说,而这一次,六藏没有再纵容她。

      “这把枪,是爸爸出事那天的配枪。”六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手·枪侧面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划痕,那是他小时候调皮划的,当时还挨了爸爸的打,却没想到曾经的无心之举竟成了此刻和木夏对峙最有力的依仗,“它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还隐瞒了多少东西?!”

      面对六藏一连串的质问,木夏没有了逃避的余地,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脸上是一种释然的笑意:“你终于问出来了。”她不再隐瞒,将实情全盘托出,“我骗了你,父亲出事那天——

      “我就在现场。”

      这一事实显然和木夏一直以来的说法相悖,然而六藏的脸上却没有显示出应有的惊讶和愤怒,只是安静地听着,一时间,木夏竟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在想些什么了。

      木夏动了动手指,犹豫片刻后打消了使用梦境来展现自己记忆的念头,她后退几步靠在路旁的树干上,缓缓说出了尘封的真相:

      “七年以前,那个时候我刚从异能特务科叛逃没多久,父亲很担心我,所以经常会给我发简讯,大多数时候是叮嘱我照顾好自己,不过也有极少数的情况下他会跟我说说他最近的工作。那天清早,他发简讯告诉我接到了追捕‘苍之王’的任务。‘苍之王’引发的各种事件我有所耳闻,所以收到简讯以后,我第一时间入侵了警局的指挥系统,追踪到了父亲的手机信号,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港湾中央大厦,我也赶了过去。”

      “本以为父亲他们有人指挥行动会很顺利,可我没想到军·队、公·安、警·察竟然都参加了这次行动,指挥系统混乱不堪,等我到达港湾中央大厦的时候,他和其他四个人已经接到突入的指令冲进去了。”

      讲到这里,木夏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干涩得可怕:“我本来应该立刻进去的,要是我当时跟进去,父亲就不会死了。”

      “为什么没有跟进去?”

      “因为我在指挥系统里听到了种田的声音。”木夏扬起脸惨然一笑,“种田出现,就意味着这次的行动有异能特务科插手,当时异能特务科对我的通缉才稍有放松,如果我贸然出现,很有可能暴露自己,所以,我犹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直逃避的回忆,木夏阖上眼,“接着,大厦就在我眼前爆·炸了。”

      时隔七年,木夏仍无法忘记那天的场景,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四处飞溅的碎石砖块,还有爆炸发生那一瞬间,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的,几乎将她整个吞噬的恐惧和绝望,这些成了木夏七年来午夜梦回难以直面的梦魇。

      木夏的手指不自觉地抠住身旁的树干,继续讲述着:“我冲了进去,但是爆炸的冲击扰乱了定位信号,我只能一间房一间房地找,等我找到父亲,一切都太迟了。”

      思绪被带回七年前,她掩着口鼻撞开一扇门,门后的景象让她如坠冰窟,父亲和同事们躺在房间的地板上,跳跃的火舌舔舐着他们的衣角和身体,几人却毫无反应,胸口更是没有一点起伏的迹象。

      房间里极静,除了火焰灼烧木头的哔哔剥剥声,再没有其他的响声,呻·吟声、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试探着去摸父亲的脉搏,指尖探到的平静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她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努力将父亲拖出房间,找到一片相对干净的地方,疯狂为父亲做心肺复苏,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父亲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她跌坐在父亲的尸体旁,良久,呼啸而来的警笛声唤回了她的意识——追捕“苍之王”的增援终于来了。然而结局已定,牺牲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眼看着搜救人员即将进入大厦,她不便再久留,只好简单为父亲整理了一下衣服,用袖口擦净父亲脸上沾染的灰尘,捡起父亲掉落在地上的配枪,悄然离开了大厦。

      回到擂钵街,木夏爬上领地里最高的瞭望塔,远远看着那处化为废墟的大厦,不自觉地回忆起与田口家的两年相处时光。

      两年前,异能特务科借用了父亲的身份收养了她,木夏明白这只是一个伪装,再加上那段时间她刚被村下背叛,难免迁怒于和异能特务科有牵扯的田口一家。对待田口父子的态度极尽疏离,从称呼便可窥见一二——“父亲”“田口君”,恭敬却也冷漠。

      原以为是逢场作戏的,没想到田口是真的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对待,该有的关怀和温暖一样不少,甚至还曾为木夏向异能特务科抗争过。渐渐地,木夏放下了防备,对田口六藏的称呼变为了更加亲昵的“小六藏”,唯独对父亲的称呼由于不好意思而一直没有改口。

      那时的她以为共处的时间还很长,称呼什么的总有机会去改,然而世事难料,“苍之王”事件将这一切化为泡影,更让她无法原谅的,是自己本可以救下父亲,却因片刻的犹豫错失了时机。

      木夏在瞭望塔上坐了一整夜,直到晨曦的微光洒进眼底,才唤回她的意识,她仰起头逼回眼眶的眼泪,将这段回忆与父亲的配枪一起彻底封存。她有预感,“苍之王”身后还有其他成员存在,她会将这些人一个个揪出来,作为给父亲微不足道的赎罪。至于她自己,木夏自嘲地勾起唇角,间接害死父亲的人还有资格获得原谅吗?

      她从没想过六藏会找到她,出于愧疚,她没有拒绝六藏跟随的请求。害死父亲的事像块巨石般沉沉压在心底,她能察觉到六藏心有怀疑,可六藏始终没有开口问过她。今天的对峙是她想过无数次的,只是没想到时间会这么迟。

      “是我的自私害死了父亲,要问罪的话我不会反抗。”将散乱的思绪收拢回来,木夏站直身体,目光落在六藏手中把玩的枪上,“这次没有国木田君在场,不会再‘打偏’了吧?”

      “啊,当然不会。”六藏娴熟地拉开保险栓,一举一动中哪还有半分生疏,“毕竟我的射击能力,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

      木夏和他再怎么说都是安全度过龙头战争并抓住机会创立『INTERCHANGE』的人,身处在那样混乱的大环境中,哪怕做的仅仅是情报收集的工作,没有自保能力也很容易丧命,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一技傍身。经过木夏的魔鬼训练,现在的他以一敌十都没有问题,也就只有单纯的国木田,才会相信他是个连枪都不会拿的普通人。

      “准备好了?”看着六藏举枪一步步走向自己,木夏毫不躲闪,眼神里甚至带了点鼓励的笑意,“动手吧。”

      六藏在木夏身前站定,枪口抵着木夏的腹部,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木夏不解地看向他:“小六藏,你……”

      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六藏径直打断了她,轻描淡写地扔出了一个令木夏始料未及的真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什么?!”

      “我去认领爸爸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所有遇难的人里,唯有爸爸的脸干干净净,于是我在葬礼结束后入侵了警局的后台系统,看到了事故现场的调查报告。”六藏垂眸盯着枪托上由于爆炸产生的一些细小的磨痕,“报告里说,救援队发现爸爸时,他躺在距离爆炸点有些距离的地面上,身上和脸上有被人刻意擦拭过的痕迹,另外,现场并没有找到爸爸的配枪。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你去过现场了。你确实很小心地躲过了监控摄像头,可你不会想到,大厦门口的摄像头虽然受到了爆·炸的波及,却还是保留下来了爆·炸发生前的监控录像。”

      木夏听懂了六藏的话外音:“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见六藏点头,木夏颤抖着嘴唇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趁着木夏还沉浸在愧疚中,六藏甩开手中的枪,收拢五指用力一拳打在木夏腹部,“但惩罚还是要有的。”

      剧烈的疼痛袭来,木夏反射性地弯下腰,半跪在地上。

      “我恨你的话,七年前就不会主动去找你了。这次要不是我逼你面对,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逃避下去?”六藏没有去扶她,而是俯身捡起枪,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话语的尾音远远传来,“想清楚了就去看看爸爸,作为女儿竟然七年都躲着他,真不知道你这家伙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木夏怔怔地看着六藏的身影渐行渐远,腹部的抽痛让她一时难以起身,索性直接侧翻躺在了林间的草地上。半晌,风拂过树林,细密的沙沙声中含着她低低的咕哝:“下手可真狠啊。”

      天空的景色不停变换,紫粉色的天幕逐渐染上深蓝,飘飘荡荡的云聚集到一起,挡住了沉下地平线的太阳。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飞鸟扑扇着翅膀落在枝头,好奇地张望着站在树下的人类。

      国木田抱着花束走进墓园,听到声音,不知在墓碑前站了多久的六藏僵硬地转动脖子看过去:“是你啊,眼镜仔。事情都办完了?”

      “嗯。”国木田低低应声,蹲下身将花束放置在墓前,像是汇报工作一般对着墓碑严肃道,“‘苍之王’事件的幕后主使‘苍之使徒’已经被异能特务科收监,你放心吧。”

      六藏站在国木田稍后一点的位置上,难得没有和他呛声:“爸爸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当然。”国木田站起身,习惯性地向六藏身后看了看,微蹙起眉,“木夏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六藏移开目光,若无其事道:“哦,她有点事要办。”

      “你要回去吗?”国木田没有发现六藏瞬间的不自然,他扶了扶眼镜,“我可以开车送你。”

      “好意心领了,眼镜仔。”六藏耸了耸肩,“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见六藏执意要留下,国木田没有再坚持,点头道别后就离开了。

      国木田走后,站累了的六藏索性盘腿坐在了墓碑旁边,向爸爸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今天的事:“抱歉啊,老爸,还是没能把她带来。”说到这里,六藏心有忿忿,“那个笨蛋真的太过分了,下次绑也要把她绑过来……好痛!”

      话还没说完,便被从身后飞过来的不明物体砸了脑袋,六藏揉着头上被砸出的包扭过头,“罪魁祸首”正一边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边威胁他:“喂喂,别趁我不在就在父亲面前说我坏话啊。”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六藏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又马上理直气壮起来:“你这家伙怎么现在才来啊。”

      木夏拎着手中的袋子晃了晃:“去便利店给父亲买了啤酒。”说着,她几步上前,学着六藏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墓碑的另一边。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墓碑两侧,木夏从塑料袋中拿出罐装啤酒,用指甲勾起罐装啤酒易拉罐上的拉环,金属碰撞间琥珀色的浑浊液体冒着猝不及防间上升的雪白气泡。

      六藏看着木夏把打开的啤酒放置在墓碑前,正要收回目光就见木夏拿出袋子里剩余的两个易拉罐,并将其中一罐递了过来。六藏伸手接过,看着罐身上的文字挑了挑眉:“啤酒?你不是一直说我还没有成年,从来不让我喝酒的吗?”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木夏扯开拉环,举瓶向六藏示意,“干杯?”

      难得木夏纵容,六藏没再犹豫,单手打开啤酒,将瓶身凑过去:“干杯。”

      两人就这样靠着墓碑,伴着酒说起曾经的过往,那些快乐的、难过的、温馨的、伤感的回忆,和酒中的气泡一起,充盈了这个夏夜。

      等织田作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找过来时,六藏早在酒精的作用下抱着墓碑陷入了沉睡。见织田作来了,木夏仰起头,一口饮尽了易拉罐里剩余的啤酒,织田作脱下外套递给木夏,弯下腰把六藏背了起来。

      木夏放下手中的空易拉罐,起身帮着织田作调整好六藏在他背上的位置后,抖开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六藏身上。

      安顿好六藏,木夏转过身在墓碑前半跪下来,眉眼弯弯地道别:“那我们就先走啦,以后再来看你——”木夏顿了顿,语气轻柔地唤出了那个迟到了九年的称呼,

      “爸爸。”

      “走吧。”

      木夏应声站起身,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墓碑旁边,多了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等她眨眨眼再看过去时,那里已是空无一物,木夏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并未将这点异常放在心上。

      离开的三人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皎白的月光洒下来,墓碑旁悄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轮廓。

      墓碑后的树林中传来异样的响动,一阵衣料摩擦树叶的窸窣声后,两个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青年着一身暗红色的瑰丽和服,肩上站着一只外形有几分像兔子的黑色团子,身后跟着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黑色猫咪,头顶上不时抖动一下的猫耳朵彰显着她并非人类的身份。

      青年从袖袋中取出一支红色的长烟斗,划火柴点燃了烟斗中的烟草,青烟弥漫,烟雾像长了眼睛一般覆在了人影上,原本模模糊糊的人影逐渐凝结出实体,面容也随之清晰。如果木夏或六藏还留在这里,定能一眼认出人影的身份,正是他们殉职的父亲。

      站在青年肩上的黑色团子从青年身上跳下来,语气熟稔地打了招呼:“呦,晚上好。”

      成为鬼魂的田口显然认识他们,笑着点头还礼道:“摩可拿,四月一日君,猫娘,晚上好。”

      “晚上好,田口先生。”被唤作四月一日的青年点点头,镜片下的异色瞳里含着温和的笑意,他的目光在碑前的花束和啤酒上短暂地游走一番,又看向田口,询问道,“现在可放心了?”

      “嗯,没问题了。”田口欣慰地点点头,看着逐渐走远的三道人影,“我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能力迎接未来,也有勇气面对过往,我该踏上往生的路了。”

      “既然你决定了——”四月一日的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扭头对身边跟着的少女唤道,“猫娘。”

      “喵。”少女应了声,将怀中抱着的黑猫放在地上,解下了系在猫咪脖子上的铃铛,递给四月一日,“四月一日,给你。”

      黑猫本就沾染灵气,而寿终正寝的黑猫项圈的铃铛,是沟通两方世界最好的媒介。

      青年接过铃铛置于唇前,从烟斗含了口烟,又轻轻缓缓地呼出去。铃铛无风自动,铃音缥缈,仿佛来自天际,四月一日呼出的烟气透过铃铛飘向远方,隐约有了路的样子。

      黑猫先一步踏上了这条路,碧绿的猫瞳在夜色下泛着光。

      “谢谢你们。”即将往生的田口向四月一日道谢,“我滞留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实在抱歉。”

      “无事,助你往生的代价侑子小姐早先已收取了。”四月一日用食指敲了敲烟杆,示意了一下正在路口伸懒腰的猫咪,“别让你的引路者等太久。”

      田口点点头,跟上了黑猫的脚步,俯下·身摸摸黑猫的头:“我们走吧,小黑。”

      黑猫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喵~”

      “喵~”

      熟悉的猫叫声让木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织田作回过头:“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小黑的叫声了。”

      “小黑?”

      “爸爸养了很久的黑猫,我叛逃之前它因为年龄太大去喵星了。”

      “会不会是听错了?”

      木夏偏过头仔细听了听,除了晚风拂过树梢,哪还有什么猫叫声,她不确定道:“或许吧……”

      话音未落,木夏蓦地察觉到了异样,从头顶传来的再熟悉不过的抚摸的感觉,温柔得几乎要让人落下泪来。

      这样的感觉……木夏伸手按住头顶,怔愣地出了神,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正在对她微笑的父亲,父亲脚边,还蹲着记忆中那只温顺的黑猫。

      田口在黑猫的引领下向前走着,经过木夏和六藏时,尽管知道鬼魂的形态触碰不到实体,还是习惯性地摸了摸他们的头。

      熟睡中的六藏若有所觉,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小声嘟囔:“混蛋老爸,别摸我的头。”

      六藏嘟囔的声音不大,但在木夏听来却不亚于平地惊雷,木夏回过神来,父亲的幻影消失无踪,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墓碑的方向,和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四月一日对上了眼神。

      真是敏锐啊,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四月一日暗自感叹着,见木夏望过来也不躲不避,手腕一转将烟斗横在胸前,优雅地行了礼后,带着猫娘悠然走进了来时的树林中。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隐没在夜色中,木夏眯起了双眸,那身暗红色的瑰丽长袍,让她想起了曾在小月牵线下有过一面之缘的优雅女人,现在的青年似乎就是那时在女人店里打工的学生,这般想着,曾经的对话又不期然在耳畔响起:

      【“我为什么要帮你造这个幻象?”

      “这是代价。”

      “代价?”

      “没错,对于被给予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报酬或是代价,不能给太多,也不能拿太多。”

      “可是我并没有被给予什么吧?”

      “给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父亲的。”

      “给父亲的……好,我答应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青年来这里,但想必事关当初的代价,和父亲有关——看样子刚才她看到的都不是错觉,父亲真的没有怪她,木夏心中的郁结彻底消散了。

      “木夏?”

      “没事了。”木夏收回目光,将六藏身上下滑的外套向上拉了拉,向哥哥露出一个笑,轻声重复着,

      “没事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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