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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苍耳(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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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清科技技术部整整三层楼,装潢干净简洁,设施齐全,甚至在休息区配备了VR太空舱,深得一群技术宅的喜爱。
高瓴话少,只有在稍稍有趣的地方停留时候,他才解释两句,两人一路无话,也不觉得尴尬。
参观完休息区后,到了展品区。
隽清科技不止苍耳这个平台,十来个子公司,其中一家是业界闻名的游戏公司。
该游戏公司被收购的第一款游戏,是为隽清科技定制的《刺猬粘苍耳》,虽然只是简单的移动单机游戏,通关条件是刺猬粘到足够多的苍耳。
但架不住当年宣发气势磅礴,让刺猬卷卷很是爆火了一段时间。
漪清眼尖地盯上了游戏里限量发行的刺猬卷卷的羊毛毡和钥匙扣。
她眼神像被锁住,怎么都拔不出来,怪就怪柴隽画工好,当初把那只刺猬画的那么灵动可爱,跟菜卷有得一拼。
见她这副没出息模样,高瓴没忍住笑,又颇为嫌弃般吐槽:“喏,那是柴隽,非要放我们,这儿的展品区。”
天天路过这儿的都是粗线条的程序员,刺猬卷卷再可爱都能视而不见,最多顺一个带回去哄哄女朋友。
柴隽不顾他的抗议,非要在这设个展品区,展出的都是刺猬卷卷,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刺猬,苍耳,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一个动物,一个植物,除了都有刺,没有一处相同。
四年了,高瓴都没想明白,刺猬黏着苍耳的高深寓意,而且偏偏要摆在他眼前,天天上班下班都要他看见,好像在宣誓主权一样。
四年时间,展品换了很多茬,都快看吐了。
今天见漪清喜欢,他勉强承认刺猬卷卷还挺可爱,于是随手在展品区取了一个羊毛毡递给她,笑得温柔:“我记得你,喜欢刺猬。”
“师兄还记得呢,”漪清尴尬地接过淡褐色的刺猬羊毛毡挂件,抚摸着它背上的苍耳,心道这误会恐怕更深了。
当年,和师兄初见是在柴隽打工的咖啡厅。
咖啡厅坐落在大学城附近,环境清雅,有免费WIFI,经常有大学生带着电脑过来点杯咖啡蹭网,或者一对学生情侣对坐着相互凝视。
漪清唱完歌后,趁着柴隽忙得飞起,悄悄躲在个被绿植挡住的卡座,偷窥自己男朋友帅气的背影,打算给他惊喜。
实际上,男朋友背影再高大帅气,也顶不住三十分钟一直盯着,而他竟然还没发现自己,漪清闹小脾气了,心底悄悄打算着,今晚不给他亲。
正生闷气时候,一个逼真的刺猬挂饰映入眼帘,她立刻眼睛亮了亮,盯着那只刺猬看,然后按耐不住,给柴隽发消息:“我遇到你的同类啦!”
正是咖啡厅最忙碌的时候,发完消息,柴隽一直没回,漪清吸一口柠檬冰水,看一眼那只刺猬。
太逼真了,反而没有柴隽画得好看,但她之前get到刺猬的可爱了。
目光慢慢摩挲过刺猬可爱的鼻子,它的每根刺都那么可人,看得漪清像个痴汉样偷乐。
在柴隽画刺猬之前,她从没发现刺猬是这么可爱的生物。
以前有同学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猫咪主子多可爱,自己每天吸它时候多幸福,她都暗地里撇嘴,能有多可爱,有柴隽可爱吗?
没想到这么快遭报应了,竟然对着一只刺猬挂饰痴汉笑。
然后,穿着白T的高瘦男生突然走到她面前,像是鼓足了生平的勇气,嗓音发颤,大声跟她说:“请不要,再跟踪我,别给我,寄你的内衣,别打,骚扰电话。”
周围安静了一瞬,然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不绝于耳。
“那女孩不是有男朋友吗?而且她男朋友特别帅,啧啧,人啊,都贪得无厌。”这是咖啡厅的熟客。
“天啦,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大胆吗?直接寄内衣。”这位比较会抓重点。
……
一时间,漪清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社死到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脸上火辣辣的烫,环顾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被当成了女变态,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时,她不知道眼前的清秀男生是个被人骚扰的恐人症,稍微大声跟他说话,就能吓得他夺门而逃。
她只觉得自己被个男生误会了,满脸涨红,百口莫辩,恨不得逃到火星。
直到柴隽抱着黑色托盘,挡到她面前,拍了拍她头顶安慰,冷硬的目光箭一样射过去,跟男生对峙:“我是她男朋友,你说她给你寄内衣,请问内衣什么颜色,什么型号?”
男生为难地退了一步,他当时就恶心得丢掉了,怎么可能知道?
“没有证据,用诬陷的方式毁掉女生的名声,我们可以告你诽谤。”
柴隽向来这么靠谱。
漪清躲在他背后,他今天穿着咖啡厅的工服,黑色修身马甲和白衬衫,前面围着深黑围裙,闻着他白色衬衫上淡淡的薄荷和阳光的香味,蹭了又蹭,犹不满足。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躲在这里偷看他,否则也不会这么及时跑过来。
每次她觉得自己很喜欢柴隽,他都有办法让自己更喜欢他。
她喜欢的人啊,内敛又强悍,桀骜且温柔。
“对,对不起。”男生也察觉到自己太武断了,仅仅凭对方盯着自己痴笑就断定她身份,实在过分。
柴隽修长的手臂一伸,用黑色托盘隔开他:“请不要再跟她说话,否则我有权利怀疑你用这种恶心方式跟她搭讪。”
咖啡厅内的舆论瞬间扭转了,大家纷纷劝和:“是场误会吧。”
“对呀,肯定是认错人了,这小哥好看又老实。”
“小伙子,你肯定也搞错了,这姑娘男朋友那么帅。”
男生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了,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她刚才盯着我看,我误会了。”
“嗯?盯着他看?”柴隽握着托盘,手背上青筋毕现,脸上皮笑肉不笑盯着漪清,仿佛她不给自己解释清楚,今晚就别想好过。
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男朋友吃醋了,挡风遮雨的避难所变成了压城的黑云,漪清意识到不妙,连忙卖萌讨饶和解释:“我在看刺猬呀,还给你发消息了。”
柴隽瞥见男生背包上挂着毛绒绒的刺猬,是挺可爱,难怪她盯着看,他也不是那种控制欲强到女朋友看眼刺猬就要吃醋的人。
男生松了口气,又尴尬地跟两人低声道歉。
“当年那只刺猬我还留着呢。”高瓴笑得一脸轻松。
殊不知漪清恨不得双手合十,求他忘记当年那件尴尬事儿。
她也不是个伶俐人,经常做傻事,但这件事向来都是她社死事件中的TOP1。
*
高瓴正带着漪清往顶层走的时候,技术部更安静了,只能听到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
而且这脚步声又疾又重,仿佛带着无尽的怒气,随着脚步声奔涌而来。
转眼,漪清就见到柴隽高大的身影,后面还跟着比他矮将近十公分的男生,好像是他助理,在后面小跑步地追,累得气喘吁吁。
见到他们,柴隽长身玉立,和高瓴面对面站着,高瓴比他矮半个头,干净柔和的气质瞬间被他的冷峻气场压得飞灰湮灭。
他朝高瓴随性地点点头,好像不甚在意地打招呼:“师兄在呢。”
然后眼神转到漪清身上,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风雨欲来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在吃醋,漪清被自己这个假想吓得打了冷颤,她怎么会有这么自作多情的想法。
又白又冷的灯光落在柴隽眉间,像披了霜雪,让他脸上冷意更重:“只知道你方向感差,没想到差成这样,说过直接到三十楼,还来这?难怪能迷路四年,见不到人。”
提到四年,漪清浑身像被蜜蜂蛰了般难受,心里嘀咕,他一天不冷嘲热讽会死啊,但她现在怂,不敢直接说,只能含糊回答:“我遇到师兄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高瓴,柴隽脸色更黑,语调微冷:“师兄,不介意我先吃饭吧?”
他这一说,漪清才心虚地想起,自己好像是来送饭的,一路跟师兄闲聊瞎逛,都忘光了,难怪柴隽这么生气。
高瓴盯着柴隽冷淡的脸,又注意到他手背青筋毕露,眼神一会儿落在漪清身上,一会儿落在他身上。
显然并不是因为没吃到午餐而生气。
更像是吃醋,又不能直说。
有点意思,高瓴在心里暗笑,他好像被漪清带坏了,忽然很想恶作剧:“可以啊,正好,我也,没吃,一起。”
漪清为难地提着饭盒,柴隽只让她准备了两人份的量,至于她为什么要在这吃,柴隽说自己感冒不能沾一点调料,非要让她用水涮一遍。
柴隽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有恐人症的师兄连公司聚餐都从不参加,忽然要跟他们吃饭,恐怕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淡淡睨了一眼漪清,嗯了一声后:“随便。”
漪清本来期望他拒绝,之前还拽得很,怎么忽然好说话了,她怎么拿出三人份的饭菜嘛。
好在高瓴善解人意,笑笑解围:“我让,潘岳,订餐。”
就算有订餐,漪清也觉得头皮发麻,不想一起吃,总觉得柴隽会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