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什么也不想说

190、第 190 章

　　首领见其余人逃跑，转向李璧，李璧架着莫罗，沉道:“你听得懂我们说话，你们是拉什军人！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不能杀我们！”

　　“你闭嘴！”莫罗捂着肩上伤口，面目狰狞地喝斥，“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我宁死也不会受拉什狗的侮辱！”

　　李璧低声道:“还不到寻死的时候！遇事就一死了之难道就是你们真木人的骄傲吗！你想死我可不想！他们来者不善，我们必须活下来！事情还有转机，你得听我号令！”

　　“你！”

　　拉什人首领真的听得懂汉话，他也不管二人如何争吵，命手下将两人拖开、压住双手，上前扯开莫罗的披风，揪起莫罗佩戴的五色石笑了起来:“五色石，你是夷人贵族！你是真木人还是鄂金人？那个汉人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这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北国的冬天，严酷凌冽。而且，他说的是夷语。

　　莫罗自然不会回答，他瞪着眼睛狠狠啐了那首领一口，被首领狠狠甩在地上，肩膀上的伤口又重新破解，迸溅出的血染红了雪地。莫罗毫不在乎，看首领愤怒地擦去身上的唾沫，他哈哈大笑:“你记住了，我们真木人有仇必报，今日屈辱，必定加倍奉还！”

　　那人见状也笑了两声:“真是有趣，你们真木跟鄂金同源，本为一族，汉人屠戮你们的同胞，你们居然还维护汉人？你们的尊严不允许你回答我的问题，却允许你给汉人当狗？”

　　莫罗怒而暴起，被拉什人用剑柄捅在伤口之上，疼得他不住痉挛。李璧不知道拉什人跟莫罗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莫罗必须活下来，他连忙向首领喊道:“你也知道他大有用处，还不快给他治伤！你要他死在这里么！”

　　首领继续蛊惑莫罗:“听到没，那汉人说你大有用处！我们没打算跟你们夷人作对，你们夷人臣服汉人还是臣服拉什又有什么区别？何况你的命在我手里，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然会放了你和你的汉人朋友，你又为何如此倔强？”

　　莫罗盯着那首领，咧着嘴朝李璧喊:“这拉什人让我出卖你呢，他当我是拉什狗熊没有脑子么！我们真木人没有卖友求荣的懦夫！”

　　李璧一边觉得感动，一边觉得莫罗太过刚直，他只得道:“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不值得你如此。拉什人的首领，你有什么话大可直接问我，不必强迫于他。”

　　首领看向李璧，细细打量后将手按在他的裘衣之上上下游走，后又解开李璧裘衣，一层层扒开李璧衣襟。

　　莫罗看得汗毛直立，无比庆幸陶夭没被抓住:“士可杀不可辱，你、你别太过分了！”

　　首领摸索一番，将李璧身上戴着物件全都摸了出来细细查看，后才用汉语道:“皮子衣料都是上好，就是汉人之中也难见；身上还戴着香囊和玉佩，非富即贵啊。”

　　李璧嗤笑:“首领怕没去过盘龙吧？凡是殷实些的人家谁人不佩玉、谁人不熏香？我这是劣白玉，果木香，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哪里能算是富贵？某不过普普通通行商之人，无甚家资，你从我身上只怕得不到什么。”

　　李璧离开盘龙时身无长物，纵然太子和幼筠给备了物什，但二人都是谨慎小心，物品都是另外采买，没敢从自己府上拿，生怕会有什么违例之物给李璧再添麻烦。故而李璧身上无甚好物，也不担心这拉什人会看出些什么。

　　“你从盘龙而来？”

　　“不错。”

　　“来辽东多久？”

　　“无可奉告。”

　　“做什么生意？”

　　“皮料草药。”

　　首领用夷语问:“今年山参不错，个头都很大，还有手臂长的千年人参，能赚不少钱吧？”

　　李璧是想学夷语的，但初来辽东事情太多，总腾不出时间，如今只能听懂些简单的寒暄，他听不懂对方说什么，自然也没有回答。首领眯起眼睛:“夷语都不会，刚来辽东吧？”

　　李璧仍沉默不语。

　　“听说汉人有位王子犯了错，被皇帝流放到辽东；听说这位王子的妻子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长得美艳绝伦……刚刚有个人躲在你身后，虽然面容被遮住，但单单一双眼睛就纯净璀璨，让人心动。不知我是否能好好看一看他的样子。”

　　莫罗慌忙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奇怪消息，我们在沃伦都没听说过！”

　　首领并不理会，只是盯着李璧，李璧眸色深沉，忽而一笑:“那你可要失望了，你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他的样子！”

　　拉什人轻轻一笑不再多问，站起身来，看天色已晚，召了众人生火扎营，又安排人给莫罗草草处理伤口，将二人捆住双手扔在一起看管。

　　莫罗失血太多，天气又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李璧向拉什人讨了热水和毯子，将他裹好，抱在怀里依偎取暖。莫罗自嘲地笑道:“我、我本还看不起你们汉人，没想到，竟然是、是你救了我的命。可惜，可惜咱俩恐怕都回不去了……”

　　李璧叹道:“你怎的如此脆弱，不过小受挫折就寻死觅活……放心吧，小竹还在等着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活着回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探听更多消息，等他们救我们回去后我们能有更多情报对付拉什兵！”

　　莫罗索性倒在李璧腿上:“我太累了，跟陶夭借你靠一会……他们会来吗，他们说不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鄂金部落对汉人恨之入骨，对真木人也，也不过表面上合作，不一定会、会来救我们……要去求鄂金族长就得赶去姜源，至少两天，回那所就更久……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会在哪……”

　　李璧将手放在莫罗额头，好在没有发热:“放心吧，小竹很聪明，还有徐峰和钟青，他们会去救我们的……”

　　另一边，徐峰扛着陶夭跑出去许久，确定无人追来，才将陶夭和徐无为放了下来，穆勒和钟青等人紧随其后，几人聚在一起，相顾无言。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王爷竟然被拉什人抓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唉！”

　　夷族青年骂骂咧咧不知说些什么，穆勒呵斥他们两声他们才安静下来。钟青平了下气息，道:“如今形势紧急，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好在这里离昨天住的小村庄素斐不远，我们去请救兵！”

　　徐峰道:“那村庄一共不过三十人，青壮只有十几，就算全部都来相助，怎能敌过六十拉什人！”

　　穆勒艰难地说道:“去鄂金！乌仁会，帮我们！”

　　“乌仁所居部落离这里有多远？”

　　“快马，两天。”

　　钟青皱紧了眉头:“太远了！而且那些人不是普通的拉什人，他们行动有序，身上还有火器！他们是拉什兵！而且是拉什精锐！他们既然来此，必然另有所图！拉什兵若觉得王爷他们是拖累，很可能、很可能就地处决！”

　　陶夭本在一旁默默流泪，闻言立即跳了起来:“不可能，绝不会的！”

　　钟青忍不住流泪:“我也不希望如此，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们只有十几人，武器也只有匕首和二十支弓箭，而且我们不知道拉什人会去哪里，我们就连送死都不知道去哪！从我们逃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抛下王爷了！”

　　“不会的！二哥会活下来，会等着我们去救他的！”

　　“怎么救！王爷和莫罗，说不定、说不定已经……”

　　“不会的！”陶夭挥舞着手臂高声尖叫，“你不准乱说！”

　　钟青捂着眼睛转过头去。陶夭粗喘了两口气，道:“二哥和莫罗都身份不凡，那些拉什人如果知道他们的身份就一定不会杀掉他们！一定会，会把他们待回拉什，好利用他们！”陶夭站起身，脑子飞快运转，“钟青、徐大哥，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跟二哥的推演？”

　　徐峰蹲下身拿剑在雪地上勾画:“穆勒告诉我们云白山西南边靠近拉什的地方已被拉什侵占，拉什若想继续南下，要么通过呼拉尔，要么穿过云白雪林。呼拉尔有辽东守军巡视，一直都没有异报，而我们在雪林见到了拉什兵，看来他们是想选第二条路。可是云白雪林林密雪深，辎重难以通过，而且这些拉什兵只有六十人，要靠他们南下岂非痴人说梦？”

　　钟青此时也冷静下来:“他们可能想占下素斐，素斐地方偏远，却囤有许多粮食，而且距离丰源也只有一天路程，他们可以先在素斐休整，转道丰源，丰源是鄂金族小部落，本就与汉人不合，与鄂金族长也有矛盾，若是投靠拉什，与呼拉尔外拉什兵内外夹攻，呼拉尔很快就会沦陷！呼拉尔到沃伦中间都是夷人部落，分散聚居，抵抗艰难，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路南下烧杀抢掠直到沃伦！”

　　“所以，这些人是从北境来的先锋队？我们已经逃走，他们怕消息泄露一定不会再返回，但他们又不能杀掉二哥和莫罗，他们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