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27、第 27 章

　　小荞的鬼点子其实不比顾以息少。顾以息喜欢光说不做，小荞则是说了就做。

　　“有些人家为了嫁女儿，不是会搞什么比武招亲么？”小荞说。

　　“是啊，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也要搞个比武招亲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顾以息以为小荞都恨嫁到这个份上了。

　　“我是打个比方，你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

　　“我们可以公开征募想要进到海棠苑的姑娘。最终会选出十人进入海棠苑，决出探花榜眼状元。这么一来，想要近距离接触入选的姑娘的客人就会增多，到时候超过潇湘阁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啦。”

　　小荞自认为自己的想法挺好的，既能招募到姑娘，还能顺带造势，而且带来的影响能持续下去。但顾以息却抱着怀疑的态度，“可行么？别说选十人进来，我都担心报名的人都没有十人。咱们可是青楼，是勾栏瓦舍，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会参加青楼的选秀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啊。”小荞最不喜欢顾以息每次问完建议后总喜欢打击人积极性。

　　“那你去试试吧，反正我是不指望能成。”

　　“试试就试试，我要是做成了，你得给我酬劳。”

　　“没问题呀，你要是做成了，一百两就银子归你了。”

　　事不宜迟，小荞隔日就开始忙活起来。她先手绘了不少宣传单，在街市最热闹的地方向年轻的姑娘们派发。

　　“寻芳龄二八以内，外表秀丽，聪慧机灵之女，有意者请至海棠苑报名，顺利入选者，重酬。”

　　她用朱砂标红了“重酬”二字，希望能吸引更多同她一样热爱创造财富并为之付出的妙龄少女。其实小荞内心也有些犯怵，进青楼的姑娘大都是小小年纪就被爹娘卖进去的。芳龄二八，对青楼姑娘来说已经不算小了。女孩子长到这么大，谁还愿意主动进青楼去陪笑？

　　如果能衣食无忧的过有尊严的生活，谁还愿意去被人践踏自尊呢？

　　正这么想着，就有一个小姑娘靠近了小荞。说是小姑娘，估计也不会比小荞小多少，没有二八也有三五，眉目清秀。她问：“海棠苑是做什么的地方？”

　　小荞看了眼小姑娘，回答道：“是卖艺陪笑的地方。潇湘阁你听说过么？差不多一样吧。”

　　她见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衣着得体，谈吐也算有一定水平，不像是贫穷人家的孩子。

　　“我能应募么。”小姑娘问。

　　小荞愣了半晌才答，“当……当然可以。”

　　她有些怀疑小姑娘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潇湘阁是做什么的，于是又赶紧解释了一遍，“小姑娘，卖艺陪笑是一方面，客人可能还会让你露个香肩什么的，你明白这种地方是做什么的么？”

　　她已经表达得很委婉了，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理解。

　　“我知道，勾栏瓦舍，我当然知道。”小姑娘的态度很坚决。

　　既然如此，那似乎也没必要再拦着小姑娘了。但小荞还有一点担忧，“你家里人同意么？”

　　她是担心万一小姑娘要进海棠苑，她爹娘不同意跑到海棠苑要人，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枉顾我意愿要我嫁给一个六十岁老头的爹娘不要也罢。”

　　“哦……”小荞这下懂了，难怪见小姑娘不像缺钱的模样却非要应募，原来是和爹娘闹矛盾了。

　　小荞望着小姑娘稚嫩的脸庞，有些欲言又止，“如果你爹娘找来要带你回家呢？”

　　“那就让他们当我已经死了。”小姑娘吃了秤砣铁了心，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小荞把手里的宣传单递给她，让她直接去海棠苑报名。小姑娘领了宣传单后打算径直离开，小荞犹豫再三，还是拦住她，又进行了一番劝导，“你要想好哦，进了海棠苑，可不是想走就走的。”

　　“我不会走的。与其嫁给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也许勾栏里的恩客们会更好呢。”

　　说完，那个小姑娘转身快步离去了。

　　恩客会比六十岁的老头子好么？其实小荞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如果让她在这两者中做一个选择，她大概会立马回去抱着周契的大腿跪下，倒贴五百两银子也要求他纳自己为妾。可是周契会为五百两银子就愿意再次纳她为妾么，这个问题小荞也回答不上来。

　　也许不会吧，毕竟周契不缺五百两银子。

　　情况远比小荞以为的要乐观。许是“重酬”的诱惑真的奏效，应募海棠苑的姑娘如果先不看容貌美丑的话满打满算有十来个。海棠苑门口也贴了告示，往后五日，每日从早到晚姑娘们都会在店里头，只要花三两银子，客人就能近距离和姑娘们互动，五日后将会公布最终投票数，票数最高的即是海棠苑状元，与海棠苑签下卖身契后也就能直接成为花魁。要和花魁做点什么，那收费必然要比和其他姑娘做点什么贵，但花魁也能分得更多的银子。

　　所谓出道即巅峰，说的莫过于此。

　　如果能够跳过从名不见经传到名声大噪中间煎熬的过程直接一步登天，做几年青楼女子又如何呢？想来也不是所有姑娘都是出身在富贵人家的千金，大部分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吃不饱饭是常态，更别提穿金戴银了。与其指望嫁个成天只知道喝酒打老婆的废物能带领自己走向人生巅峰，还不如趁年轻多捞一点本金呢。这些愿意来应募的姑娘们恐怕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些姑娘们在海棠苑门口聚齐，连顾以息都感到非常意外。不得不说，排除个别实在有些其貌不扬的姑娘，当中有的样貌还是颇为上乘的。

　　“你可真行啊小荞，没看出来，你这么能。”

　　在顾以息眼里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是生钱的摇钱树。

　　“行了别奉承我了，快安排上吧。”

　　这么多姑娘，得给人家安排吃喝拉撒吧。睡觉的地方容易安排，打通铺，十几个人往地上一躺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也容易，让做饭的大婶找个帮厨的每顿多做十几份饭菜。唯一让小荞和顾以息感到略微头疼的是一下来了十几个姑娘，要怎么去管理才合适。

　　小荞担心十几个姑娘住在一起会有矛盾，万一半夜打起来，一个人也拦不住啊。

　　隔日的安排其实也很简单，客人只需交三两银子就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从十几个姑娘中挑选五个出来说说话、谈谈天。然后再从这五个中挑选一名，可以让姑娘继续陪聊或者玩玩小蜜蜂嗡嗡嗡的互动小游戏。

　　每次消费都可以获得一个投票券用于投票，如果一个人多次消费，也就可以获得多张投票券用于投票。可以多张票投同一个人，也可以投不同人，但不管怎么投，都算有效票数，会被计入最终票数。

　　总而言之，这么一来海棠苑可谓是稳赚不赔。既能造势，又能榨取一拨“投票钱”，一箭双雕。

　　小荞夜里回到住处时已经很晚了，她想周契应该早就喝完药睡下了。她在漆黑中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生怕会吵醒入睡的周契。等她洗漱完毕，想摸黑再上床时才发现周契哪里入睡了啊，他压根不在床上躺着，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小荞望着周契常躺的位置出神了很久。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他去哪儿了”，但转念一想，这个时间点他不在，多半是回他的王府里了，不然他还能跑去哪里？难不成是被想要害他命的人抓走了？可屋子里这么整齐干净，不像是发生过什么劫持事件。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静静的坐在床沿，本来还挺困的，现在好了，彻底精神了。

　　虽然小荞知道周契总归要走的，也知道他不可能在这样破旧的地方呆一辈子，只是他既然要走，就不能先和自己打声招呼么？连同她道声别都没有，亏她还照顾了周契好几日呢。哼，利用完了就一脚踹了，真是自私自利的混蛋。

　　小荞终于还是把灯点了，屋子里很快亮了起来。灶台、桌子上的摆设还和早上出门时一样，看来自己离开后没多久，周契也跟着走了。他吃过的碗还放在桌上没动呢，临了他连碗都没洗，特意留给了自己。

　　在床沿坐了一会，小荞脱了外衣躺下了。不管周契在不在，她自己的日子也还得过下去。

　　她把被子拉到鼻下，忽的就闻见了一股药草味。之前周契敷药，被褥上多少沾到一些味道，小荞很喜欢这股味道，所以入眠得很快。纵使周契不在身边躺着了，但他的味道却还是在小荞这里留下了印记。

　　小荞用力猛吸了一口，心里头翻涌而出一阵酸意。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过短短几日，她就习惯了有周契的生活。现在他走了，小荞就不习惯了。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和顾以息从小一起长大，怎么离开他的时候就一点不舍都没有呢。或许也是因为顾以息之于她而言和周契不一样吧。

　　这一晚小荞翻来覆去，试着数星星数兔子数绵羊就是睡不着。周契在的时候被窝里总是很暖和，现在就剩小荞一人，她把腿伸到周契平时躺的地方，那里有的不过是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