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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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老人和他的麋鹿又在街头闪现，这个故事也到了尾声。
　　司瑛是不过洋节的，但如果有人白送了她两张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劵，她自也不会推辞。
　　临出门前，她难得对镜化妆。她丈夫在隔壁房间大声问她胃药在哪儿。
　　他找药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司瑛戴耳环的手忽然停住了，她似想到什么恐怖至极的事，面色大变，下一秒，就扔了耳环，飞奔到隔壁。
　　她丈夫手中抓了个瓶子，是她藏在抽屉里的。他已经倒出一粒药，正准备往嘴里送，看到她，他笑说：“看把你小气的，一瓶药，能值多少钱？我肠胃不好，明明一粒能止泻，你却偏让我去吃那些……”
　　他话没完，司瑛已飞扑过来，照脸一个巴掌，把他的眼镜也打到一边。她趁机抢过他手中的药。
　　她丈夫扶正了眼镜，抱怨了几句，见妻子面色不对，浑身瑟瑟发抖，又安慰她：“不吃就不吃，你发这么大火干吗？手打疼了吗？”
　　司瑛拉住他：“你没吃吧？”
　　“没，刚要吃，你就火车头一样冲进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司瑛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她站起来，把一瓶药全倒入马桶，抽掉了。
　　她丈夫不明所以，连连摇头称可惜。
　　司瑛冷笑，想有什么可惜的。她也是糊涂，这些被她拿来冒充止泻调肠胃补药的高强心苷药早该处理掉了，幸好她丈夫没吃，不然他倒要替她遭殃。
　　司瑛拍拍手，揪了她丈夫一只耳朵，催他说：“看什么看？你也想被我冲下去？快换衣服！今天外面车多，别到晚了，好东西都叫别人吃了去。”
　　和司瑛一样，司诺这天也十分走运。
　　他和KPP谈判的宿舍项目，终于定下最终版合同，双方签字盖章。董事会对此欢欣鼓舞，一早找了他和安培兰谈话，有意让安培兰接手他现在的职位，他则百尺竿头，升为CEO。
　　刚从董事们那边回来没多久，司诺又接到一个越洋电话，是个老朋友打来的。
　　“圣诞快乐，邦妮。”司诺说，“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几个月前，司诺突然接到澳洲前女友邦妮的电话。他十分吃惊，邦妮告诉他的话，更叫他心惊。
　　有人雇了澳洲私家侦探在调查他。邦妮因为大学时和他的关系，也成为调查对象之一。
　　司诺很快猜到，调查他的人大概是安培兰那个不争气的前未婚夫。调查他的理由，应该不会是向安培兰证明他身家清白、人品优秀；反之，该是捉了他的痛处，让安培兰对他失望的。
　　偏偏他的确经不起查。他不敢想像，若安培兰知道他和张文越在海外结过婚，认识她时，他还是有妇之夫，她会怎么想？
　　安培兰这人，绝非外表显现得软萌好欺。他越爱她，越对她没有把握。
　　于是他让邦妮帮个忙，找到那位私家侦探，晓之以理，动之以金。无论石之瑞付他多少钱，他加倍给他，只要他销毁手中的资料，并停止调查。
　　他对邦妮说：“我马上要和一个女孩结婚，她要是离开我，我只有死路一条。我已经受到过太多背叛，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任凭邦妮自己想像他的话。
　　私家侦探收了他双倍的钱，接受了他的条件，然后在视频里，当着他面把已查到的资料一一销毁。
　　司诺正想着该怎么收拾石之瑞，让他彻底对安培兰死心，石之瑞就上了社会新闻。人死了。
　　司诺对此展开了很多联想，但他不是多事之人。不是每一个秘密，都须得揭开。死了，死了正好。
　　圣诞夜，邦妮再次打来电话，除了祝他圣诞快乐，也询问了下他和现女友的进展。
　　司诺也不瞒她：“我打算今晚向她求婚。”
　　“哇！”邦妮一番夸张的祝福后，声音有些哽咽，“她是个幸运的女孩，你这样爱她。你从前可没这样爱过我。”
　　司诺不知说什么好。
　　邦妮又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司诺想了想：“记得你的那些娃物吗？她外表看起来，就像个娃娃，但内里，实在是丰富多彩，叫人意想不到。我觉得，她就像是老天爷专门为了我而打造的。”
　　邦妮顿了顿，说：“真好，我都忍不住想要见见她了。”
　　司诺嘴上说着“有机会吧”，心里却想：“最好永远不见。”
　　双方又互道了圣诞快乐，司诺怕邦妮再说什么他不好接的话，先挂了电话。
　　×××
　　安培兰下午提早下班，回了趟父母家，精心打扮了，再和父母一起出发去酒店。
　　张凝似比她更兴奋，换了几套衣服，口红擦了抹掉，抹掉又擦上，总担心自己哪里不体面。
　　安载道早早做好了准备，和女儿一起在底下大客厅等。他仰头催了妻子几次，她懒得回，他也懒得催了。
　　他对女儿说：“瞧你妈，是让她去见你男朋友，又不是让她去相亲，反正人家要看的也不是她，她激动什么？”
　　他话刚说完，就听张凝踩着高跟鞋下楼梯，她说：“对，我们人老珠黄，没人爱看啰。”
　　安载道马上陪笑：“哪个没眼色的人这么说？你天生丽质，无须打扮也好看得很。”他说着偷偷冲女儿眨眨眼。
　　路上交通堵，他们比预定时间晚到了点。
　　司诺长身玉立，在酒店门口迎接。
　　安培兰看到他心口便砰砰直跳，也忘了观察父母对他的反应。在她看来，他的一切都完美无缺，就连脸上三道淡粉色的鱼形疤痕，也只增添了神秘的魅力。
　　司瑛最早到的，她面前盘子里已堆起了高高的食物。双方家长初次见面，相谈甚欢。
　　自助餐吃到一半，灯光转暗，有黑人女歌手着瑰丽长裙，上台高歌一曲席琳·迪昂的《我心依旧》。唱完，她用宏亮的嗓门和蹩脚的中文宣称，适才这歌是在座一位男士献给他女友的，现在请这位男士和他的女友共同上台认领。
　　司诺微笑看着安培兰。安培兰一只虾刚咬掉一半，忙连口吞下，拿纸巾擦擦嘴。司诺等她忙完，才牵了她手，来到台上。
　　有位穿礼服的老先生端了一只托盘过来，托盘上有酒，还有只小盒子。安培兰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周围人反应过来，开始热情起哄。
　　张凝一手捂嘴，满眼泪花，靠在丈夫身上。安载道比她更激动，却只管握了她的手，一言不发。
　　司瑛微微抬起下巴，扫视了圈众人，觉得她弟弟真是无与伦比。
　　司诺单膝跪地，向安培兰递出戒指。他一贯克制，此时声音却有些发抖：“你愿意嫁给我吗？”
　　安培兰的声音也在抖：“是的，我愿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