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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绯色满天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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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住院部，一向由安静、消毒水味和惨白色三种元素组成。但在中午的用餐时分，医院的消毒水味总是会被各式各样的食物气味所遮盖。
小陈是医院里新来的护士，还没能完全适应医院里的工作生活，偶尔就会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辨认气味是其中之一。每到中午值班时，她总会轻轻嗅一会空气里的食物香气，解放一下自己一直被消毒水麻痹的鼻子。
今天胜出的是鸡汤。闻过一会后，她自信地下了结论。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小陈痛恨自己刚刚在食堂没有多吃一点，但现在后悔也没用，她不可能逃班去填肚子。饿着饿着就有点困，她打了个呵欠，想要趴到桌子上时，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将她从半梦半醒之间拉了回来。
“您好，请问今天上午入院的47号床病人还在房里吗？”
小陈抬头，首先看到的是一抹鲜艳的红色，再然后是那俊俏得宛如天神下凡的少年。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还没见过这种等级的样貌，不由得怔住了。捧着花的神仙少年见她没有回话，嘴角依旧噙着优雅得体的笑容，耐心地问道：“护士小姐？”
“抱歉！”小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转移视线，开始手忙脚乱地帮他查记录，“这位病人还没有办出院手续。”
简单地对她道了谢之后，少年转身朝着病房区走去。小陈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粘了过去，愈看愈是觉得此人无可挑剔。
即使穿着看上去有点肥大的校服，但也完全不掩盖他高挑修长的身材。不仅如此，那少年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贵气，白菜色校服穿在他身上，看上去竟也和国际大牌没啥差别。
可惜她只能饱饱眼福了。一是对方看上去就是个高中生，太嫩；二是好白菜容易被猪供，他看上去应该有女朋友了。
毕竟拿着红色花束来探望的对象，除了恋人外应该也不会有其他可能了。
正好闲着没事，她倒要看看供了这颗白菜的47号床是何方神圣……嗯？护士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件新鲜事。
47号床病人性别为男啊！
宋挽秋对值班台护士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穿过长廊，凭着记忆找到了目的地。病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任何声响。宋挽秋轻轻推开门，慢步走了进去。病房里除了正在熟睡的少年以外没有其他人，比起上午离开时，床头柜前多了一个小巧的保温桶。
花束则轻轻地落在了少年的枕边，赤色点缀着惨白的被单，映着少年的面庞，让他原本苍白的皮肤看上去有了些血色。
红色果然比较合适。宋挽秋觉得甚是满意，那名花店店员诚不欺他。
姜随的睡眠一向很浅，虽然宋挽秋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身边坐下，而且不是马三娘或者高主任。
虽然是被吵醒的，但姜随却并不觉得疲倦，他往旁边看去，首先看到了床头上放着的花，他不禁有些愣怔：“这是……满天星？”
见他已经醒了，宋挽秋也不再保持安静，点了点头道：“我母亲说过，花会让病人的心情好起来。我刚才探望马老师，顺便进了趟花店，想到之后也要过来你这里，所以多买了一束，怎么样？”
姜随完全没get到“怎么样”是在问自己的心情，他的关注点移到了另外的地方：“你……看马老师的时候买的也是这个？！”
他这个人难道不知道红色满天星的含义吗！
“那倒不是，粉色的康乃馨。”宋挽秋如实答道。他以前去看望过长辈，知道康乃馨比较合适。但探望姜随就有些犯难了，配合店员的推荐，他最后才选择了这束。
姜随松了口气，但想到红色满天星的花语之后，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直视宋挽秋和他的花。所幸宋挽秋没有发现他的纠结，继续道：“马老师就要当母亲了，考虑到她的身体，家里人才让她休假静养。”
“真的吗？”姜随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但那样也意味着雪姨在短时间内没法回来带他们了。目前他们班的数学可以说是上着百家课，哪个班的数学老师有时间就过来给他们讲课，着实影响效率。
“她说学校安排的新数学老师下周到，同时也会接任11班班主任的位置。”宋挽秋道。
看来高主任终于可以能清闲一段时间了。这个话题结束之后，姜随又开始不知道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后，他才觉得找到了救星：“啊，对了，这是高老师特意留给你的鸡汤，你可以带回家尝尝。”
“哦？”宋挽秋揭开盖子，香气扑鼻而来，他点点头表示赞赏，“没看出来他还是个做菜的好手。”
病房里小小地静默了一会，姜随陡然问道：“你上午的事情怎么样了？”
上午他倒下之后，军训陷入了暂停状态，所有学生被勒令回到教室里上自习。把姜随安顿在医院后，宋挽秋就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据论坛描述，他单枪匹马杀到了大光头面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引经据典，多方论证，企图说服大光头取消他那两项傻逼举措。大胆一点的人直接跑到了办公室门口蹲着偷听，化身为前线记者，对战况进行直播。
熟料战况接近尾声时，伟大的战地记者为当事人大光头所察。大光头一腔怒气悉数转移至记者身上，而后驱之，此事过后再无勇士上前，论坛直播贴随之中断，除了宋挽秋外，大概没人知道后续。
“你听说啦？”宋挽秋把保温桶重新放好，道，“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军训现在已经取消了，兴趣社团的制度也会恢复。”
“真的吗？！”姜随极力地抑制住自己，才没有忘形地上去给宋挽秋一个拥抱。
宋挽秋本不觉得说服大光头是一件多难的事，但看姜随那么欣喜，一丝微妙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当然了。
“不过，社团必须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继续开设下去。”他又说道。
“什么条件？”
宋挽秋竖起一根指头：“一，必须在一些正式的赛事上取得过令人侧目的成就。”
程序学习小组只是最近才开展活动的新兴社团，显然不满足这个条件。姜随的喜悦渐渐沉下去，问道：“那二呢？”
“每个成员的成绩必须保持在年级一百名以内，如果有人成绩掉下去，社团也得陪葬。”
“那也太严苛了吧？”姜随皱紧眉头。
取得过巨大成就的社团不过寥寥数几，满足第一个条件的社团屈指可数。第二个条件就更离谱了，且不说社团和学习根本就是两回事，就算你社团里头全是前一百的人，以后也没有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掉出去。
“是有一点严格，但我看过程序组的资料。”宋挽秋道，“你就不必说了，组里其他人成绩都还不错，暂时不会有危险，唯一要担心的一点是……”
“是什么？”
“我。”宋挽秋指了指自己，一本正经地道，“别忘了，我是程序组里成绩最差的人。”
这个家伙……姜随冷漠脸，“没忘，你还不是程序组里的人这件事我更没忘。”
“那不是迟早的吗？”宋挽秋理直气壮，自信得令人无法反驳。
“这次的卷子难度很高，托大的人容易翻车。”姜随试图泼他冷水。
“原来你已经出好卷子了啊。”宋挽秋发现了盲点，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随。
宋挽秋猜得一点没错，姜随在昨天晚上就编好了题目。但就算是打死姜随，他也不可能主动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姜随避开他玩味的视线，顿了顿，开始一脸正直地转移话题，“今天上午谢谢你了，医药费多少钱？我之后还给你。”
“还当然是要还的，不过我想要别的东西替代。”宋挽秋没有深究他生硬的转折，“比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宋挽秋笑起来，面上是姜随从未见过的真诚。
“和我做朋友吧。”
他没有立即得到回应。姜随只是盯着他，久久地没有说话。
被他盯得久了，宋挽秋这样心大且从容的男子也有点不自在起来。会不会太突然了？他这么怀疑的时候，姜随开口道：“为什么？
“你以前说得对，我很招人讨厌，连身边的人也会因为我被波及，被谩骂……和我做朋友，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为什么会想和我这种人当朋友呢？”
宋挽秋听他说完，忍不住笑道：“因为我足够喜欢你，这难道不够？”
“……”姜随撇过头，耳根红彤彤的，“你对朋友都是这样的吗？”
又是说喜欢又是送花，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啊！虽然他知道宋挽秋的喜欢是指对朋友的喜欢，送这样的花八成是因为他单纯觉得好看，但还是……
宋挽秋回想了一下，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向有话直说，表示对别人的欣赏时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告诉对方。但转念一想，也有些不同的地方，以前只有别人主动结交他的份，他自己这么积极确实是头一次。
姜随无奈地扶额，叹气道：“以后送花前多查些资料吧。
“我的……笨蛋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