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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烈日换凉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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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愿赌服输，依约从良之后，宋挽秋上学再也没有迟到过。
今天除外，毕竟在离开学校之后，他的旅途并没有结束。半夜里，冷清的交警大队迎来了一对稀客——宋挽秋和他不合格的父亲。在人民警察的敦敦教诲和无情罚单之中，这个糟糕的夜晚度过了一半。在车辆被扣押的情况下，父子俩在两点左右的时候终于等到了被上司半夜夺命call吵醒前来救驾的朱司机。
被父亲数落了一顿后，宋挽秋成功地在半夜三点回到了家，疲累的他倒头就睡。再醒来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今天他能做到准时起床才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吧。宋挽秋淡定地把第十一次响起的闹钟摁掉，打算再睡一会时，他的手机取代了闹钟，嗡嗡作响。
他拉起被子蒙在头上，摸索着伸出手把电话挂掉。
铃声坚持不懈地响起，又被宋挽秋关闭。如此反复十多次之后，宋挽秋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听筒中宋宝国的怒斥喷薄而出：“你是不是还在家睡觉？忘了今天要去学校了吗！”
即便意识模糊，宋挽秋还是反应神速地把手机从自己耳旁挪远，从被子里头钻了出来，不耐烦地回道：“知道了。”
“今天周姨不在，你要记得吃早餐，不可以空腹去军训。”
“让你朱叔叔开车，你不许再动方向盘。”
“到了学校，要和老师好好认……”
宋挽秋忍无可忍，直接打断道：“漂亮话留着对你那个便宜女儿说去吧，别对我来这套。”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走到教室的时候，其他的同学都不在，只有前桌女生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后者听见有人进来，吓得把指甲油都涂歪了，看到来人之后，才松了口气，换上甜美的笑容：“嗨，你也翘军训啊？”
宋挽秋把包放在桌子上，回她一个标准的微笑：“不，我想去看看。”
冯笃笃仔细地装点着自己的指甲，一边劝导道：“军训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外面太阳又大，教官又凶，你现在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现在过去，绝对会被抓住体罚的。”她去年就遭到了这种非人的待遇，不仅人黑了一圈，精神上还得了军训PTSD。
宋挽秋没有重复申明自己的决定，只从包里拿出自己刚买的冰水，道：“走了。”
“啊对了，宋同学，你要去的话可以看着点姜随吗？他看上去好像没睡好，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干啥去了。”前桌女生嘱咐道。
“……嗯。”
也不知道后来高主任有没有追上人。提到昨晚，宋挽秋不可避免地想起姜随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真的有一个好父亲吗？如果宋宝国也算好父亲的话，那以前的事情又算什么？但看到昨天宋宝国一瘸一拐的样子之后，宋挽秋自问也没有办法再像往常那样对他。
他又想到，昨天的打赌选项只局限在高主任和宋宝国两个选项当中，姜随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的家人考虑在内。
沉浸在思考当中的时候，时间就过得格外快，感觉才过了一会，操场就已经到了。放眼望去，红色的跑道被一片又一片的迷彩绿覆盖，学生们组成的方阵有序地排列着，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以宋挽秋对同窗们的熟悉程度，还做不到一眼就把自己的班级找出来。
高人气果然是有好处的，宋挽秋经过休息区的时候，马上有人认出了他：“看啊，是宋挽秋！”
“低点声，他看过来了！”坐在一边的女生教训大喊大叫的人。
宋挽秋对她们礼节性地笑了笑：“你们好，请问一下11班的方阵在哪？”
“在你后面——咦，那边怎么倒了个人？”最先认出宋挽秋的那名女生惊呼道。
宋挽秋转过身一看，后边的方阵的角落里果然有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那个方阵里的人个个目不斜视，只当他不存在。
这幅场景看得宋挽秋心中无名火起，他冲到方阵那边，蹲下身去查看情况。
“姜随？”看清那人的面庞时，宋挽秋着实吓了一跳。怀里的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身体滚烫得令人心惊，即便是自己扶起他，喊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半分反应，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宋挽秋当机立断，一把抄起姜随的膝弯将他抱起。怀里的人轻得可怕，宋挽秋没花多少力气就把他抱到了树荫下。
因着他的动作，十一班原本规整的方阵终于散开，同学们趁着有人晕倒的间隙，都跑到了树荫里头围观。宋挽秋将人平放好，正解着姜随的衣服替他散热，见众人过来，他冷笑道：“终于发现有人出事了？”
和姜随站同一排的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没人敢接话。宋挽秋懒得和他们兄友弟恭，直言道：“都围在这里干嘛？散开一点。”
他下起命令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在这股气势之下，所有人都开始不自觉地遵从他的话。本来被围得密不透风的二人身边瞬间空了下来。
宋挽秋一边用自己带来的冰水为姜随擦身，另一边也没有闲下来，开始发号施令。
他看向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女生，道：“你叫救护车。”
他又陆续地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小卖部拿冰袋和毛巾，条件允许的话在店里泡杯盐开水带过来，就说这里有人中暑，情况很危急。”
最后对一开始和他打招呼的女生说道：“你去和老师以及教官报告情况，如果有医务室的老师让他务必过来一趟。”
“还愣着干什么？”
最后通牒一出，被他下达任务的人立即开始了行动。宋挽秋自己则继续照看着病患的情况。
树荫底下也没有比外边凉快多少。宋挽秋一通操作下来，姜随依旧发着高烧，人也神志不清，甚至开始说起了胡话。宋挽秋替他擦着手，心里也在好奇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微微凑过去了一点。
宋挽秋还没听清对方说什么，手腕却先被人牢牢地抓住了。也不知道姜随是哪里来的力气，他反握住宋挽秋的手，嘴里的胡话愈来愈清晰：“不要走！”
在落入火海之后，他挣扎过，也呐喊了过，但愈是挣扎，火势愈演愈烈，越是呐喊，炙热的火星趁机钻入口中，灼烧着他的咽喉，极尽所能对他施加着折磨。
应该到了要放弃的时候吧？他开始存了这样的念头。
直到一双手，温柔地将他捧了起来。
即便还是被火舌舔舐着，他却不觉得痛苦了。现在他躺在那双手上，重新有了依托。
手的主人身上散发着清爽的薄荷味道，抬头望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人的眼睛。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大海。
百灵鸟在唱着歌，辛勤的园丁们四处走动着，手的主人将他放到了花园里后，转身想要离开。熟悉的焦躁感席卷而来，他不管不顾地抓住那只手，不顾残破的喉咙，大喊道：“不要走！”
百灵鸟不唱歌了，园丁们也静止不动。只剩他留在原地，不死心地抓着那人的手，等着莫须有的回应。
“我不走。”
那人的声音比百灵鸟的歌声要更加动听。
伴随着世界上最动人的天籁，他沉沉地睡去了。
然而，那天籁奏到后面，却渐渐地变味了。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姜随虎躯一震，在这首古早狗血爱情名曲的优美旋律中幽幽转醒。他终于有了一次醒来看到医院天花板的经历，旁边坐着的是火速将手机静音的冯笃笃。见姜随被自己吵醒，她手上一乱，不小心把手里的电话也给关了。
冯笃笃尴尬一笑，转入戏精模式：“……将军，您终于醒了，您足足昏迷了一个时辰呐！”
“你的手机铃声还是这么……”风格独特啊。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冯笃笃见他没有接梗，语速飞快地说道，顺便递上自己削好的苹果，“您需要一颗可口的苹果补充能量吗？”
“我需要薄荷……”姜随下意识念叨道。
“您烧糊涂了吧！这医院呢，上哪给您找薄荷？”冯笃笃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退下去了啊……”
“嗯……？”姜随忘了刚才自己说的是什么，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哦……我不是在军训吗，怎么在医院？”
“还军训呢，要不是太子路过，你就被烤成人排了。”冯笃笃啃着苹果，开始数落他，“要我说你就是太好强，请个假又不会掉块肉，干嘛死扛着，扛出事来了吧？”
脑海里的混沌渐渐散去，姜随揉着额头坐起身来：“宋挽秋路过？”
“是啊，你倒在那里没人理，还好他看到了，把你抱到大树下做了急救，后来也是他陪着你来医院的。”冯笃笃道。
她在教室里都听到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走出来看的时候，被回教室拿东西的同学告知了此事，便也懒得理会请假的人要待在学校里这条规则，打了辆车径直过来医院找人了。
姜随觉得自己退下去的烧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紧被角，一边又忍不住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我和高老师过来之后，他就出去了。”
“哦。”
心中的那点失落从何而来，姜随自己都说不清。他本能地迫使自己不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转而询问道：“高主任也来了？”
冯笃笃把苹果核扔掉，正在擦手，听他这般问，她嘿嘿地笑了一声：“是呀，医生说你贫血很严重，老师现在回家了，说是要亲自下厨，煲个鸡汤给你补一补，多好一人民教师！”
想到昨晚自己没和高老师打个招呼就离开，姜随本就有点过意不去，听到冯笃笃的话之后，更加不好意思，推诿道：“你和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便喝点粥就行。”
冯笃笃朝着他摇头：“我——不——要！鸡汤我也有份，你如果要喝粥我还怎么蹭？不干！”
“喝鸡汤会胖的。”姜随对她的耍赖无动于衷。
“我天生丽质，胖了也好看~”冯笃笃一副“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的派头，不仅如此，她还掏出手机，嘴里喃喃念叨道，“我不止要喝，还要和他说多加点盐。”
她把自己搬出来，姜随也没办法再提出喝粥的要求，倚在床头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冯笃笃说到做到，还真的给高主任去了个电话，却是压根没提加盐的事情，只是告知对方姜随已经醒了。
淡淡的暖意在胸口中洋溢开来，虽然一开始是抗拒的，但现在姜随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些期待高老师的鸡汤了。
和高老师报告完毕后，冯笃笃又顺道看了眼论坛，不看还好，一看她目瞪口也呆，惊讶得张大了嘴。
“将军，您看，太子他又搞了一出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