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慕月薇涵

4、第四章

　　白玉堂在我身旁走过来又走过去，边踱步边讲道：“第一，见到他不要与他说话，只用黯然的眼光注视他。第二，通过别人的口告诉他你的好以及‘心念旧恩’，第三……”
　　我道：“这后面的还有道理，这第一条……”
　　白玉堂拿笔敲敲桌子：“殊不知言语是可能导致误会的？”
　　我点头，反正见了莫晓羽也不知说什么好。
　　白玉堂倒极其认真负责，立刻找到何纹让她做个传话筒，何纹听了马上就拍胸脯说没问题。白玉堂便拍着我的肩膀说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好像战斗就要打响了似的。
　　后来一段时间我都极少看见莫晓羽，他一定天天在家练习吹箫呢。偶尔在他家门口看见他也是彼此一晃就过去了。这样一连过了好几个星期，我们连座位都换了，这次居然坐到了白默身边。我知道白默属于那种“沉思者”的类型，他不希望别人去打扰他，我也就很少与他说话了。有时见他默默坐着或站在走廊里，黑白分明的眼睛简直像极了莫晓羽，但同时我也认为一定是我看花了眼。
　　白玉堂天天替我操心，一下课就跑过来，隔着白默就大声问我：“你与莫晓羽怎么样了？”
　　我极为尴尬地看了白默一眼，白默冲着我笑了一下，起身走开了。
　　我讪讪地说：“不怎么样，人都没见过几面，何纹那边呢？”
　　白玉堂皱眉：“不好，我看要换一套方案。”
　　正说着，只见何纹兴冲冲地跑进来，一把把我拉起来，大声道：“林潇林潇，莫晓羽来看你啦！”
　　我听了觉得很诧异，平白无故地来看我干什么？但也不好让他在外面等，只好出去探究竟。
　　果不其然，莫晓羽真在校园门口站着。我走过去道：“莫晓羽，你找我有事吗？”
　　莫晓羽见了我倒愣住了，许久方说：“我不是来找你的。”
　　好个何纹，真害死我了。我心里暗暗骂着，正要转身回去，只听背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晓羽哥哥，你来看我是吗？”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脖子像生了锈的轴几乎要转不过来。只见一个比我矮一点的女孩子站在我身后。她长着娃娃脸，快垂到腰际的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额前零星留着点刘海，粉色的衣裳中间是朵大大的笨笨的花朵。她望着莫晓羽，笑起来一团稚气：“晓羽哥哥，你不用总是来看我的，我在这里很好。”
　　莫晓羽看看我，道：“林潇，她是叶雨凝，现在在初三。她是我新认识的……”
　　他到这里便没说下去，扭过头去向那叶雨凝介绍我。叶雨凝听了他的介绍全然不顾我的表情，直赶着叫我林姐姐。我呆呆地站着，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好像已经打铃了。”
　　叶雨凝听了大叫“不好”，转身就往里面跑。没跑几步又站住了，回过头疑惑地问：“林姐姐，你不进去吗？”
　　我顺着说：“进去进去。”叶雨凝便过来拉我的手。我回过头望了一眼莫晓羽，他的眼睛里好像闪过内疚的一瞬，我用尽力气冷笑了一声，转身跑进去了。
　　进了教室我坐下，大脑就忍不住放起记忆的电影来。我想起莫晓羽给我吹箫时微笑的眼眸，误会我时忧郁的神气。我记得我们总是吵架，吵完了又和解，天天做着打了绳结又解开的蠢事情。我想我们真是太蠢了，不知道再直再新的绳子结打多了就会弯折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了。后来我们一不留神就打了个死扣，怎么解都是徒劳。这死扣是怎么系的我都已经模糊，我总逼着自己不去想，逼来逼去到底应该不去想什么事都有些遗忘。我只知道我们吵得很厉害，我气得快发疯，抓起他的箫就摔在地上，莫晓羽极其惊慌地捡起来又吹又擦，心疼的不得了。我冷笑着说原来我林潇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支箫，说罢摔门扬长而去……
　　我正想着，忽听有人低声在唤“林潇林潇”。我回过神，见白默压低声音对我说：“老师叫你呢！”
　　我迷茫地站起来，白默又推过来一张纸，我照着念了一遍，老师忿忿地让我坐下了。
　　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了“Thank you”又推还给白默。白默看了，无声地笑起来，特别有气质。一瞬间我连带地想起莫晓羽，我看着老师的脸像在看一朵漂白过的花。
　　日子平淡而抑郁地过了几日。这天放学，我刚走出校门，就听见那甜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姐姐，等一等。”
　　我回头，见叶雨凝托着两杯冰淇淋向我跑来。她依旧穿着那件粉红色花朵的衣裳，衬的脸像个圆圆的向日葵。她笑着把一杯冰淇淋递给我，道：“林姐姐，这杯是给你买的，我觉得它很好吃啊！”
　　我接过来胡乱搅着，淡淡地问：“你晓羽哥哥没来接你吗？”语调极为生涩。
　　她笑道：“没有呢！我家住得近，不需要他来接。再说，他还要比赛呢……”说着低下头去不言语了。
　　我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叶雨凝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道：“林姐姐，晓羽哥哥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呢？”
　　我敷衍道：“这个么，一言难尽。”
　　她忽闪一下大眼睛，道：“是晓羽哥哥不对吗？”
　　我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他道：“要是晓羽哥哥错了，我就去劝劝他，让他向你承认错误。”
　　我笑着说：“他与我和好了，你怎么办？”
　　叶雨凝低下头，半晌道：“这个我没想过啊！”
　　我一下子就被感动了，连忙说：“他没错，是我错了。”
　　叶雨凝想了想，没说话。
　　听了半晌，我叹息道：“雨凝，这话你只当我没说过，也别跟莫晓羽提起。你跟莫晓羽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你高兴，他也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叶雨凝点点头：“那么林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晓羽哥哥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便说：“莫晓羽这个人，极有才华，尤其是在音乐方面，所以你最好也有点音乐方面的素质……”
　　叶雨凝欢欣地跳起来：“我会弹古筝！我以前学过的……”
　　我心想她还真是个小孩子，一边说：“但他的缺点便是多心，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就会猜忌，我们为此吵过很多回。”说到这儿我觉得苦涩极了。
　　叶雨凝有些惊讶：“天啊！”
　　我笑道：“莫晓羽的多心，也是他的好处，他忧郁起来的样子简直让人无法拒绝。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的箫才吹奏的那样有感情，如果把凡事都看得开，感情也就淡了……”
　　叶雨凝连连说着：“我怎么不觉得呢？”
　　我正色道：“雨凝，不是你林姐姐说。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适应莫晓羽这种脾气。如果可以，就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不行的话还不如就此打住，也省得将来都伤心——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他难过的样子了。”
　　叶雨凝乖巧地点点头，抬起头来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姐姐，我会考虑的，好啦！我家到了，再见！”
　　我冲她招招手，她跑进居民楼，不见了。
　　我走了几步，只感觉异样。低头一看，那杯冰淇淋早已化得不成样子，黏稠的汁流的我满手都是。我就着吃了一口，只感觉到如鲠在喉，那一阵冰凉似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