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爱我如命》半盏茗香

24、第 24 章

　　秦恒与周寒之听着那声怒吼皆是一惊，纷纷御剑奔向御剑坪。

　　他们还未落下，便见御剑坪那里已是一团乱，一个容颜苍老的瘦弱男修状若疯癫，他打伤数个秦氏弟子，不顾周围的阻拦，想直奔秦氏大殿而去，但被防护阵法拦住。

　　远远的，周寒之认出对方的衣着，出声道：“是王氏的人。”

　　“是王青涛。”

　　周寒之奇怪道：“他不是常年闭关么？”

　　秦恒抿唇，他也觉得奇怪。

　　他将凛岁掷出，挡住对方即将落在一名秦氏弟子身上的杀招，然后飞身而下，一掌再将对方击退。与此同时，听到这边骚乱的众多秦氏内门弟子都持剑涌了过来，秦瀚与秦恂也匆匆而来，将王青涛团团围住。

　　秦瀚尚未落地，便大声喝问：“王青涛，你气势汹汹闯到秦氏门前，想干什么！”

　　王青涛抬头，他双眼赤红，“秦瀚，你给我长生花！”

　　秦瀚落在众人之首，沉声道：“上一次的长生花已经给了你们王氏，你要长生花，也不该来向我秦氏伸手。”

　　“你别装无辜！”王青涛愤而怒吼，隔着抵上前的长剑，他看着秦瀚的双眼里满是浓郁的恨，“你除了王氏名额，如今王氏的长生丹根本不够分，今年我本该分得一颗长生丹，就因为你这个决定，我等了整整一百年的长生丹，就这么没了！”

　　王青涛乃是王氏庶出一支，如今三百余岁，凝丹期后期修为。他是三灵根，近百年都在冲阶元婴，却每每都以失败告终。若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便知道自己这是受到天资所限，已到了此生修为巅峰，也到了该认天命的时候。

　　只是王青涛如何都不愿认了这天命，他想永远活下去，便将希望寄托在长生丹上。无奈他资质一般，也并非王氏主支人员，想要分得一颗长生丹，往往需要等很久的时间。

　　本来若无除名意外，大限将至的王青涛在今年便能分到一颗长生丹。可当除名一事出来后，王青涛心里便生出了一股绝望预感。他胆战心惊地守在王氏主宅之外，好不容易等到长生丹出炉，便立即去求丹。

　　王青涛怀着满腔希望与乞求，最后却被不耐烦地轰出去，被王氏主支告之长生丹不够，今年没有他的份额了。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能没有呢！

　　没了长生丹，他便只剩半年寿命。如今他已在迅速衰老，修为消退，筋脉腐朽，难道半年之后，他便真的只能化为一抔黄土，就此消散么？

　　这叫王青涛如何甘心。

　　他次次冲阶失败，心里本就郁郁，本该分给他的长生丹又被扣，王青涛终于受不住刺激，闹上了秦氏。

　　而听着这些指控，秦瀚眼中并无动容，他冷冷看着对方，“那是你们王氏内部之事，与秦氏有何相干。现下你迅速离去，我可以当做今日什么都没发生。”

　　其实王青涛这次闹上秦氏，本就没抱半点希望。秦氏早已与王氏撕破脸，长生花又是秦氏至宝，岂是外人说要他们便给的。他此番来这一趟，也不过是发泄胸中的不甘怨恨。

　　秦瀚话一落，王青涛便冷笑一声，“秦瀚，你绝我生路，我便是死，也要拉你们秦氏几个垫背！”

　　说完，他手中便忽然出现一把长剑，向着身前的几名修为不如他的秦氏外门弟子划去。

　　“当心！”

　　秦恒纵身上前，持剑一挑，挡开剑锋，凛岁在手腕上挽出一个剑花，一道剑气飞出，瞬间便逼至王青涛身前。

　　秦恒的年龄，不过是王青涛岁数的一个零头，修为却已高出王青涛一个境界。王青涛看到他，眼眶瞬间充血，眼里是嫉、是恨，他面色狰狞地笑了笑，“秦三公子好俊俏的剑法，素闻你天资奇高，死前还能与你过两招，也算不虚此行。”

　　秦恒听他这话不对，他迎上对方一剑，再看对方脸色，见对方脸上刚才还一片赤红，此时却已见青色。而对方见他看过来，立即露出一个恶意几乎要溢出的笑来。

　　秦恒心中咯噔一下，一脚将王青涛踢开，并对周围人喊道：“退开！”

　　下一刻，便听耳边“砰”的一声巨响，充斥着灵力的巨浪袭来，便是秦恒早有准备，也被掀翻在地

　　王青涛自爆灵丹，他将自己炸成了一团血雾，他深知自己不是秦氏的对手，便想以这种方式来报复秦氏。只是可惜，他虽选择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但结局并未如他所愿，只有几个弱一些的弟子被震伤，并无性命大碍，没人给他垫背。

　　血水滴滴答答自空中落下，很快将那一片地面染红。

　　周寒之盯着那一团透着腐朽气息的红，神色怔怔，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纷乱的场面尚未平歇，一群身着紫衣的王氏弟子再度御剑而来。

　　为首的是王振轩，他的身后跟着几名神色仓惶的王氏弟子，那些人一落地，便见到了地上的那团血水，似有所料，神色染上悲痛，望向秦氏的眼神，充满怒色。

　　王振轩也看到了，他却还沉得住气，拦住身后想上前质问的人，他先向秦瀚见礼，而后语气生硬地问：“秦家主，我堂叔王青涛给家中留信说他来了秦氏，我等久不见他归来，心中担忧，便等不及过来问问，不知他在何处？”

　　秦瀚咬着后槽牙，今日王青涛闹上秦氏，说来说去都是王氏不对，可他未料到王青涛这般决绝，舍了半年寿命自爆灵丹欲找人同归于尽。如今人已死，便是先前是他不对，现在也变成了秦氏理亏。

　　秦恂从旁走出，静默一瞬，看向了那团血水。

　　同为王氏人，这些人自然能感受得出那血水中隐隐传来的血脉牵引力，王振轩身后的几人顿时发出悲怆哭声。

　　王振轩怒不可遏，“你们杀了他！”

　　“没有。”秦恂淡声说，“他自爆灵丹而亡了。”

　　“你胡说！”一个年轻的小子站在王振轩身后，一双眼睛通红，“我爹怎么会自爆灵丹！”

　　秦瀚脾气本就暴躁，他冷眼看去，“你在问谁？难道在本尊不知道的时候，我秦氏竟衰落至此，由得你们这些人两次三番地来我秦氏挑衅滋事！”

　　年轻小子满面悲伤与愤怒，依旧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秦恂看向王振轩，“这就要问王少主，王青涛说他苦等百年的长生丹被你们主支扣下，他心中抑郁无处发泄，便来秦氏索要长生花。索要不成，便自爆灵丹，试图伤我三弟。”

　　“不可能！”王振轩大怒，“堂叔的长生丹族中早已给他备好，他迟迟不来取走，我亲自送去，方才得知他留下绝笔书信，来了秦氏。”

　　秦恒等人眉头皆是一皱。

　　有因王青涛自爆灵丹而受伤的秦氏弟子说道：“可他过来时，分明言之凿凿地说他苦等一百年的长生丹被扣了。他一来，二话不说便出手伤人，我们都只防守不主动出击，便是我们三公子修为高他一个境界，也看在他年长许多的份上，处处手下留情。反倒是他，嫉恨我们三公子天资高，忽然自爆灵丹想害我们三公子。”

　　那名王氏小子再次悲愤道：“现在我爹已不在了，是黑是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我秦氏人从不撒谎。”秦恂道。

　　秦恒站出来，对王振轩道：“王少主，长生丹一向至关重要，为什么王青涛却迟迟不去取，他对我们说的与你说的存在很大出入，这当中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才最终导致他来了秦氏。”

　　这一点的确很不合理。

　　万年来一直没有修士飞升，修士们到了最后都只能以长生花续命，续到无可续时，便只能接受天命化为黄土。因此长生丹有多重要，没人不知道。王青涛的寿命分明只剩半年，他要有多淡然的心性，才会等到王振轩都放心不下的地步，亲自将长生丹送过去。

　　王青涛的不甘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秦恒他们更偏向王青涛的说辞，认为一定是王振轩那边出了问题。

　　王振轩也不是笨人，他虽恨秦氏，却也不得不承认，秦氏从来敢作敢当，不屑于撒谎。而且说到底，就算秦氏真的撒谎，想遮掩王青涛的真正死因，但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确不知道，只要秦氏不认，他们王氏，还是拿秦氏没有办法。

　　而现在的王氏，已经经不起折腾。从前不觉，当衰落至此后，方才惊觉秦氏一直都是一座庞然大物，只是过于温和，才给了他们秦氏好说话的错觉。

　　只是人到底是死在了秦氏这里，两家恩怨又添了一桩。

　　有其父必有其子，王振轩从小受王远山熏陶，心性脾气自然没有多好，他在带着人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泄露着怨仇，冷声道：“今日秦氏绝我王氏后路，焉知他日你们不会落到我们这般结局，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罢了。”

　　秦瀚听得就想一掌推过去，只是叫秦恂拦下了手。

　　秦瀚一脸怒色，转手将掌风一松，一团炽热的灵力扫过身前那团血水，瞬间将其蒸发烧毁。

　　地面变得洁净，可秦恒几人的心上，却被烙下了一团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