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巨人与兔子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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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都是次要的，穿出花来也不见得能让老师加多少分，舞蹈这方面音乐班本身就比其他班级沾光，所以这次，他们倒是保持着平常心。
江遥收了纸条，打算现在就过去找人。
他给还在校外买饭的顾北其发了消息，又拍了上台的学生统计好的尺码表一起发了过去。
那边回复得很快：“十五件白T是吧？那你先去劫人，衣服一会儿我带回去。”
自习课他们熬过检查那一阵就变得很闹腾，江遥也不避讳，长腿一跨坐在书桌上听语音，一群人又围过来偷听了：“等等等等还没确定人家愿不愿意给咱画呢！哇，你们效率真快。”
“这么担心，”江遥手机夹在脖子上，觉得这帮人特虚伪，他都憋不住要逗他们：“那还笑那么猥琐。”
在音乐班的哄笑声掀起房梁之前，他赶紧捏着那张纸跑了，等会儿巡逻老师来肯定一呲儿一个班，他肯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童倩也不知搁哪打听到的小道消息，纸上写的“约稿事项”在江遥看来就只有浓浓的俩字：中二。
美术班经常写生的地方居然一个没被提到，纸上写的全是要先绕过什么操场，穿过美术馆。美术馆的后面，有一片绿化带围起来的大花池，大花池后面散养了一群动物，应该不是流浪的猫狗就是学校人工湖的鸭子鹅什么的。
今天天气很好，微风吹得人浑身很舒坦。
江遥收了那张古怪的纸，从这片没什么人烟的禁地门口蹲下来，果然在墙下面发现了几个土洞。
他杠要伸手去揭那上面盖着的草皮，猝然发现里面居然有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动弹。那根本不是一只……而是，有一群，一群活物。
这群东西发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感觉就像受了惊般挤在一起拼命蠕动，江遥在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他悄然收了手，对着那个洞口叫了几声。
没人应。
江遥：“……兔子？”
他一叫完，门口连那一团活物的声音也不见了。
这片地方越看越玄幻了，江遥往外挪了挪，离那个兔子洞远了一点，忍着强烈的羞耻感继续念咒：“……兔子，兔子。”
话音刚落，锈了的铁皮门吱呀一声，开了。
——对着铁皮门口叫两声兔子，这就是童倩那所谓的暗号。
江遥这辈子见过的最魔幻的场景，除了在他男朋友十九岁生日那天撞见人家蹲在墙角……给自己递卫生纸以外，恐怕就剩下现在了。
出来的少年头顶苍天——他个子过于高，脑袋虚虚挨着墙头伸出来的一片绿荫。牌子货运动鞋上一条彩色的勾尤为扎眼，卡其长裤角卷着边，墨绿外套非常随意地披在肩上，眼神凶得仿佛能吃人。
海藻一样卷曲的头发、白得吓人的一张脸、眼珠幽幽地泛着红光，这人奇异的造型实在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接受范围。
让他不禁想起美术馆里那尊俩眼上装了红色LED夜灯的达芬奇石像。
江遥：“……”
这是打兔子洞里、钻出来了个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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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活动多，晚课重排，也尽量给他们留出时间来排练。留班里自习的人越来越多了，顾北其包里装了他们几乎半个班人的晚饭，怀里抱着礼品店的纸袋子。从门卫那过的时候检查的学生把视线汇聚到他身上，看了看人又重点看了纸袋子，确认什么异样后大手一挥放了行。
他进去以后，一股混杂了各种食物的香气从这群人鼻子底下飘过。
松源最近恰逢严查纪律周。
推开班级门的时候里面打闹的声音卡带了似的戛然而止，看清来人之后黎放率先打了个响指：“哦其哥。”
“其哥回来了。”
剩下的人一哄而上，吹着口哨来讨要他们的吃的：“可回来了我们快饿死了！”
“诶你们拿到后面去分赃啊。”顾北其还怕门口蹲着站岗的，象征性地随口一喊，眼睁睁看着自己书包被这帮饿狼劫走了，“我小同桌为什么还没回来。”
“他去养兔子的后院找美术班郝念了。”童倩叼了一串烤面筋就风风火火地蹿回来：“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给他画。”
顾北其嘴里嘀咕着“让让”，黎放就往里挪了凳子，让他坐在自己书桌上。
电话被接起来，那边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怎么？”
“找到人了？”
“嗯。”
“怎么样？”顾北其打电话的时候没人敢在他身边瞎闹，空气中只有咀嚼的声音和越来越浓重的香味儿，搞得他也有点饿，“我把衣服给你送过去。”
“你来吧。”江遥那边信号有点不稳，说话断断续续的，“他说这儿没有适合画衣服的颜料，要回趟家，明天不是周六么。”
“我一会儿跟他去，画完正好拿走给上台的穿，就不等周一了。”
这段女生们听得真切，忍不住狂喜：“成了？！”
“成了？卧槽！哈哈哈哈我就说江遥去绝对能把人拿下……”
这离敲定最终方案也才不过半节课时间，什么神仙速度啊这是！
“诶你消息是不是有误啊。”童倩耳朵后面一撮粉毛又被后面人扯了一下，她乐呵呵地扭头，女生们边笑边打趣：“郝念人也太好了吧，哪里难搞。”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难搞？”童小姐指着自己，虽然在笑，那味道却是酸中带苦：“……我追过他。”
众人这下齐齐“啊”了好长一声。
“难搞是真的，他前女友摞起来能把我埋了。”女生还在说，“高一时候我觉得他好看，还会画画，我就想试试，然后堵了他一个月……”
“没成，人家觉得我不符合他审美。”
童倩印象里的那个郝念，在她看来就是生人勿近嘴巴挺毒，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果决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吊着你的性格。
前门被缓缓拉开，班里本来还像飘着苍蝇似的小声嗡嗡着，顾北其两条腿还挂在发小桌上，手里一松，手机就没了：“都不去练琴练声，在这吃吃喝喝闹闹的，音乐班最近小日子过得挺美啊。”
白昊景还是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眼里这会儿也有笑意，只是不带真情实感：“是吧小顾？上个学还带扩展地下业务呢？我看看书包里漏油了没。”
顾北其：“……呵呵呵。”
全班本来没敢出声，被他们大佬这么一串讥讽意味十足的动静戳中了笑点，也跟着捂嘴。
他们都知道顾北其和江遥跟白主任关系近，特别是江遥，毕竟上次运动会还被他们逮到白主任像抱儿子一样抱着江遥不撒手。
“不是不让你们吃。”男人收了赃物，又把没吃完的那几位给一个个拎到后排放墩布的小门里，表示不吃完不准他们出来，苦口婆心：“知道你们里有住校的容易馋，那最近严查都不知道么？不能老实点？”
班里看他不像是要罚的样子，何况主任都亲自下来了身边却没带旁人，知道今天就是诈他们一下，于是都放开了，连忙“嗯嗯”点头。
白昊景转了一圈，没找见这班里的那位二佬，终于绕回正题来：“江遥哪去了？”
“报告主任，江遥去给我们谈演出服去了。”一男生硬着头皮举手：“我们班今年打算上阵。”
白昊景点点头，居然没再说什么。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使唤着顾北其带路，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
顾北其以为江遥说的那么顺利，美术班那位仁兄一定又是遭了殃了，说不定正在遭受一顿“毒打”的摧残。
结果去了他才知道人家江遥这回没强迫。
十五分钟前的门内，绿荫下，一群灰褐色的小兔崽畏畏缩缩地蜷成一坨，它们的妈妈据说刚刚被人提溜着耳朵送去做疫苗了，这会儿就只有负责把守的美术班少年独自照看。
“为什么学校会养这种穴兔？”怕兔崽子受惊，江遥还是没敢伸手触摸，郝念闻言倒是肯拿正眼瞧他了：“你知道的还不少。”
“略有耳闻。”
“那你来看，”男孩子弓起线条漂亮的脊背，拿了手机点开图片送过去：“这是什么品种。”
江遥端详了一阵那上面连眼睛都看不真切的毛呼呼一大坨，犹豫道：“……安哥拉？这是你养的么？”
郝念咧了一下嘴，江遥下意识就觉得那是个略微友善了一些的笑。
虽然脾气有点怪，但江遥现在大概摸清了这人说话的路数，于是他就顺口套了句近乎道：“我有一只猫，对这个多少了解一点。”
对方果然上当：“什么猫？能看看吗？”
俩人在树荫底下，守着一窝仔兔交换了自家宠物的照片，郝念明显对江遥的俄蓝产生了兴趣，大概也知道两家的崽子都不是什么常见的品种，自然也就靠在一起多说了两句。
“你找我画画？”
男生不再绕话题，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蹲麻了的脚脖子，他听见这位不熟都客人也很直白地回应了他的话：“嗯，我想请你给我们班人衣服上随便画点什么，我是隔壁音乐班的。”
“你挺实诚，以往来找我画班旗板报的，都说自己是学长学妹，生怕我知道同级竞争以后不答应似的。”男生“嗤”地从鼻子里哼出来，江遥感觉这个海藻头给外人整体感觉就属于有点目中无人那种。
果不其然，人家下一句就是：“不过我也的确没答应。”
江遥紧接着说：“那你能答应我吗？”
“……你们就只在白衣服上随便涂涂？不怕别的班玩出花来，一下就把你们给秒了。”
江遥：“没事，我们跳得好就行。”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
“你，叫什么？”郝念脸上这会儿已经看不出喜怒，冷白的手指指着地上的少年，气息有点不稳。
“江遥，走之旁的遥。”
“江遥，知道了，行。”
顾北其和白昊景到地方的时候里面俩人已经谈好条件出来了。
并且，出乎意料的和谐。
“在路上碰见了大爷带路。”顾北其一欠身，把提着兔笼子的老头儿让出来了，对方瞅见郝念，笑吟吟地准备拿钥匙开门：“死小子，又让谁进来了？别叫他们随便摸啊抱的，我说多少遍了？”
“他没摸。”郝念瞥一眼江遥，又瞥一眼来人和主任，叹一口气把书包甩上了肩膀：“衣服，拿来吧。”
顾北其听了童倩描述再过来看就发现，这男生把自己捯饬得倒是说不上巨帅，不过卷发长刘海配这张脸倒是不违和。整个人往那一站就有一种偏日系的颓废感。
果真像卡通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又丧又跩。
他接了纸袋子，粗略数了数，没多说什么也没不耐烦，拎着站到一边去打手机了。江遥原地被白昊景数落了几句，发现他哥在跟自己使眼色，眼神就落在了男人鼓鼓的裤兜上。老头儿这会儿拿着登记表出来找，他就趁着白昊景和人家说话的间隙，不声不响地把手机给顺走了。
“快走吧，省的一会儿他回过头来呲儿你。”顾北其又一扬脖子：“那个谁——老哥，谢了啊。”
海藻头脑袋一点一点，不知道听见没有，江遥跟在人屁股后头揣着他哥的手机跑了。
郝念一路无话。
江遥也不爱闲聊，俩人背着包一前一后出了校门口，他这才发现外边已经停了辆私家车，树底下隐约能看见有个穿风衣的高个男人靠着车门在等。
“哥。”外面车水马龙，喧嚣热闹，他听见郝念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男人听见叫唤声抬眸，刘海底下露出一双黑得快要看不见高光的眼睛。
正常亚洲人，几乎很少有颜色这么深的瞳孔，里面虽然毫无波动，雾气却很重。看你一眼就会把你吸住，但你在他的眼睛里不会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个人有一张极其俊秀的脸，这是江遥对他的第一印象。虽然松源帅哥多，但像他这样长相和气质都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男人也的确数不出几个来。
顾北其如果肯好好穿衣服的话，倒能跟这人有的一比。
帅哥谁都爱看，毕竟连同性都没法否认的话，那说明这人真的很好看。
江遥被狠狠震了一下，习惯性先跟人家说了声哥哥好。海藻头巨人倒是挺熟稔地拉开前边车门，把包和袋子一起扔进去，转过来对男人道：“朋友，回去呆一会儿，有点事。”
他哥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睛里这下能看见点光亮了，一句话都不多问，直接拉开后车门示意他们俩上去：“走吧。”
连声调都淡淡的。
坐在车上江遥头一回产生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紧迫感，他皱了皱眉。
这人是郝念的哥？
长得也不像啊。
还没纠结处个所以然来，身边的男孩子又出动静了：“哥，我哥呢？”
……什么情况，你哥？你哥不开车呢吗？你家里几个哥啊？
“两个。”郝念歪在后座里，这地方空间比普通车大，让他能舒坦地伸长腿：“但其实全部不是亲的。”
江遥再次被新刷了认知范围，表面上仍然处变不惊，内心却已经七上八下。
郝念这话听起来痞痞的，像句玩笑，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讲这种无伤大雅的诨话，连前面开车的那位帅哥听见都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顺着他轻笑了一声：“还没下班，晚点他自己回。”
正巧路过一个红绿灯，车子无声停了下来，江遥再抬头就发现，那位帅哥已经在盯着自己看了。
“留这，晚饭一块吃？”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巨人与兔子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