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紫月纱依

26、第二十六章

　　“枭儿，来，再喝点汤……”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君唯扬侧身坐到床头，小心翼翼地扶起枭儿略显笨拙的身体，一勺一勺地把汤喂进他嘴里。

　　“君儿，我喝不下了，唔……”只喝到一半，枭儿就偏过头去，示意君唯扬不要再喂了。整个一上午，他被他们塞了无数补气补血的食物汤药进去，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了。

　　“怎么了？枭儿，疼得很厉害么？”君唯扬放下汤碗，拿过一方温湿的布巾为他擦拭着脸上不停冒出的汗水。

　　“你说呢？”枭儿难受地抚着浑圆的肚腹，忍不住白了君唯扬一眼。怎么可能不疼？他自己又不是没生过，居然还问这种白痴问题。

　　阵痛是在天明之前就开始发作的，可是直到午后仍是温吞吞的，羊水始终未破，产道的扩张也极缓慢。疼痛的强度虽然还没达到枭儿无法承受的地步，但就这么一直毫无进展地疼着还是很不好受。

　　坐起来腰背又酸又涨，躺下去胸口又闷得发慌，半坐半躺吧，肚子的重量全部压在盆骨上，更是难受。简而言之，枭儿现在是怎么着怎么不舒服，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不记得了。”冥思苦想了好半天，君唯扬给出一个让枭儿哭笑不得的答案。

　　“你——”枭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君唯扬。这种事也能忘，他开始有点崇拜他们家教主了。

　　“真的，我不骗你……”看枭儿一脸不信的表情，君唯扬又解释道：“我那时痛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只记得醒过来时紫衣睡在我身旁，我嫌她丑，还被爹爹骂了，说我小时候更丑，呜呜……”

　　“呃……”枭儿抬手扶着额头，头痛地低吟一声。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直在耳边念叨个不停的褚云墨给请出屋去，结果又多出一个不请自来，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君唯扬来烦他。

　　“枭儿，你别怕啊，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感觉枭儿似乎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君唯扬赶紧把话题转向另外的方向，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也给轰出去了，他还等着抱他家小媳妇呢。

　　“我知道。”淡淡回应一句，枭儿再不说话。关于生产，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绝非懵懂无知，事实上，天权的昭阳和晴儿也都是他帮忙接生的。

　　“安儿的个头还没当初的紫衣大呢，没问题的。”君唯扬也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陪着枭儿东拉西扯，还不时在他腹上揉抚一番。

　　“君儿，扶我一下……”辗转半日，枭儿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要什么，我帮你。”君唯扬急忙扶住枭儿，阻止他起身的动作。

　　“我要如厕……”枭儿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君唯扬悻悻地吐吐舌头，搀着枭儿的胳膊，扶他下了床，“你还是自己去吧。”

　　与此同时，仅有一墙之隔的门外，褚云墨正在外间焦急地踱来踱去，还不时地停下来站到门口朝里张望，两只手也来回地搓个不停。

　　“我说兄弟，你要不放心就推门进去，没人拦着你，你就别晃悠了，成不？”是可忍孰不可忍，坐在一旁喂女儿吃午饭的肖梓泉终于忍无可忍。

　　身为过来人，褚云墨的心情他可以理解，可是他的行为他没法接受，整整两个时辰啊，他晃得不累，他看着眼花。

　　“枭儿会不高兴吧？”褚云墨的语气极不确定。小美人先前就是嫌他啰嗦才在一气之下把他赶出来的，现在又进去，不会再被轰出来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最糟的结果就是再被赶出来一次，你也不吃亏。”肖梓泉一边要安慰好友，一边还得同女儿抢调羹，“紫衣，你别乱动，让爹喂你。”

　　“不，我自己来。”小姑娘坚持自力更生的原则，坚决不放弃对调羹的控制权，撒到桌上的米饭比吃进嘴里的还要多。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褚云墨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推开，而是继续先前的原地画圈行动。

　　“你想要什么动静，非得像君儿生紫衣那样鬼哭狼嚎你才满意吗？”肖梓泉顺势抢回女儿手中的调羹，淡淡地反问道，为了不让耳朵遭罪，他这辈子是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可这也太安静了啊？”褚云墨继续困惑，对肖梓泉的话罔置未闻。

　　他被赶出来差不多也有两个时辰了，怎么就没听到枭儿一点声音呢。这严重不符合褚云墨对生产仅有的那么一点概念，谁家生孩子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啊，枭儿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许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就在褚云墨对屋内的情况展开丰富联想时，一声极微弱的呻吟幽幽传入耳中，他再也顾不得去想枭儿会不会生气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立即推门闯了进去。

　　“紫衣，我们回去换衣服，待会儿来看妹妹。”看女儿吃得差不多了，肖梓泉抱起她准备回屋收拾一下。

　　“不是妹妹，是媳妇儿。”肖紫衣对父亲的说法予以纠正。

　　肖梓泉眉毛一挑，什么都没说，却在心里把君唯扬骂了无数次。你个死小孩，有事没事就乱教女儿，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

　　“枭儿——”褚云墨连门都顾不上关就直接扑到了床前。

　　“你……怎么进来了？”枭儿半靠在床头，偏了偏头，看着把君唯扬挤到一旁去的褚云墨。

　　“小美人，你还好吧？”褚云墨根本没空理会枭儿的问题，那张煞白煞白的小脸看得他心疼不已。

　　“当然不好了，你看不出来吗？”枭儿尚未开口，被褚云墨挤到旁边去乘凉的君唯扬就用不满的语气代为回答了，“你家女儿太能磨蹭了，产穴现在才开了不到三指，秀叔叔说准备用催产药了，再这么耗下去枭儿的体力坚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