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紫月纱依

27、第二十七章

　　“这药不会对枭儿和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褚云墨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对君唯扬稍嫌恶劣的态度全不计较。

　　“没事，最多就是比现在更疼点。”话音未落，君唯扬再次提前抢答，“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孩子早点出来，枭儿也能早点解脱嘛。”

　　“真是这样吗？秀叔叔。”虽然君唯扬言之凿凿，不过褚云墨还是把求证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和药童准备催生药物的昆陵秀。

　　“教主说得没错。”昆陵秀端着一碗药童刚煎好的催生汤走到床边，向褚云墨介绍着枭儿现在的情况，“宫缩强度不够，产道开得太慢，时间拖长了容易造成孩子窒息，对枭儿的身体也是毫无益处。”

　　“哦，是这样啊。”既然昆陵秀也这么说了，褚云墨就不再抱有疑虑，他接过药碗准备喂枭儿喝下汤药。出乎他意料的是，枭儿对这催产药竟是格外抗拒，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

　　“不要……”枭儿捂着肚子偏过头去，面上冷汗涔涔，似是痛苦已极，紧扣腹底的十指亦开始泛白，“把药拿开，我不要……”

　　“枭儿，听话，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褚云墨起初以为他是怕痛，因而耐心地哄道：“快点把药喝了，你不想早点看到安儿吗？”

　　“不，我不喝——”枭儿挺了挺上身，用力一推，褚云墨稍不留神，手中的药碗就被他撞翻了，打湿了被褥和两人的衣物。

　　“枭儿，你怎么了？”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不堪，此刻的褚云墨完全被枭儿眼神中前所未见的恐惧和慌乱给惊呆了，他紧紧抱住他，连声道：“冷静一点，枭儿——”

　　“不要碰我，不要杀我的孩子……”同样是那种胎儿剥离身体的痛楚，恍然之间，一年前被强行灌下堕胎药的记忆在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来，回忆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让枭儿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枭儿，你在说什么？”褚云墨听不懂枭儿的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害怕和无措，只能更紧地将他拥入怀中，“没有人想要伤害孩子，没有人……我们只是想让她快点出来，只是想要保护她……”

　　君唯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明白之前一直冷静自若的枭儿怎会突然性情大变，不就是催产吗，虽说是痛了点，但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啊。

　　“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信——”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枭儿竟然挣脱了褚云墨的怀抱，自行坐起，失声哭喊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毕竟阵痛了大半日，枭儿身上早已没有力气，脚一沾地便往下滑去。傻傻站在一旁的君唯扬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和褚云墨一起按住枭儿，把他重新抱回床上。

　　“呃……”枭儿全身一阵痉挛，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感觉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破掉了，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下流了出来。

　　“羊、羊水……破了……”掌心触及被面，是一片暖融融的濡湿感，君唯扬皱起了眉头，不知所措地望向昆陵秀。

　　胎水一破，分娩便是迫在眉睫，可是枭儿的产道尚未开全，孩子如何能够下得来。一思及此，君唯扬素来无甚惊容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担忧。

　　枭儿的情绪已被褚云墨安抚下来，不再那么激动，神情却依然恍惚，他一动不动偎在褚云墨怀中，呢喃着不要喝药之类的话。

　　“好好好，不喝，你说不喝我们就不喝。”昆陵秀连声安慰着枭儿，伸手按上他坚硬如石的肚腹，眉宇紧蹙，面露忧色。

　　折腾了大半日，胎头已降下不少，而产穴却尚未开足四指，此时服用催产药只会加速羊水的流失，若是羊水流尽，孩子就很危险了。

　　“啊……”随着昆陵秀的动作，枭儿猛地挺起身体，痛苦地叫喊出声，随即颓然倒下。

　　褚云墨急忙扶住他向后软倒下的身子，抬手拭去那苍白额上的汗珠，纠结的眉宇间尽是不舍与心痛。

　　“云墨，快给枭儿换身干净衣服。”昆陵秀先是吩咐褚云墨换掉枭儿那身被汗水和药汁浸得透湿的里衣，又转而对君唯扬叮嘱道：“教主，你赶紧着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再让人端些食物进来。”

　　将床榻稍作收拾，为枭儿换过衣物，褚云墨和君唯扬又喂他喝下半碗燕窝粥，许是念着腹中骨肉，枭儿这回异常乖顺，未作任何反抗。

　　就在褚云墨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昆陵秀突然抬手指向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云墨，你把手伸进去。”

　　“我！现在？”褚云墨蓦然回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若不强行撑开，让孩子尽快出来，孩子势必会窒息。”昆陵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若下不了手，那便我来。再这么磨蹭下去，非落得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下场不可。”

　　“我来。”短暂的沉默过后，褚云墨郑重点头。他将枭儿额上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亲亲他的前额，柔声道：“枭儿，别怕，我会轻点……”

　　“哦。”枭儿茫然地看着他，眼底一片空白。

　　“小美人，你忍着些，待安儿出来就好了。”轻柔地扶他侧过身子，褚云墨将洗净的右手轻轻探去。

　　“呃……”枭儿本能地抬起上半身，想要躲避。他不停地甩动着头，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云墨，不要……好痛……”

　　“好孩子，很快就好了，你再忍忍——”看着枭儿痛苦扭曲的面容，昆陵秀极不落忍，可又别无选择，若不如此，他和孩子都有危险。

　　“枭儿，不要怕……”君唯扬满脸泪痕，紧紧抓着枭儿的双手不放，似是被眼前这般场景刺激着想起了什么，“呜呜……”

　　“爹爹，救我……”枭儿无助地摇晃着头，几乎要被撑破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