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は星のように輝く》荒野君

29、29 思虑/冷落/这个王八蛋

　　见道雪的脸上露出了平日里的笑容，神野心下却相当沉重。他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顺势站了起来，随后默默的穿好了衣服，简短道了别，便朝着玄关走去。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联络我哦！我可是一直都很闲，也许可以给你带来帮助？”

　　清水睡得还是很沉，所以神野接过道雪递过来的名片，等着他离开。而在离开之前，神野还是一脸不舍地看了眼躺着的那个人。好可爱，如果此刻能陪着他的话，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

　　抱着满心的遗憾，神野顿觉心生苦涩。可是已经不能再留下了，他只能穿好鞋子离开，在离开前却被送出门的道雪叫住。

　　“神野，如果你真的想要走这条路了的话，从今以后都无法再跟女人上床了，仔细考虑看看吧！”

　　听着道雪的话，神野点了点头，却在没来得及转身离开的时候，屁股被对方抓了一把。

　　“哟呵！很翘啊，不然你考虑考虑跟我吧……”

　　没羞没臊的话即便是自己讨厌的男人说出口的，也让神野红了脸，转瞬间又白了下来。他强忍着想要动手的冲动，咬着下唇狠狠睨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心事重重的朝着家里走，气温已经让呼出的空气结雾，在一团一团冷风钻进肺里后，那种因道雪的触碰而产生的别扭感觉才慢慢消散。

　　如果不是清水的话，自己真的接受不了吧也许。假设没有清水，自己也不会如此离奇地想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即便退一步说，自己真的意识觉醒了想要品尝男人的滋味，那也不太有可能是清水一树。相比较这个拘谨又有些别扭的男人，倒不如说藤原道雪这种放的开的更适合做情人。

　　“哈啊——”

　　长舒了一口气，神野为自己荒诞的念头感到可笑。

　　可是躺在床上神野还是会思考那个男人的话。他说的没错，借助这次机会，试探一下清水的心意也不是不可。一直以来自己都坚信着清水是有这种心思的，只是它到底是短暂的热情燃烧，还是绵长的殷切情意，有时候真的需要时间去考验。

　　两个人已经不止一次经历了冷战，不管谁继续下去，另一个都会一如既往地持续跟随。清水付出过很多，从最初到如今，这一次本不该狠心这样对待，可道雪的话必须要考虑。

　　因为一旦那个男人从中阻挠，他所面对的困境将更加窘迫。

　　“可真讨厌啊他……真希望有一天他也体会一下这种喜欢却得不到的滋味。”

　　翻了个身诅咒了一句，神野决定按照道雪说的，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圣诞节前夕都冷落清水。在这之前也是，可是清水不还是执着地追着自己的步伐吗？再撑久一点，只要撑到道雪离开，自己就可以拥他入怀，谁也不给。

　　所以神野不断祈祷，祈祷清水不会就此放弃。即便道雪会用温柔攻势去迷惑就在身边的清水，但清水跟自己说，这次来他们没有做，就可以肯定他也想要跟道雪保持距离。

　　没有做，他们没有做……

　　这样想着，神野在惶惶不安的心情中睡去，直到第二天再看到清水，才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转瞬便回想起，自己已经决定冷落对方，又将刚勾起的嘴脸抹平，不甚在意地听着身后清水跟上来的脚步声。

　　“早上好，神野先生！”

　　听起来声音很兴奋，音调微微有些高，难以掩饰的好心情影响着神野。

　　“早。”

　　虽然打算冷落他，但最基本的礼貌还是会顾一下。

　　“天气很好呢啊！”

　　无聊的对话没什么营养，即便知道清水的心思，神野却不敢随意多说什么，所以回复他的只是一个“嗯”。

　　“昨天我喝多了，而且忘了很多，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大笑或者是乱说话？”

　　“没有。”

　　并排走着的两个人，神野一直目视前方，而清水却一直看着他。被人用目光一直一直追随的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可那束目光每分每秒，都给自己带来了不太好的感觉。

　　倒不怪清水，要怪只能怪自己。在面对清水的期待目光时无法给予坦诚的回应，热烈一点都不可以，这样说起来痛苦的便不只是清水了。

　　真对不起，真的感到抱歉。神野心里反复重复着这个念头，愧疚感逐渐清晰起来，因为自己偶尔才回复一句，以至于清水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有北风的声音，气氛变得尴尬。

　　偷偷看了一眼，清水似乎有点失落。他低着头，将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额前的头发会偶尔被风撩起来，皱着眉的样子让神野有些心痛又心虚。

　　“昨天……真的抱歉。如果你不喜欢道雪哥的话，我不该勉强你答应他的。”

　　显然这句话是假的，因为答应对方完全是神野的决定，怎么可能跟清水有关？但此刻神野不敢多说，因为这伪装出来的冷漠一旦撕开一个口子，就很难有信心继续坚持下去。

　　“没事的。”

　　解释也是麻烦，索性不咸不淡地敷衍。但幸好距离并不远，只不过一会也就到了。从这里开始，如果不是必要，他就不会再去清水的视线范围内了。

　　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清水能主动过来找自己。不管是中午饭，还是下班等着自己。这种小小的期盼在见不到人的时候愈演愈烈，处理完上午的工作之后，神野发觉自己看了四次手表。

　　明明没到吃饭的时间，在家里喝过咖啡之后也不觉得饿，但就是会期待吃午饭，因为只要自己不去，清水就会主动过来提醒自己，甚至帮忙将食物端过来。

　　无聊到用手指点着桌子玩儿，神野撑着下巴看天花板。那俗气的图案几乎要被看出洞来，在反反复复的低头看表和抬头看屋顶中，神野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

　　叩、叩叩。

　　熟悉的节奏，听着这种声音，神野的嘴角都咧开来，强压着兴奋，咳嗽了一声才说了句“请进”。

　　门被慢慢打开，清水探进脑袋来，身体留在外面，那副样子十分有趣。但神野不敢做任何表情，只能继续保持严肃。

　　“该吃午饭了，不去吗？”

　　没有给出回应，神野稍微看了一眼，低头继续装作忙碌的样子。

　　“我有点忙，你去吃吧。”

　　虽然对此没什么信心，但神野还是认为，清水会把午饭送过来。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他又一次出现在了办公室。

　　“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萧瑟的寒风被隔绝在了门外，而办公室内清水送过来的饭还没有凉。神野想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不该太过分，索性听了他的话吃午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神野总觉得清水很懂自己的胃口。他就是一个比较贴近素食主义的人，喜欢吃很多蔬菜，肉也只能吃一些腌制的，所以清水不管是做饭，还是送食堂的饭菜，都很对胃口。

　　“你吃过了吗？”

　　被人监视着吃饭，神野浑身都感觉不自在，一个不注意便问出了口，可想收回来也不可能了。

　　如果给对方带来错觉，模糊掉同事朋友和那种关系，那自己做的都白费了。虽然神野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清水，那跟他做朋友也是极好的。

　　可做不到。即便是像朋友一样现在也做不到。

　　“吃过了，今天的菜很好吃。”

　　说完还笑了一下，坐在一旁的清水好像很开心。

　　“……喔。”

　　好想说点什么！想碰他，想摸他的嘴角，亲吻他，想得人发疯……可是嘴里现在嘴巴除了食物和筷子，什么都不可以碰。

　　神野用力握了握筷子，心里面念叨着“不可以”劝服自己。如果不能跨越道雪这道屏障，那以后自己也会因为情感而迷茫。

　　“吃完了，谢谢你。”

　　就不去直视他的眼睛了吧！神野这样打算着，规避着对方主动的目光，起身端起了盘子，打算自己送回去。

　　“我来吧，反正我也要回去了，该上班了……”

　　说着清水伸手要过来接神野手机的餐盘，抓着两边的时候清水的手不小心覆在了神野的手指上，没想到清水却“唰”的脸红了。

　　“我……我端吧，你忙你的。”

　　好不容易抢了过来，神野以为他会马上跑走，可清水却没有，而是抬着头一直看着自己。

　　“还有事吗？”

　　怎么办，太犯规了。红着脸看着自己，这仿佛是在等待自己做些什么，期期艾艾的样子……

　　“没有了，我走了。”

　　直到清水将门关紧，神野才摔进了坚硬的沙发里，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妈的……”

　　感觉还不够，体会着因为要忍耐冲动而紧抠着手心所带来的疼痛，神野自顾自骂起了人。

　　“这个王八蛋……藤原道雪，这个王八蛋！哈……！为什么这个人渣要对清水下手……”

　　已经区分不出这种情绪是愤怒还是悲哀，神野捂着眼睛的手感受到的只有紧皱的眉毛，以及自己因无力感而不断起伏的肩膀。

　　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做，在无法回应清水，还要保持冷漠去刺激对方的时候。神野感觉自己就像行走于黑暗中，无法点亮灯光，一切都捉摸不定。仰起头也没有星穹，脚下是无尽的路。

　　可是他知道远方就是清水了，他像北极星一样，他就是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