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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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透露微弱烛光的牢房中一阵削木屑的微小声音带着一句郑重的承诺传入了泽诺的耳中，“还有一点了，泽诺，我绝对会带你出去的，绝对！”
“嗯！泽诺会和小芭内一起离开这里的！”
回应他的是泽诺元气满满的声音。连着肆意趴在伊黑小芭内肩上的镝丸也发出嘶嘶的叫声表示着自己的情绪高涨。
可突然门外的脚步声烦杂起来。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少爷们，准备更衣了。”一位穿着得体的老妇人还未等伊黑小芭内和泽诺反应，便端着手走了进来，对着两人温和的说到。
名为沙罗的老妇人语气和蔼可眉宇间的不耐烦却是明显得不得了。听见老妇人的传唤侍从们从门口一个接一个缓缓而入，涌入的人数让牢房中的空气再次沉闷了许多。
侍从们打开了一直锁着的牢栏，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了两人周围。
“出去！全部都滚出去！！”
伊黑小芭内暴躁的推开了围在自己和泽诺身边的一群人。一把拉过泽诺将他护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的瞪着那些面带假笑的侍从们。
“镝丸，先躲起来。”
泽诺靠近对着环绕在伊黑小芭内颈部的白蛇小声叮嘱道，边说着边偷偷接过从伊黑小芭内手中递过来的簪子藏入了袖子里。
“伊黑明！”伊黑小芭内从人群中寻视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你们要干什么？”
伊黑明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题埋着头凝视着自己手中的衣物，默默的站在沙罗婆婆的身后，不抬头看他们一眼，只隐隐无意识流露出对他们的疏离感。
“小芭内大人，请更衣。”明明是用的敬语却没有多少敬意，就像是对待一件随意可丢弃的物品般。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话语说到一半的伊黑小芭内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轻轻扯了扯，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不由自主颤抖着的手，“……泽…诺？”
“没事的，走吧。”
泽诺看见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侍者手中略带香味的手帕，对着伊黑小芭内笑着。
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笑容啊，黄金？不，黄金是冰冷的，这是金黄色的温暖阳光一般的感觉，泽诺的笑容像是定格在了这一秒，安心，冷静的情绪在伊黑小芭内的脑中晕染开来。
“……嗯。”
“你们，是否可以回避一下呢？”
泽诺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他不觉得她们会有连他们换衣服都要监视的癖好。
“失礼了，泽诺大人。”沙罗婆婆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侍者将衣物放在了地上随后带着她们退出房间，还很细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伊黑小芭内踢翻了地上那些比现在他们身上穿的还要精致好几倍的衣服，“这到底又是哪一出啊？”
“应该是要让我们见些什么东西，夜晚时不时的吵闹声可能与这个有关吧。”泽诺拾起衣服拍了拍附在上面的灰尘递了回去。
伊黑小芭内反握住泽诺的手，将头埋入了泽诺的颈部就像是迷路的孩子找到了依靠深深的依恋之情。
黑与金两种极端的颜色交缠到一起却是如此融洽。
“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伊黑小芭内作为兄长的承诺。
…………
“带路吧。”泽诺说。
伊黑小芭内将镝丸探出来的脑袋按了回去，他牵着泽诺第一次真正踏出了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整整将他困了十二年的牢房。
“是。”沙罗婆婆对着两人点头示意然后走在了之前方。
侍者们将两人紧紧围在了中间，不给一丝空隙。
在踏上楼梯时，伊黑明也从侍者队伍的最后端移动到了两人的身后。
她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凑上前冲着两人耳边小声说到：
“等一下从地下出去之后就往左边的通道跑，那边有个小木栏翻出去你们就自由了。”
伊黑小芭内和泽诺都露出了些许的震惊，却都下意识的收住了还未做出的表情，沉着脸踏上了台阶。
而伊黑明说完便走到了队伍前端，仿佛刚才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一般，还是低着头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九阶……
十阶……
总共十三阶的台阶即将走到尽头。
伊黑明突然发疯似的抽出自己头上戴着的簪子对着周围的侍者挥舞着，因决绝的身姿带起的微风牵起她的衣摆翩跹起舞。
“啊啊啊！”
——“这孩子疯了！！”
簪子划过女人们细嫩的皮肤，断了线的血色玉珠沿着滑伤口落在地板，浸入缝隙，她们尖叫着。
只有在这种最危险的时候她们才会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最原始最真实的情感，恐惧。
当冰冷的鲜血溅到脸上时，她的心却沸腾了起来，滚烫的触感让她血液沸腾。
伊黑明笑了，她笑得十分轻松。
“快逃！”她轻声道。
泽诺一把拉起愣在原地的伊黑小芭内依着之前伊黑明告诉他的路线奔跑起来。
伊黑明清楚的明白，她杀人了。
杀的还是自己一族的人。
但这时的她却十分快活，倒下的人越多她身体就会更加轻盈一分。
然后她冲向了最前边的老妇人，平日里最照顾她的族人。就是这个人，背叛了她的信任。
——“明，恭喜你，你要出嫁了。”
老妇人祝福的话语从那时起一直在伊黑明的脑子回响。多么讽刺，沙罗婆婆最喜欢的小辈是她，最疼爱的小辈也是她，就是沙罗将她推了出去。
刚过生辰日不久的伊黑明今年才十三岁，她将要成为第一个远离族地成婚的女子。而她的未婚夫，是一位年纪可以当她父亲的富贵商人。
那些个嘲笑过她的女孩们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约定好了一般走到了她的身前趾高气昂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是恋童之人，性格十分暴躁。
她隐隐约约从她们的形容中想像出来了自己的未来，比自己的母亲还要不堪的未来。
她也是伊黑一族的子嗣不是吗？
那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我？
尽管心中如何愤愤不平可已经习惯忍耐的伊黑明没有办法反抗。
不甘心！
绝望！
这一切都在伊黑明的心底慢慢蔓延着。
伊黑小芭内不喜欢自己，连带着伊黑泽诺也对她‘爱屋及乌’，伊黑明也一样不喜欢他们。甚至还唾弃过他们，明明拥有那么好的条件却不懂得珍惜，不就是牢房吗，让她在里面生活一辈子都愿意。
然后就在昨天，沙罗婆婆还是十分和蔼的抚摸着她的头顶。然后，像是把伊黑明当做一个将死之人聊天时告诉了她，两个男孩的最终归宿。
那天，她知道了……
不止她是弃子。
她与他们都是被家族所抛弃的人。
但是她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力气去反抗了，所以她自私的将最后的希望给予了自己接触最多的两个男孩子。
伊黑明狠狠扑倒了伊黑沙罗，猛然着地的眩晕感还未褪去，她将簪子举过头顶准备刺下！
——噗呲！
是鲜血喷涌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黑明大笑着，眼中流出的泪水变成血色。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摸上了自己的腹部，她的衣服早已松垮得不成规矩，胸口的布料被液体浸湿，“哈哈哈哈…………”
撕心裂肺的笑声成了她留在世上的最后最动听的声音。
伊黑明倒下了。
伊黑沙罗随意推开了自己最喜欢的孩子的尸体，握住了插入伊黑明腹部的小刀扭了几转然后大力扒了出来。
然后优雅的站起身来对着被拦住的两个男孩说到，“少爷们不好意思，请容我先换身衣服，这样去见那位大人就太失礼了。”
伊黑沙罗带着血的脸上露出的，
那是恶魔的微笑。
泽诺踮起脚，准备捂住伊黑小芭内的双眼却被他给推开了双手，接着泽诺的脸上感受到了一阵温热，是伊黑小芭内的手，
“泽诺，不能看的是你。”
伊黑小芭内的声音有些不稳，这是他第一次见血，第一次看见人被杀掉，第一次看见人的逝去。
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很讨厌的伊黑明。
但是他没能够抓住她以生命为代价为他们创造的逃生机会。看着伊黑明的反应像是提前知道他们会遭遇什么似的。
如此激烈的反应……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周围的侍从人数再次多了一倍，刚才只是受了伤的侍者们恢复了一脸平静恭敬的退了下去。
现在这里只留下活着的人，与那些死去的人。
可恶！
明明他才是兄长，伊黑小芭内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愧，他如果没有被鲜血吓得呆住浪费了时间，也行他们就能够逃出去了。
明明伊黑明都叮嘱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的弟弟来提醒。伊黑小芭内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神经紧绷起来。
不过没关系。
就算他会死掉，都会护泽诺周全的。
——“带路吧。”他说。
当人们都离去时，还未被清理的尸体中有一人微微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