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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护粥战 ...

  •   夏铭在自己房间转了一圈,等不来丁之轶这个狗娃子来灭口,也找不到能躲藏的地方,更不用说是出去离开房间了。他干脆尾巴一卷打起了盹。
      要知道,自从变了狗之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睡上二十小时,超困的嗷呜。
      狗的睡眠通常很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就像它不是在睡觉,只是趴着躺一会而已,醒来立刻就能恢复精力。但夏铭可不是一般狗,此时他早已陷入熟睡,手脚扑腾快速眼动,开始做起梦来。
      他梦见自己回到原来的身体,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甚至还在梦中回到年少时期,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然后,画面一转,就变成了黑色拉贡达里钻出的消瘦男人,猛地一抬头,吓了夏铭一大跳。
      他醒了。
      狗的梦,多是些,白天记忆碎片的重现,要么美好,要么惊惧,比如夏铭做的这个,这让他梦醒后还恍惚了好一阵。
      他转了转头,发现自己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居然看到丁之轶在身边,怎么可能呢。
      他被吓醒了,大力地扭头看向丁之轶,他居然正坐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软椅上,对着夏铭笑。
      离趴睡的夏铭只有一拳之隔。
      门什么时候开的,他什么时候在的,看了多久了?不对不对,他还打算亲自来灭口?
      杀人啦,丢狗命啦,千金不换只此一个绝版纯情良家妇男,要香消玉殒啦!
      夏铭呜哇呜哇嚎了起来,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正在模拟计算逃生路线。
      落在丁之轶的眼里,是这只狗抬着头,张大了嘴,嗷呜嗷呜地发出狼嚎不像狼嚎,吠叫不像吠叫的声音。曲调还会变化,像个正在表演的高音演唱家,甚是有趣。
      如果,音量不是这么大的话。
      丁之轶捂住耳朵,他觉得耳朵在这只高音喇叭摧残下,基本快宣告残疾了。
      夏铭嚎了一阵,见丁之轶仍旧不动,不像是要处理他的样子,便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睛观察他,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逃生路径计划失败,出口被堵出不去只能面对了呜呜。
      他看着丁之轶,丁之轶也看向他,许是觉得小东西歪着头疑惑的样子太可爱了,一手抚上毛绒绒的脑瓜子。
      噫!
      攻略成功?勾引有效?不愧是北街小霸王,村口一枝花,咱的魅力果然是大。
      哎,等等,可是其实,我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啊。
      夏铭乖乖地一动不动,对丁之轶在头顶摸来摸去的手并未做任何反抗,但眼睛却朝着这个始作俑者射出火光来。
      摸够了没有,再摸我都秃了!
      也许是夏铭的眼光太过炽热,丁之轶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时,重新温过的粥也端了回来。
      太香了。
      两个人同时这样想。
      久违的饥饿感升腾了上来,胃酸像海浪般拍打胃壁,丁之轶空空的胃酸得不行。他接过碗,舀了一勺凑近嘴边,热腾的香气,使得食物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刺激得大脑发出不待吹凉便想当即吞下去的渴望,吃下去,快吃下去,一口一口,直到,空胃填满,饥饿平息。
      丁之轶握着勺子还没有动,夏铭就忍不住了,他的嗅觉可比人类高出百万倍,嗅觉细胞总数也比人类多出百倍。美食当前却不让吃,简直和太监没两样。
      从这碗粥端进来的那刻起,夏铭的视线就移不开了,因为身高的关系,他看不到托盘里的内容,也不知道碗里有什么,但他湿漉漉的鼻子沾染空气分子,通过鼻腔褶皱,经嗅觉神经传递脑中,神奇的鼻子,早就将一切“看”得清楚。
      他站起来,前腿搭在丁之轶腿上,眼神一眨不眨盯着勺子里的粥。
      果然没错,有肉末、虾仁,葱末和姜。
      “你想吃么?”
      丁之轶话一出口便笑了,心中自嘲,一个人待久了,居然开始对着狗说话了。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他分明看到,这只狗,点了点头。
      嗯?
      太饿了居然出现了幻觉。
      丁之轶盯着夏铭,从上到下打量,大有找出身上是否藏了开关的意思,夏铭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哎,我居然点头了,我是傻逼么,美食当前命都不要了,能听懂人话的狗是不是很值钱,如果值钱,是不是至少不会被做成狗肉提供热量了。
      夏铭小脑瓜内呼楞楞地转,开启了脑内风暴模式。他僵硬地站着,还维持着后腿站立,前腿搭在那人膝头,眼睛看着肉的姿势,一动不动。
      啊,快点啊,这样站真的好累的啊。
      大概是没从夏铭脸上看出点什么,也怀疑是自己太过饥饿,丁之轶抬手就将舀起的食物放回碗里。
      冷掉的部分重归温热,夏铭气的快要飙脏话,凉了我刚好可以吃啊,干嘛又焐热拉。
      “看来是想吃。”丁之轶看明白了,含笑说道。他觉得这小家伙可爱的紧,尤其是这站着讨食的样子,转来转去的眼珠,灵动的表情,他开始好奇这样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帮我再拿个碗来吧包叔。”
      “顺便给我带个免洗洗手液和粘毛器。”丁之轶盯着自己衣袖上粘上的狗毛,补充道。
      夏铭看了看丁之轶,听闻他居然嫌弃自己掉毛,干脆不讨好了,收回前爪,在地毯上四腿站好,三,二,一,抖毛。
      他舒舒服服抖完毛,感觉浑身压力都被舒散了,再睁开眼,看见护着碗一脸呆愣的丁之轶。
      夏铭心情更好了。
      丁之轶看着一地的掉毛,又端起碗看了看,双臂保护下仍有漏网之鱼,几根银白色的绒毛正挂在碗边,随着风摇曳着。
      丁之轶脸上挂下黑线。
      本来还想给小家伙分一点的,这下是都得给它了。
      “吃吧”,丁之轶将碗放在地上。
      夏铭当即就准备要扑过去,哪知道刚扑到碗边,碗就被收走了。
      夏铭怒瞪着手的主人,丁之轶无视它的视线,将碗放回桌上,笑嘻嘻地说:“放凉了再给你。”
      不知什么时候起,丁之轶看向它时唇边便不自觉带上笑意,对着狗自言自语地说话也显得没什么不对了。
      他看着满地“雪花”毛,唤人吸尘打扫换了地毯,仔细挨个粘除清理毛发,甚至还要求空气消毒。
      夏铭顶着一张表情包,目瞪狗呆地看着,心里将原先自己怀疑丁之轶是狗娃子这个设想狠狠唾弃了一遍,21世纪了啊,懂不懂科学啊,洁癖成精也比狗娃变人靠谱。夏铭看了眼自己油光水滑的毛,叹了声,没有狗会嫌弃自己的毛的,绝对的。
      等大扫除结束,粥还没有变凉。新的粥盛入新的好看的瓷碗端了上来,旧的那碗,还是没有变凉。不是还没变,是还没被允许变,因为某个记仇的人,正惬意地看着它急不可耐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丁之轶大口喝着粥,某人的口水也滴落了一地,吧嗒吧嗒,他瞧瞧桌面,再看看丁之轶手上那碗,吞吞口水,再看看桌面。
      狗的嘴唇不像人类那样能包裹住牙齿,它们的牙齿用来撕咬猎物、衔取物品、搏斗攻击甚至警告示威。当危险来临,它需要第一时间进行威慑,牙齿是炫耀,是力量,并不脆弱,自然不需要碍事包裹的嘴唇的保护。
      但同时的问题便是,只要一激动,大口哈气时合不了嘴,那口水便会哗啦啦流下来。
      当然,唾液分泌的量和滴落口水的程度就像狗的性格,因狗而异。
      就像此时的夏铭,简直就是行走的壶口瀑布。
      夏铭虽然顾着流口水没怎么动,脑袋仍是在线运转的,他见丁之轶一边吃一边瞄一眼自己,猜测莫非是等着我做什么口令?
      拒食训练?纠正讨食?乖乖等饭?
      夏铭没从他的脸上找到提示,干脆自己一个一个试起来。
      当一道题着实难解的时候,排除法!
      他首先屈起后腿蹲坐了下来,面朝着着丁之轶啪啪啪拍打尾巴。
      没反应。不选A。
      他伸展前腿,干脆顺势趴下,趴好以后还挪了挪屁股,挺直上身,精神炯炯。
      还是没反应。B也不是。
      他扭转重心,借力侧躺了下来,扭了扭腰,端正了姿势,抬眼看他。
      看来碗里的粥太香了,他连头都没抬。C也排除。
      哼,我是不会气馁的,那好,还有什么动作来着,哎,哎哎,刚刚被排除的我都做过哪些啊?
      该死,变量越来越多了。
      Ok,fine,答案就是D。

      夏铭哪里想到,丁之轶一直在看着他。从它做第一个动作时起,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憋住笑。动来动去的毛绒绒的身体,配上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总有种滑稽的喜剧感。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给他一种,它是人的感觉,或者说,努力成为人。他觉得它似乎能读懂他的情绪,有时看着它微微晃动的小脑瓜,乌溜溜乱转的眼珠子,会有个莫名的感觉浮现心头——它能思考。
      丁之轶突然从椅垫上跳立起来。
      他被自己天马行空的设想吓到了。
      怎么可能呢,狗只是狗,不同物种,再怎么亲近也不可能跨物种地完全理解对方,再怎么高智也不能就像人那样处理纷繁复杂的信息形成独立思考的能力。
      丁之轶养过动物,是一匹马,从小马驹到成年,给它刷洗、奔跑、训练……他熟悉它的眼神,动作,肢体语言,它也熟悉他的气味,一人一马,相互陪伴,配合默契,不跑步的时候,马儿便是他永不会泄密的朋友,他会跟它说说话,说今天的烦恼,说心中的郁闷,每每倾诉完,马儿依旧自顾自嚼着草根,即便偶尔抬眼,也是匆匆一瞥,或是看向他手中的糖块、瓜果,但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代表着回应,代表着理解,代表着,它听进去了。
      丁之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他看着夏铭,夏铭看看他又看看那碗早已凉透的粥。
      可以吃了吧,我流的口水都能躺进去游两圈了。
      丁之轶深深地看了一眼,转头说:“包叔叔,我房间旁边收间空屋出来吧,让这小家伙住我隔壁,把墙敲了装成落地玻璃门,大概多久能好?”
      “你是说把原来的墙换成玻璃墙?然后留一道门?”“对,换成玻璃的,房间里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包括晚上,也要能夜视高清”。丁之轶言罢瞥了一眼夏铭,“毕竟万一被玩具、骨头卡了喉咙什么的,也好及时施救。”
      夏铭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脑门。
      “嗷嗷嗷嗷嗷嗷,不要不要,什么玻璃房拉,一点隐私都没有了,我不要我不要啊嗷嗷”
      丁之轶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他走近夏铭,蹲下来,盯着它棕色的眸子,问:“大约需要多久?”
      任谁看都会觉得,丁总,你问话你背着身撅着个屁股干嘛。
      包叔脸上落了两滴汗,诚惶诚恐答道:“大,大约,可能,应该,半个月……啊,我再联系施工队问问。”
      “嗯,尽快。”丁之轶头都不抬,仍盯着夏铭眼睛瞧。
      奇怪,太奇怪了,狗被这样凑近了盯着,该是很不自在撇头才对吧。
      丁之轶没有养过狗,但好歹读过书,看过些动物纪录片,没有那只会像眼前这只这样,眯着眼睛盯着自己,不仅不回避视线还摆出一副你是傻逼么凑这么近的表情。他觉得此时这只狗的反应,着实很不对劲。
      丁之轶一眨不眨盯着,说:“顺便让老李准备一下,天冷了,往日海带排骨汤也腻了,换换菜色吧,要不,狗肉汤怎么样,感觉好像不错,正好这里有一只。”
      夏铭:“……”
      包叔:“……”
      丁之轶:“……”
      在场几人,皆是面色神情剧烈变化。
      微表情解读如下:
      夏铭越听越心惊:我把你当饲主你居然想吃我!
      包叔无语扶额:刚说要敲掉墙重新装修养在身边二十四小时监控担心吃坏肚子的是谁?
      丁之轶:果然有问题。
      在听到狗肉的瞬间,夏铭立耳耷拉贴着头顶,瞳孔收缩眼眶睁大,满脸的害怕与不信任,它显然是听懂了。
      丁之轶觉得像获得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在这秘密的背后藏着更深的冰山,等着自己去挖掘探索,一环扣一环,像是等待解谜的游乐园,而钥匙正在自己手上。思及此,他觉得非常愉快,轻笑片刻便将笑意隐了下去,一旦猎物发现了猎食者,这场游戏就宣告结束了,不能暴露踪迹,现在还不行。
      “看来我真是饿极了,看到什么都想吃,给我个桌子都能蘸着沙司酱吃掉吧。”
      丁之轶难得说了个笑话,包叔的脑内OS:警报,一级警报!
      夏铭看了看他的表情,说的很是认真,心里稍稍安心,又瞅了瞅他瘦成杆的身板,开始同情起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肯定,吃不了东西是件极痛苦的事,这样的痛苦,是面前这个人正在经历的。
      他忍不住朝前一步,往丁之轶胸前拱了拱脑袋,他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抚,哪怕是一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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