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大瑞唱弦歌》江山美人笑

4、舞剑景华殿

　　景华殿内，美酒佳肴，醉人醇香。

　　五加皮酒•枣集酒，还有久年酿造的菊花酒，甚至还为她们摆上了这次从边疆带回来专门敬献给皇帝的东风醉，这种酒用当地随处可见的甜草炮制而成，色泽暗红，甜里带着微苦。一打开坛子却是扑鼻的酒香。

　　耳边是缭绕不绝的丝竹之声，眼前是朦胧晃动的婆娑人影，远离那烽火连天，横死遍野的战场，这一番景象直教人只愿醉卧红尘不愿醒来。如果能忽略掉胸臆间那阵阵传来的翳痛，今晚这一场盛宴，可称完美。偏偏这醇香的东风醉，如棘如刺，如刀如剑，如寒冰如烈焰，将她肆意剐割，将她反复冻炙。

　　美酒醉东风，沙场鏖战急，将士战千里，归来醉东风。

　　舒扬歌悄悄离了人群来到景华殿外的游廊处，依靠在栏杆上。手里握着的是装满醉东风的酒樽，拂面的是怡人春风，头上是皎皎朗月，可殿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却让她欲痴欲狂。

　　倘若这一切没了他，人生何欢？

　　往事如云烟。

　　那日登上敌人的城楼，她只顾血战，哪料到背后射来的流箭，劲力十足，直直向她前心刺来。她一时躲闪不及，眼看就要送命。却见斜刺里一人大呼一声，将她扑到。她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噗”的一声，她知道，这是箭没入□□的欢叫声。当时她只觉得脑中乍响，心跳如鼓锤。
　　她自私地在心中狂呼，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可是当她看清他的战袍,将他小心翼翼翻转过来时,她的心中只剩下一句话,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怎么回回都会是你？这八年来你对我,如父如兄,如师如友,如知己如亲人。我们一起策马无边的草原，一起在篝火旁共饮醉东风。你说醉东风是男儿的酒，甘中带苦，凛冽醉人。身为大瑞男儿郎应醉卧沙场，马革裹尸。

　　第一次，我深陷埋伏时，是你闻讯后带人赶来解救。

　　第二次，我身中奇毒，军医无策。是你连夜奔赴百里之外的狼耳山，在千米高的山巅上寻来能解百毒的圣芝花，替我解了毒。

　　这一次，你以身挡箭，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汩汩流淌的鲜血将你的衣袍染湿，在雪地上开出奇异的花。你挣扎着用刀割下我的一绺长发塞进怀中，艰难却又灿然地一笑说：“女子真的不适合从军，你看，你的脸都哭肿了！”说完就轻轻地合上了眼。

　　她似疯似颠，回身抽出匕首，割破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喂给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也要一起。

　　他一直昏迷不醒，她一直喂他喂鲜血，直到奉旨回京。本来她不打算回京的，荣华富贵，加官进爵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她听说宫内有各种珍贵稀有的药材，她想碰碰运气，也许这里就有救命仙药，回生良方。

　　她还打听到大瑞江南的司徒世家几代珍藏着的七色莲，七色莲能生人肉，活白骨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七色莲历来是江湖中人垂涎的宝物，无奈那司徒家是江南大家，有钱有势。家中子弟学武者甚众，对七色莲防范甚严。许多人都是无功而返。
　　想到这里，舒扬歌心中暗暗决定，若是宫内没有良方，就算在江南掀起血雨腥风也必将得到七色莲！

　　一人悄悄来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方热气蒸腾的雪白布巾，然后低下头站在了一旁。舒扬歌才惊醒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是冰凉一片，她接过布巾匆匆擦了一下脸，说道：“多谢，布巾容洗后再还。”然后离了游廊往大殿走去，路上遇到她的侍卫长韩升，因命道“立即让人找一条这样的布巾来还给刚才在游廊处穿青衣的人。”韩升忙答应了。

　　大殿内，一曲《布阵行军曲》正舞到好处，人人看得热血沸腾，群情激昂。舒扬歌悄然回到座位上，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她已微熏，以手托腮，不知在沉思什么。坐在高位上的宇文长天不时将目光向她瞟来。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脸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现出红润的色泽来，更衬得她的一双秀目清澈莹亮。她静静坐在那里，脸上不喜不悲，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可是"偏是她这样一种柔弱无助一副小儿女神态的样子，就足已让见到她的男子痴迷疯狂。。。。。。。

　　一时间大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她的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年青男子，这人着一身银灰软纱锦袍，身姿挺秀，面容俊美，年刚及冠。他来到她面前拱手行礼道：“舒将军，久闻大名难得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舒将军剑术了得，今晚我愿与舒将军切磋一下，还望舒将军不吝赐教！”他不等舒扬歌开口，一转身撩起衣袍跪下后笑着对宇文长天禀道：“皇兄，你看如何？”原来这人就是大瑞皇帝的胞弟勇亲王宇文长远。

　　宇文长天点头笑道：“来人，将宫内的青翼双剑请出来赐给二人，殿内比剑。”

　　舒扬歌被打断思绪，心中恼火，本不愿与他比试，无奈君命难违抗。只得也起身跪下禀道：“舒扬歌学艺不精不敢殿前比剑，恐怕惊扰了圣驾。”

　　“只是比试而已，舒将军莫要自谦。”宇文长远急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了

　　“舒将军，今日君臣同乐，不要再拘泥了，殿前舞剑助兴，无罪有功。”宇文长天笑着说道。

　　舒扬歌无法只得又道：“谢皇上，恕臣无礼了”

　　她挺剑对宇文长远道“勇亲王，得罪了！”
　　话音一落两人在殿内已过了十几招，众人之觉得眼前白光缭乱，耳内满是兵器撞击的乒乓之声，都不禁叫起好来。
　　宇文长天使的是天绝谷的销魂剑术，舒扬歌使的是追风将军教的冰雪扬花剑术，只见两人身姿若蛟龙似飞燕，更兼两人男的是英俊潇洒，女的是姿容秀美，此时两人缠斗在一处，甚是好看。
　　舒扬歌心里也暗暗称赞不已，没想到养尊处优的皇室贵胄，竟也身怀高明的武功。当下心神一拧，也不敢懈怠。

　　宇文长远和舒扬歌比剑，是别怀深意，当然是拿出了自己的绝学。

　　两人又过了几十招后，便各自在心中赞叹对方的高超功夫。舒扬歌有心想早点结束这场比试，便使出冰雪扬花剑术中的第九重‘飞雪惊鸿’，破了宇文长远的销魂剑术。众人正看到好处时
　　只听“嗤”的一声，再看宇文长远的锦袍下摆，已被舒扬歌的剑生生划裂了寸许长的一道口子。

　　舒扬歌站定身形向宇文长远抱拳笑道“勇亲王，承让了，舒扬歌得罪之处，请多海涵！”

　　她这一笑如海上明月初生，似昼日百花齐开。

　　宇文长远弃剑来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舒姐姐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能败在舒姐姐手下，长远佩服！”

　　‘.........' 舒扬歌张开了嘴巴。刚才还是舒将军，一场剑比下来就叫起了舒姐姐，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舒姐姐有所不知，长远今年刚满十六岁，舒姐姐大我三岁，何况刚才舒姐姐赢了我，我理应称你一声姐姐的，对也不对？”宇文长远笑得愈发春风拂面。

　　“。。。。。。”舒扬歌无语。她原认为这小子今日败在她的手下，必定要恼。谁知他竟然毫不在意，反而与自己攀起交情来。从他刚才使得一手精妙的销魂剑术来看，舒扬歌得知，他师从天绝谷天绝老人，定是天绝老人的得意弟子。今日败在自己手下，他宇文长远也不怕他的师父打上门来！还有，自己今天刚从边疆归来，他就将自己的年龄打听的一清二楚。这小子不简单呐！

　　“勇亲王殿下，舒扬歌只会舞刀动枪，是个武夫。哪配做殿下的姐姐。”你还是快点改口的好。

　　“姐姐是大瑞的骄傲，令男儿都自愧不如。今日一见姐姐，长远着实仰慕的紧。今天既然姐姐赢了我，说明长远学艺不精，我还要时常多请教姐姐，希望姐姐不要推辞呀！”

　　“。。。。。。”你败得还有理了。

　　“莫非舒将军不愿我称你为姐姐？若是这样的话，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就称你一声师父如何？明日长远在‘聚贤楼’请拜师宴。。。。。。”

　　舒扬歌只觉得头大如斗，连声说道：“殿下还是称舒姐姐顺耳些，当殿下的师父舒扬歌可不敢当。”

　　你半路改投别的门派，你不怕你师父一气之下打上门来，我还怕呢。天绝老人自持武功高绝，历来不将他人放在眼中，为人行事更是古怪，非常人可比。我以前在他手里吃过亏，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宇文长远持起喜鹊登枝的如意酒壶，亲自为舒扬歌满上一大杯色泽暗黄的菊花酒，他看到舒扬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更是笑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