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假祭司互锤历程》绿流沙

4、第三章：灰色圣人

　　第三章：灰色圣人
　　事实上，温格抬眼的那一瞬间，并没有遭到多大的刺激，因为穷尽人的目力是看不见那样的物体的，但是当他被吸引走进高塔之后，他才发现塔顶盘旋着一个蛇形的生物。
　　那生物正螺旋着绕在塔顶，温格能看到他的鳞片，在城市废墟火光的照射下发出一种淡蓝色的光芒。
　　“这……”温格惊疑不定。
　　“这是水神！”男人的话里带着兴奋和战意：“你想让我通过和水神的战斗来解除禁制对不对！他妈的，你的脑子可真聪明！想想看，我马上就要杀掉帝国的守护神了！”
　　温格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盘旋在塔顶的就是他小时候经常从儿童文学和骑士小说中看到的帝国守护神？这玩意儿不是只有圣人温德海能够召唤出来吗？
　　为什么这条龙会这么自信？温格敏感的意识到，他可能又再一次酿成了巨大的灾祸。
　　“喂，温德海，站远一点儿吧，你的奥术屏障也是时候张开了，万一误伤了你可是会对我的契约造成影响的。”男人松了松手腕，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他已经准备好战斗了，温格感觉下一秒就会有鳞片和双翼自他赤裸的皮肤上生长出来。
　　温格实在没有办法对这句话作出反应，信息量太大了。
　　卷曲着的巨蛇慢慢地盘旋而下，除了巨大之外，水神给温格的第一印象就是背上鼓起的巨膜，明明离的很远，但是他一眼就可以看清楚刻在红褐色机理上水蓝色的魔咒文字，很象拉丁语，但是他看不懂。
　　它没有四足动物强劲的四肢，水神凭借巨大的骨架，优雅用周身肌肉的配合的向下推行，那种感觉像饕餮后的豹子，有一种高级掠食者的尊严。和传说不同，传说中的水神被国王亲卫队——也就是圣骑士征服，是保护王都的巨兽，操控强劲的水元素魔法浇灭恶龙的火焰，是个不折不扣的战士形象，而现在，他凝视着水神的眼睛，那双眼睛并不像骑士小说里那样正气凛然，反而有点像祖蛇的眼睛，像翡翠的原石——他用魅惑魔法来毁掉敌人的心智。
　　温格一步一步后退，龙从他身边掠过，一时间遮挡了他所有的视线，直到几秒钟后飞到离他较远的地方，他才能勉强看清楚现在的形势。
　　“跑吧。趁现在赶紧跑。”温格颤抖着嘴唇，大脑飞速运转，不自觉的鼓励着自己，他环顾四周，四周都是废墟和火焰，能出去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高塔还完好无损，但是这么巨大的目标——再加上外面还有两个摧枯拉朽的生物在激战，一尾巴扫过来绝对会塌掉，然后他就会被活埋。
　　温格只能选择祈祷，托这条龙的福，他全歼了神塔周围所有人型的守卫，往常戒备森严的高塔已经像温格住的草屋那样，大力一踹，便可欣然进入。
　　等到他溜到高塔里的时候，外面的两个生物已经大打出手了，他从窗户窥望，这种战斗已经超乎了人的想象了——龙类那种一下子能够抽翻一排城墙的尾翼裹挟着千钧的力道锤向水神，但大部分的力量都消失在水神滑腻的皮肤和满身的符文之上，温格能够看出他们正在进行缠斗。
　　咕嘟一声，口水不自觉的从他的咽喉间吞下，他看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但是他不能把目光从这纯粹的暴力与极致的血腥中移开，这时候有什么东西轻柔的拂过了他的后颈，他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迅速转过头。
　　“谁？”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高塔内，响起一种奇特的回音，顿时有无数声“谁”从回音壁上灌入他的脑海里，他跌跌撞撞，像是个流亡者一样走向高塔的深处。
　　脑中的回音更加的强烈了，他甚至说不出来这是怎样一种语言，但是他认为这种语言在召唤自己。
　　“被诅咒的风终将穿过黑月腹地，
　　驱赶迎来救赎的圣光，
　　请您安心端坐在这荒芜之地，
　　我为信徒献上斩神的舞蹈。”
　　那是少女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胸中突然涌起一阵虔诚而又炽热的感情，等他走进一个类似于坟冢的小房间时，回响在他脑海里少女的声音像是潮水一样消失了。
　　他像是得了癔病的人惊醒，抬头的那一瞬间，他从胸腔内呼出一口滚烫的空气，在他前方，有一个祭祀用的高台，没有祈祷者，只有一具灰色的骸骨。
　　他盯着那具骸骨，牙齿打颤，如同看到自己的尸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被帝国重兵把守多年的圣人温德海遗骨了。
　　“温德海与炎神（宿命神）展开了最后的圣战，在黑月的腹地，他改变了自己的信仰（抛弃水神，转而重新信仰炎神），以痛苦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宿命之神愈是折磨他，报复他，他就愈强大，他最终斩杀了自己的宿敌，天神陨落的那一刻，他也陷入了弥留，他的皮肉在岩浆里风化，骇骨愈发坚硬，成为灰色的水晶，最后一道阻止黑暗的封印就在他的骸骨上。”
　　温格想到之前母亲读给他的睡前故事，这位在圣战中献祭出自己的□□来斩杀宿命神的男人早就家喻户晓了，但即使是这样一个人依然没有能逃脱死亡的宿命，并且在死前他受到了宿命神的诅咒，这是死亡也难以逃脱的诅咒。
　　温格凝视着那具骸骨，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他笑出声，但笑声如此悲凉，在这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笑的如此疯狂，仿佛他的身体里觉醒了另一个灵魂一样，他踏上祭坛，弯腰去触碰骸骨。
　　骸骨上布满了圣文，侍奉神的祭司以信仰为力量，圣纹越多，代表力量越强，也代表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因为神赐与凡人力量的方式是那样的野蛮——他们将能够灼伤一切的圣纹硬生生打入凡人的机体骨骼之内，即此来强化他们，所以神杀掉的信徒比神铸造的更多。
　　“取回你应有的灵魂吧。”
　　温格的脑海中又响起少女温柔的声线，圣人灰色的骸骨内有什么冲了出来，他看清楚那是一道圣光，骤然之间射入他的胸腔内。
　　他感觉到一股温暖而熟悉的记忆包围了自己。
　　他和一群年轻的信徒围坐在圣殿外的篝火旁，他们之前才把一头黄麂开了膛，现在这些矜持而又神秘的祭司或者是牧师们，正抱着羊腿或者是大段的排骨啃得满嘴流油，毫无形象，试炼让他们累极了。
　　“你看看你吃成什么样子！”他抱怨对面的那个男孩：“如果这头黄麂知道自己会是这个下场，那他宁愿被野猪拱，也不愿意落到你的嘴里。”
　　他前方的男孩白衣上全是油污，口齿不清的反驳道：“正在被温德海你这头野猪拱啊。”
　　“贝尔加德！”他叫着那个男孩的名字，吃饱后，他们两个厮打在一起，像两只小狗一样。
　　圣殿里传来遥远而又空灵的钟声，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眼眶中有热泪盈出。
　　“温德海，我们成功了。”
　　“嗯。”
　　“我们马上就要变成国王护卫队的一员了，我们会去侍奉神，整个历史都会记住我们的。”
　　“我们会结束这场圣战。”两个男孩同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