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假祭司互锤历程》绿流沙

5、第四章：贝哈特之冬（上）

　　第四章：贝哈特之冬（上）
　　温德海抹开玻璃窗上凝结着的霜花时，才发现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暴雪。
　　这场雪大到他想从房间里推开教堂的大门都有些困难，温德海试着用肘部缓缓发力，但是力气还没有发到一半，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拽开了，他差点一头栽进雪里。
　　贝尔加德拿着今日的配给，一脸茫然的看着温德海从门外栽出来，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多想，直接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馒头和一块干肉递给温德海。
　　温德海接过食物，直接一口吃掉半个馒头，嘟囔不清的说：“你这家伙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贝尔加德高兴的点了点头，顺便向他展示自己小臂上比同龄人要突出不少的肌肉：“那是当然，我们之前的青铜指挥官告诉我，如果我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成绩，迟早会让我加入赤焰骑士的。”
　　温德海不太想搭理他，虽然他们是同时进入圣殿的人，但是考核成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温德海的理论考试，武器击打考试，近身格斗考试几乎保持着全线飙红的水准，没有一门可以拿得出手——原因就在于他对他自己的神祇并没有多少信任可言，所以在考核中尤为吃亏。他之所以没有被圣殿劝退下放的唯一原因就是实战能力极为突出。
　　“喂，你也要加油哦，如果考核成绩还这么差，被之前那个□□觉得你在故意挑衅，你被你被下放去喂猪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吧。”贝尔加德用手指戳了戳他被加厚牧甲袍裹起来的肚子。
　　温德海朝他翻了个白眼：“对呀，去喂你。”
　　“话说之前经过伙房的时候，听到有几个厨子在争论，貌似是被帝国军队包围了一条粮草运输线，这个冬天可能会勒紧裤腰带过吧。”贝尔加德挠挠后脑勺：“真搞不明白，明明圣战都打得那么激烈了，还要自相残杀。”
　　温德海皱着眉头问：“王都那边不是已经传来了休战协议吗？”
　　贝尔加德一手捶在圣殿的巨门上，义愤填膺：“两方的最高将领都不愿休战，他们之间因为家族姓氏的关系有私人冲突，打起来完全不在乎别的了。”
　　温德海一笑：“又他妈的私生子，这些贵族连自己的下面都管不好吗？”
　　“能管好才有鬼了。”贝尔加德把肉干也拿出来：“省着点吃吧。”
　　这个冬天的气温已经低到极致，估计温室里也是什么都捣鼓不出来了，只有现成的粮草，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必须要硬生生的熬过这个冬天。
　　温德海突然放下啃了一半的馒头：“你他妈吃过了吗？”
　　贝尔加德：“唉？我是驻守城墙的士兵啊，当然吃过了。”
　　温格不太相信的看着他：“我们这里已经限量配给了，病号每天每天三个小面包，普通人每天一个大号面包，所有的配菜都已经停了，你们那里没影响？”
　　贝尔加德瞪回去：“我们是守夜人，并且随时要投入实战当中啊，当然不会停我们的配给，不然我手里的肉干怎么来的。”
　　温格一把把肉干塞回他手里：“那你他妈拿着吃下去，我看着你吃。”
　　贝尔加德有些生气：“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无理取闹，信不信我揍你。”
　　他们正说着，突然贝尔加德一把把温德海扑倒地上，温德海被他狼一样的冲击撞的发晕，然后就感到一双大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颅。
　　一块碎石飞过来，击中了圣殿的顶部。他们抬头一看，才发现那一块击中圣殿的碎石是一块更大的石头碎裂而成的，在这之前那块石头已经毁掉了离他们最近的炮台。
　　温德海嘴唇颤抖，眼睛里升起一股愤怒的火焰：“帝国的这帮疯子动用投石机了，等到王都
　　那边的停战协议传过来，我要亲自把他们的首领绑到军事法庭上去。”
　　贝尔加德和他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急速的跑进圣殿。圣殿里人声鼎沸，人们已经把烛台点亮了，一群牧师正在祈祷，更多的是温德海这样的见习法师，年轻的男孩们穿上战袍，四处找着自己的武器，各种附过神纹的棍棒枪斧被他们提在手上，就要向前冲锋。
　　贝尔加德向着人群大吼：“都安静下来，都冷静下来，我们不知道是谁攻击了我们，帝国军队没有投石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冲破了城墙，我们不能出去当靶子！”
　　他的声音还保留着一些少年人的青涩，但其中蕴含着千钧的力量，豹子一样震慑住了在场的人，举着权杖的大祭司也纷纷跑出来，质疑着问：“那我们现在到底需不需要上战场？”
　　贝尔加德长吸一口气：“都听着，我是城墙的守业者，也是这座要塞的保护者，你们是后勤人员，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天，我们就不会让你们上战场，我会去和我的长官会合，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我们都会保护你们，在没有军令让你们冲刺之前，你们必须呆在圣殿里。”
　　他的话让神职人员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乱成一锅粥的圣殿也逐渐趋向安静，他向着温德海点了点头，巨石在雪地上滚动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贝尔加德披着铠甲，像是一只银色的鹿，他飞快窜出了圣殿，前往城墙。
　　身经百战的导师立刻稳定了神职人员们的情绪，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会等待传令官的召唤。
　　温德海呼出一口浊气，他把自己的长枪提在手里，每过一秒钟，他的情绪就焦躁一分，他用干燥的布擦拭着自己的长枪，他不太习惯法杖，于是就把自己的枪改造成了能够发射魔符的法杖，他把额头埋在枪尖前，只要再深一点，锋利的金属就会刺破他的眉心，但他毫不在乎，或许只有这样能给他力量。
　　祈祷的声音渐渐升起，导师认为，祈祷能够帮助他们重拾信心，排练已久的祈祷又开始了，他听到钟声——叮……异常空灵，像是从地平线传到他的耳朵里，这样的祈祷能够保佑他们的战士。
　　温德海抖动着嘴唇，念着祷文——错误百出，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终于，他从一群跪着的人群中站起来，提着枪迅速往外跑。
　　“温德海，你不能去，回来！”
　　身后传来导师严厉的叱骂声，温德海则像一团火一样冲出圣殿。
　　贝尔加德刚刚用剑砍掉一个企图割他喉的人，他的眼睛被对方滚烫的血溅的发疼，他只能暂时后退一步，手上一沉，原来他提着对方的人头。
　　无头的尸体向后方倒去，他的身后也传来长刀劈砍的声音，他把手中的头颅向声音的来源重重地掷过去。
　　他听到一声惨叫，黑须长髯的战士捂着眼睛退开好几步，他趁着这个机会转过头，把自己的长刀送进对方裸露着的胸膛。
　　他的刀是贴着心脏刺过去的，他感觉自己的刀被对方的心跳震开了一点，他想要顺势把敌人的胸膛劈开，但是人的骨骼在这个时候有着异常的坚韧，他刺的太着急，现在居然没有拔刀的办法。
　　他对战的那个人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身上肌肉结虬，脸上涂着十字形的黑色油彩，死亡即将降临在他头上，他反倒发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挥起手中的长刀劈向贝尔加德，卷起舌头吐出了诅咒的话。
　　贝尔加德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是北方维京人的语言，他有些耳鸣，他只想把自己的刀拔出来，但是对方的身体就像是泥沼一样死死地陷住了他的刀，他无论施下多大的力气都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他的敌人像是被封冻了一样，那把凝结了最后生命的刀并没有砍下去，他的敌人在他面前龟裂，分解，迅速被冻成了晶体。
　　贝尔加德感觉自己的血液也要凉了，他重重地踹了一把人形的晶体，晶体差不多快要碎成粉末，他终于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他目眦尽裂，抬头看向前方，温德海挥着长枪，朝他一笑，刚才的冰冻魔法就是他使出来的，他已经消耗了过多的能量，脸色和外面的雪差不多白；以至于现在只能举着长枪狼狈的抗击比他高大雄伟的多的维京人。
　　贝尔加德和他之间还差着十几个人的距离，这已经足够这些维京人把他最好的朋友大卸八块了，他嘶吼着，试图引起这些维京人的注意，又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杀过去，指挥官们教导过这些孩子冲锋，然而这艰难的技能没有几个孩子能学会的，贝尔加德也是其中之一，可他现在已经不自觉的作出了冲锋的动作，成熟自然的像个老兵。
　　“你们这些北方来的野蛮人，狗东西，滚回去！从我们的领土上滚回去！”贝尔加德毫无章法的吼着，毫无章法的骂着，他像是在绝望中的修罗，爆发出的力量强大到让他的敌人侧目，尽管语言不通，他们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喉管里带着怎样的情绪，他的血管又涌动着怎样的脉搏。
　　还是不够快，还是不够快！温德海……有三个维京人正在围攻他，他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那三把比人还高的斧子只要擦中他，他就会立刻毙命。
　　“不！”贝尔加德发出的悲鸣几乎要震破他身旁敌人的耳膜，他的长剑上突然闪出一种蓝色的火焰，火舌一卷，贝尔加德抬手砍掉一颗头颅，焦黑的头颅飞出去，在雪地里滚了老远。
　　温德海已经力竭了，大斧朝他劈下的时候他长舒了一口气，他第一次感到了宿命的冥冥力量，如果你信仰的神要你在这时候死，你是否要为他而死呢？
　　他像迎接圣光迎接朝他劈来的斧子，有一双手拉住了他的后背，把他朝后猛的一拉，随后他看到一把蓝色的剑，他感到扑面传来的巨大的热量，随着一声重击，斧子突然转向，正好把他前方的维京人劈成两半。
　　“信仰之焰。”温德海小声的说：“你已经是个圣骑士了。”
　　贝尔加德眼泪糊满了脸：“啊……什么……你这王八蛋，等我把这些北方来的狗东西打趴以后我也要把你打死。”
　　温德海切了一声：“收回前言，你离圣骑士还早了十年八年。”
　　他们两个后背相贴，感到对方的热量，在这个冰雪世界里，在这个荒芜的战场上，他们守护着圣殿还在后方，对方在这里——希望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