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戚瑶以为还是在梦里。
梦境本就千变万化,她又服了安神的药物,现在脑子浑浑噩噩的,根本不会细想眼前人怎么眨眼间就长高这么多。
外面的东西母亲从小就不让她吃,好不容易要偷偷尝一口,冰糖葫芦却不翼而飞。
“诩表哥?”
闻诩背对着月光,戚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得不停往前探头。
随着她往前俯身的动作,她本就松垮垮的衣襟有散开的趋势。黑暗中她肩颈的雪白肤色让闻诩两颊发烫,他僵硬着身子愣在原处。
往日他想倘若戚瑶嫁不出去,他会照顾她一辈子。
在刚刚翻窗而入时,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担忧妹妹的兄长,兄长牵挂妹妹天经地义。
不管什么喜欢,戚瑶始终都是他妹妹。
闻诩平日再混也知晓男女有别,所以刚刚他并没掀开床幔,而是随便丢进去就准备离开。
可眼前所看到的无一不告诉他,他保护的姑娘长大了。
绯色小衣若隐若现,闻诩终于回神。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床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扯起锦被将戚瑶严严实实地盖住。
被裹起来压到床上的戚瑶仍在想那串念而不得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她在锦被里挣扎,闻诩不敢用重力,又怕惊醒外间守着的婢女,只能妥协地任由她将脑袋拱出来。青丝凌乱贴着她的脸颊,她在被中挣扎的有点缺氧,微启朱唇急促地呼吸着。
药味夹着馨香扑面而来。
闻诩呼吸跟着重了两分,他盯着那双茫然的杏眸,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自然缓和:“瑶瑶先睡,睡醒了就有冰糖葫芦了。”
在安神药物的促使下,戚瑶本就困得要命,是对糖葫芦的执念让她不肯闭眼。
见她还要讲话,闻诩干脆伸手覆在她眼睛上。
“乖乖睡吧。”
那晚闻诩从清荷小筑回到澜鹤居,站在澜鹤居前院的池塘顿足,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映着弯月的池面,最终跳了下去。
寂静的夜晚,池塘传来的响声惊动一直守在澜鹤居的文言。
文言一个箭步冲到池塘前,看着自家世子爷站在不及他腰深的池塘内,耷拉着一张脸。
“世子爷?”
闻诩看也不看他,一个后仰躺了下去。
文言看着不断冒出的气泡,犹豫了下还是没去救人。等闻诩自己从池塘里爬起来后,文言已经回屋取了干净的披风回来。
哪知爬上来的闻诩再度无视他递上的披风,头也不回地朝屋内走。
不到半刻钟,换了身干净衣衫的闻诩再度出现。
文言这次尽职尽责地守着门,并未多讲话,哪知闻诩走到他身边停下来,道:“备马。”
文言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三更半夜的。
“世子爷刚解禁,若是被夫人知晓您半夜出府,肯定会生气。”
闻诩跟着看了眼天际,又道:“去买冰糖葫芦。”
“这深更半夜的,哪里有卖……”
文言话还没说完就被闻诩踹了下屁股。
“让你去你就去!再磨磨唧唧的送你去马厩喂玄墨。”
文言委屈地捂着屁股离开。
就算是去马厩喂玄墨,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深更半夜的卖冰糖葫芦的店铺早就关了门,闻诩骑马绕到后巷,拍响店铺后院的大门。
打着呵欠的中年男子推开门露个头,还没张开就被闻诩塞了一锭银子。沉甸甸的银锭让他困意全无,瞬间换成一张笑脸看向闻诩。
“公子要买什么?”
“冰糖葫芦。”
中年男子为难地回头看了眼,道:“打烊前冰糖葫芦就卖完了,不过可以现做,需要公子稍等片刻。”
说完他就要引着闻诩往里走。
走了两步,闻诩忽然问他:“好做吗?”
老板从当年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一步步走到现在,最是会察言观色,他笑着看了眼闻诩:“不难,公子可以试试。”
闻诩清咳两声,打量着四周,小小的后院只有他和老板。
这晚除了老板没人知晓,闻诩是用手指被烫个泡的代价,才勉勉强强做出一串可以送人的冰糖葫芦。
…
清晨,戚瑶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裹得像一个蛹。
她在床上滚了两圈才从锦被里爬出来,她狐疑地舒展着酸痛的双臂,不理解自己何时睡姿如此豪迈,竟能将自己裹得如此结实。
等缓过神,戚瑶掀开床幔要喊人。
“竹……”
话到了嘴边,她忽然看到搁在床头小矮桌上的东西。
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露出一段竹签,那形状一看就是她昨晚在梦里险些被馋得流口水的冰糖葫芦。
戚瑶好奇地从床上下去。
她刚走了一步,有东西从她衣袖里滑出来。
一个平安符掉在她脚前。
戚瑶捡起平安符,又拿起那串冰糖葫芦,皱着眉重新坐下。
平安符,冰糖葫芦。
起初戚瑶以为是院子里的人为她准备的冰糖葫芦,可稍微想想就知道不是。姜嬷嬷比母亲在世时还仔细她的饮食,自然不允许有人将冰糖葫芦送到她面前来。而平安符上带着护国寺的印记,她院中的人近日根本没有去过护国寺。
还有昨晚那个梦。
她望着不远处紧闭的窗户,想起来在梦里闻诩将她裹了起来,而她睡醒时恰好裹得像个蛹。
只是她并不能完整的想起那段记忆,只记得闻诩将她裹起来扔到床上。
戚瑶捏着平安符,咬牙道:“混球!”
就算是亲表哥,也断然没有夜闯闺房的。
倘若是昨晚被人撞见,传了出去她该怎么做人?
若是被外祖母和舅母知晓,她该如何解释?
戚瑶越想越气,将手里好似烫手山芋的平安符扔了出去。扔完平安符她准备扔冰糖葫芦,刚抬起手就犹豫了。
看着油纸里红艳艳的果子,她不争气地馋了。
外间有脚步声响起,戚瑶拿着冰糖葫芦躲进床幔里。
竹星摘了几支迎春花,她小心翼翼地插进窗边的天青釉长颈花瓶内,低声问竹月:“姑娘还没起吗?”
跟在后面的竹月摇了摇,示意她动作小些。
等外间恢复平静后,坐在床上的戚瑶撕开裹着冰糖葫芦的油纸,诱人的酸甜味扑鼻而来。
应是放了太久,那层晶莹透亮的糖衣有点融化。
戚瑶举起来端详,“做冰糖葫芦的师傅手艺倒退了,果子都被烫坏了。”她口上百般挑剔,张嘴咬的动作丝毫未放缓。
果子的酸和糖衣的甜在口中缠绕,戚瑶还没来得及细品,竹月就走了进来。
隔着青色床幔隐约能看到戚瑶在坐着,竹月笑道:“姑娘怎么没喊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