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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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梅瑾瑜看着兄长和霓凰相对而立，气氛微微有些沉闷，暗自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去帮厨房帮吉婶准备晚膳，霓凰今晚就留下一起用膳吧。”说完也不管霓凰是否应允就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独处。
如今这还是霓凰知晓二人身份之后，第一次与她的林殊哥哥见面。
梅长苏却是看着瑾瑜的背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梅瑾瑜来到厨房时，吉婶正巧在摘菜，看到梅瑾瑜进来之后便起身迎了过来，“公子今日怎么到厨房来了？”
“吉婶好。”打量了一下厨房，看着摆放齐全的蔬菜，道：“霓凰今日在苏宅用膳，我来帮忙准备晚膳。”
吉婶点点头，但是表情还是微微有些怪异，虽然知晓梅瑾瑜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一直都是男装打扮，如今看着她卷起衣袖毫不顾忌地摘菜切菜，画面总是显得有些怪诞。
等梅瑾瑜端着准备好的饭菜走进去的时候，兄长和霓凰早已停止了交谈，看着两人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对也便稍稍安了心。
霓凰却是赶忙走上前来帮着将菜一盘一盘摆到了桌上。
梅长苏看到桌子上的菜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深深地看了一眼瑾瑜，转过头对着左手旁的霓凰酸涩道：“霓凰今日有口福了，瑾瑜已经好多年都未亲自下厨了，连我这个兄长都要沾着你的光才能尝到了。”
梅瑾瑜凉凉地看了一眼兄长，夹起一个丸子就塞到了他的口中，语气中含着几丝威胁，“兄长还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不然一会被噎到还要麻烦宴大夫。”
“咳，咳咳……”这番话还未落完，梅长苏就突然咳嗽了起来，艰难地咽下嘴中的丸子后就赶忙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霓凰看着这番光景，展颜笑了起来，可是怎么看笑容中都掺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
笑着笑着，眼中便有些恍惚，她好似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岁月，那时自己还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们两人也是常常如此打闹嬉戏。
一派的岁月静好。
可是这世上总是有许多事情的发生让人措手不及应接不暇，你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命运就会突然将你所珍视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剥夺。
而返还的总是加倍的，曾经多么欢喜幸福，后来也便多么痛苦。
画面流转
金陵城还是那个金陵城，她却已经历了十年战场拼杀，成了支撑整个王府的南境女将。
她的林殊哥哥如今容颜大改，再也无法寻到一丝往昔的痕迹，曾经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双手却只能在这阴诡地狱中暗地里搅弄风云。
而她最亲的婉姐姐也是变得自卑又孤傲，深居简出，眼中总是藏着无尽的沧桑，只愿将自己隐身在黑暗之中。
可是，他们终究还活着不是吗。她曾经所盼所想，莫过于此。
这便够了。
霓凰心中既酸涩又欣喜，却不忍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忧，只好敛去心中思绪，笑着道：“那我可要好好享受婉姐姐的心意了。”
……
除夕夜里，金陵城中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其时已近午夜，新旧之交的时刻，连巡夜的官兵也停下了脚步，仰望夜空中那盛开的朵朵艳丽，全城的炮竹鼎沸，即将达到最高点。
飞流拿着一根长香点燃了霓凰前两日亲自送来的烟花，冲天而起的光弹在黑幕中划过一道焰痕，直窜入夜色深处，倏地爆裂开来，化为一幅几乎可是炫亮半个天空的流云飞瀑。
“过年了！过年了！”苏府上下齐声喧闹，连一向沉稳的黎纲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唢呐，乌拉乌拉地吹起了喜调，几个年轻的护卫则是敲锣打鼓地满院乱跑。
梅瑾瑜坐在廊下的软椅上望着眼前的灯火喧哗，唇边勾着一抹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意。烟火映着她眸中的华光溢彩，微波流转。
仿佛垂暮的老人拼命地想要将世间最为难得的美景映在心底细细珍藏。
午夜的钟漏终于滴答翻转，全院上上下下已经集齐，挨个儿地到自己宗主面前磕头拜年，领了重重的一个红包。飞流按照在廊州时养成的习惯排在最后走了过来跪在梅长苏面前，大声道：“拜年！”
“今年也要乖哦！”梅长苏笑着说了一句，也拿了个红包放在他手里。虽然飞流不知道这个包的红彤彤的东西是什么，但却知道每年大家拿了它都那么开心，于是也很应景地露出一个笑脸。
直到最后，梅长苏拿起放在桌旁显然是早就备好的一个红包递到了坐在旁边的瑾瑜面前，眼中盛着纯粹的欢喜：“瑾瑜，新年快乐！”
梅瑾瑜眉眼弯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接过他手中的红包，回道：“兄长，新年快乐。”
一如很多年前，在父母膝下，她也是这般不客气地抢过他手中的红包。
而梅长苏亦是这般宠溺地盯着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
“吃饺子喽！”吉婶在房门外一声招呼走进了室内，热腾腾的饺子流水般被一盘盘端上桌，冒着氤氤的白气，香味四溢。
吉婶准备好了葱姜醋酸的小碟给大家沾饺子吃，但小伙子们全都把小碟抛开，一人手里拿着个大碗，飞流睁大了眼睛，也跟着换成了一个大碗。
梅长苏先提起筷子在盘子上沾了沾，众人这才呼得一下扑上前，很快就把盘子上的饺子抢的干干净净。
“来！飞流。”梅瑾瑜向着飞流招招手，揉了揉他的头，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他的碗中。飞流虽然武功很高，抢起来天下无敌，可惜他怕烫吃得慢，等他刚刚吃完第一个饺子，就发现盘子里面空空如也，只能气得干瞪眼。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吃过了饺子，梅瑾瑜看着天色已晚，就让兄长早早去休息了。此时已经进入后半夜，但京城中依然是喧嚣不减，一片浮华热闹之下，没有人注意到天空又开始飘起零星的雪粒。
初一的早晨，喜气仍浓，街面上都是火纸的碎片，来往的行人不少，商贩却几乎没有，街市两边的铺子几乎都是关门闭户，只有两三家卖火烛的还开着。梅瑾瑜骑着一匹绛红色的骏马慢悠悠地在街上在前面开路，后边跟着一顶两人的靑步小轿，晃晃悠悠穿过数条街市，来到半个城区以外的一座府邸。
霓凰和穆青接到下人的禀报，立刻亲自来到门前接待。
霓凰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犹豫了一下，换了万福礼向两人问好。她身后的穆青看到自家姐姐的这番女儿姿态，眼神闪了闪，心中诧异。
至于穆王府的其他下人，也是眼波流转，各有思量。
几人并肩着进了小花厅，在客座上落座，正在交谈间，突然魏静庵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十分凝重，霓凰不由一愣，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魏看了眼客座上的梅瑾瑜两人，停顿了下，还是拱手行了礼，沉声答道：“郡主，小王爷，刚刚传来消息，昨夜晚上在宫城边上发生了命案。”
“命案？昨夜？昨天是大年夜，能有什么命案？”穆青惊讶地问道。
“陛下昨天晚上按照惯例赐出年菜给各个重臣府邸，共派出十二队，可是最终只有十一队回去。禁军和巡防营查了一夜，才在宫城不远处找到那一队七人的尸体。”
“尸体？”穆青跳起来问道。
“这些禁军皆是精锐，也都殊死拼斗过，最后被人全灭，可见定是高手所为。”
霓凰凝神想了想，问道：“现场是否有留下什么可以追查的证据？”
她刚刚问出口，老魏还来不及回答，梅长苏便神情严肃地打断了他：“先不要问这些细节，蒙大统领怎么样？”
“蒙大统领现在处境不好。除夕夜，天子脚下，宫城墙边，诛杀御史内监，实在是对皇威的严重挑衅，陛下闻报后龙颜大怒，责骂他怠忽职守护卫不力，当场就命人廷杖二十，还限期三十日之内破案，否则，另有重处。”
“还是这么翻脸无情。”梅长苏眉间跳动了一下。
霓凰定神想了想，回头见梅长苏默默坐着，扶额沉思，便转过身，降低了音调吩咐道：“老魏，你继续打探消息，有什么情况立即来报。“
“是！”
空气静谧了下来。
一片沉默中，梅瑾瑜突然神色冷静地说道：“兄长还是先去誉王那里看看吧！”
霓凰不明其意，梅长苏却是神思一凛，黑水晶般的瞳孔一凝，猛地站了起来，“对，若是誉王突然去陛下面前求情，陛下生性多疑，一见誉王如此卖力地护卫蒙大统领，一定会怀疑他们之间交情匪浅……我必须马上去一趟誉王府。”
说完之后，与梅瑾瑜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匆匆带着飞流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再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