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61、part 61

　　话一出口顾九清就后悔了，紧忙往回找补：“我和白隗像亲兄弟一样，跟他交往我会有背德感的。再说他既馋又懒还动不动就咬人耳朵，我得多M才会找那么一货折磨自个儿？哪个混蛋说我俩有过一腿？爷的谣也敢造，我拔了丫的舌头！”
　　周云阳也觉得两人既不般配也不像交往过的样子，但他们那么亲密，即便你追我打都给人一种无法融入的亲密感，听凤青的话外音也不难听出两人并非老板与雇员这一层关系，而且另一层关系是不宜被白隗男伴追问的那种。
　　“寻思什么呢？”见他垂眸不语若有所思，顾九清忍不住有点颈后发凉，生怕这厮明察秋毫，顺着自己的无心之言琢磨出点什么，紧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来来来，继续喝，我看你没喝好，我陪你几杯。”
　　顾九清抄起酒瓶，咚咚咚的倒了一大杯酒，硬塞进他手里：“喝，不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别怪我加你房租。”
　　周云阳无暇他顾，几乎被他硬捏着脖子灌酒，照这个喝法，就算是喝水也得撑迷糊了。
　　好不容易喝光了剩下的半瓶干邑，顾九清又从冰箱里拎出来一提科罗娜，铁心要把他灌断片儿了。
　　眼看他砰砰砰的开啤酒，死都不怕的周云阳竟然有些心惊肉跳，忙说：“别开了，真喝不动了。”
　　“逗我呢？你常年应酬不断，就这么点酒量？”顾九清凤眼如醉，薄唇如蕊，正儿八经的一只猫愣是笑成了要对小和尚下黑手的金鼻白毛老鼠精，又惑人又瘆人。
　　再把十几瓶啤酒对半开了，周云阳终于撑不住了，踉踉跄跄的冲进卫生间吐了个七荤八素。
　　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顾九清也差不多喝到位了。他两眼直勾勾的发了阵愣，这才把倒在洗手池前的男人架出卫生间。
　　周云阳已经醉的站不起来了，大半体重都挂在顾九清身上，从一楼到二楼这几步路走的磕磕绊绊，直到被咕咚一声扔上床，被酒精泡的稀里糊涂的大脑才反馈出一个信号：终于结束了！
　　“晚安，我也去睡了……”顾九清咕哝着往外走，冷不防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脸着地，稳住身形一瞧，是团皱巴巴的丝织品，上面好多小猫脸，是叶叔叔给他买的睡衣。同样被酒精泡着的脑袋断频几秒，等到信号续上就跳频道了，忘了刚才要去哪里。他就地脱掉衣裤，把睡衣胡乱套上，梦游般关门关灯，往床上一倒，隐约觉得忘了点什么，努力想了想，哦，没拉窗帘。
　　九爷对睡眠环境要求比较高，最烦在睡的正香时太阳晒进来，于是半睁着眼睛摸出了枕头底下的遥控器，把窗帘拉上了。
　　转天早上，凤青哼着小曲儿下了楼，昨儿个三爷喝美了，今天起来连头发丝儿都透着神清气爽。
　　下楼转了一圈，一个人影没瞧见。凤青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周云阳不用上班，自己可以多睡一会儿。
　　他这么寻思着又上楼去了，经过主卧时忽然想起昨晚胡郢离开前说的话，便停下来敲了敲老板的屋门：“九爷，起了吗？”
　　卧室光线暗淡，清晨那一抹阳光，晨光里那一院花露，全被华美富丽的窗帘拦在了外面。
　　暗淡的光线里，顾九清和周云阳睡的正香，两人侧身而卧，顾九清抱着小熊公仔，周云阳抱着顾九清，场景诡异而和谐。
　　凤青侧耳听了听，加大力度敲门提醒：“九爷，您跟胡掌柜约着早上碰头，别睡过了。”
　　“别吵……”顾九清皱着眉毛咕哝了一声，下一秒忽然睁开了眼睛，瞥见床头柜上的闹钟，这才松了口气，“知道了，这就起。”
　　凤青叫完早就回去睡回笼觉了，全然不知被他叫醒的顾九清在下一秒石化了。
　　发生了什么？这货怎么和我睡在一起？我俩没有酒后乱性吧？喵（不）──！我不要跟这货乱性！
　　诸如此类的问题与惊嚎前呼后拥的轰炸着九爷的脑袋和心灵，石像一寸寸裂开，终于嘭的一声碎了。
　　解禁的顾九清目露凶光，二话不说把仍在梦中的男人踹了出去。
　　周云阳全无防备，直接翻下床去以脸抢地摔了个结实。梦虽醒了，人却摔懵了，只觉头也疼脸也疼，鼻子又酸又热，那叫一个销魂噬骨。
　　顾九清拍床而起，准备补上一脚，杀人灭口算了，却在动作的前一秒发现，挣扎着爬起来的男人衣服裤子都在，低头看看自己，虽然没穿裤子，但也不像做过什么的样子。
　　准备行凶的脚硬生生的刹住了，换成了一只修长漂亮的手，顾九清一副困惑又关切的嘴脸：“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地上凉……哎呀，你流鼻血了！”
　　什么叫一秒变脸？什么叫瞬间切换运行模式？看看上一秒还要杀人灭口下一秒就温柔关切的九爷就知道了。世界不欠他奥斯卡，是医院欠他一纸诊断书，他就是个可自控无缓冲的解离症患者。
　　可怜小周总全然不知道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止住鼻血洗过脸，扛着那颗严重宿醉的脑袋回到卧室，还晕乎乎的向顾九清道歉：“对不起，我断片儿了，不知道怎么睡在你房间了，我没借酒撒风吧？”
　　顾九清嘴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跟你差不多，心下想的却是：断的好，恭喜你，不用被清除记忆了。
　　小周总俨然一坚强的抖M，在经历了被强行灌酒，被一脚踹下床，鼻血染满襟之后，他竟然忍着各种不适冲了个冷水澡，强打精神给人家做早饭去了，不知是不是为昨晚上错床表示歉意。
　　看着面色恹恹的男人切肉剥虾包小馄饨，顾九清终于生出一丢丢负罪感。他看看时间，再摸摸并无进食欲望的肚子，决定用最快的时间把馄饨都吃了，不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睡了回笼觉的凤青在馄饨上桌时下了楼，一路闻着味儿找到了饭厅，见馄饨好大一碗，有心为九爷分担一下。
　　哪知九爷不领情，一点风度不顾的搂着馄饨碗，俨然一只护食的猫，还很嫌弃的说：“走开，别盯着我的早饭流口水，影响食欲。”
　　凤青颇为无趣的去了厨房，问正在洗手的周云阳：“周总，还有馄饨吗？”
　　“没了，锅里还有点汤，你下碗面吧，吃完把厨房收拾一下。”周云阳宿醉未醒，难受的厉害，说完就揉着头补眠去了。
　　凤青对锅惆怅：“毛的同爷不同命？我就是个打扫剩饭的洗碗工。”
　　饭厅里的人悠悠道：“谁让你不会用洗碗机的？活该。”
　　“您一个连洗衣机都不会用的人有什么资格鄙视不会用洗碗机的？”
　　“我有莱菔有幼凝，用不着会那些，你呢？”
　　凤青消声了，不是无言以对，而是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他添忧。
　　──被人伺候惯了就看不见无事献殷勤的了，你真当姓周的只是因为寄人篱下就对你千依百顺？他为人如何你还没认清？
　　亏你天得慧眼，竟然没看出他在紧要关头“舍身为人”为的是保谁周全。
　　你只道周云溪的死是他的心结，理应由你来解，却疏忽了周云溪并没有完全消逝。或许在你心里他已经死了，但事实却是他始终都在。即便他藏的再深，一心执着于他的人也会发现他的行迹，把他找出来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
　　一叶障目，当局者迷，任你慧眼如炬，如今也不过是个睁眼瞎。瞎猫遇上疯老鼠，谁是谁的劫还不一定呢。
　　凤青轻叹一声，盛出一碗馄饨汤，一口清汤一口酒，心下长叹：都道三爷醉生梦死老糊涂，岂知众人皆醉爷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