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绕枝来》花知否

49、变更

　　第四十九章变更
　　叶衡中了解元的事情，在整个乐家村几乎都传开了，叶家的大门几乎要被各门各户的人给踏破了，武婶捡了好几篮子鸡蛋要送给他补补身子，都因为人太多而挤不进去，一时间在外面急的直跳脚。除了不少亲戚之外，一些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人家也前来道喜，不少人还拎着自家还未嫁人的姑娘在门口张望着，似乎是希望解元回来的时候能看中自家的孩子。
　　若是能被叶衡看上，哪怕是将自家女儿纳了做妾，也比在普通人家里做正妻要舒坦啊。
　　乐家村这种地方，一般出个举人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这次居然破天荒出了个解元，也不知日后能做到多高的位置。河间郡三年前的解元，后来在会试中了个榜眼，六部观政一段时日过后，如今在国子监任从四品司业，也算是混出了头。
　　如今，就连县太爷都过来慰问了一下叶衡的父母，就连之前和叶家有过节的人也都赶过来了。
　　叶家门口几乎成了整个乐家村最热闹的地方，比集市上的人还要多，叶家父母光是收礼就收的合不拢嘴，便承诺乡亲们择日宴请全村，让大伙一起来庆祝。
　　也不知道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是怎么，世代务农的叶家竟然也出了个解元，一时间，叶家父母只觉得扬眉吐气了起来，腰板挺得笔直，连带着说话都变得不那么客气了。
　　此时此刻，叶衡正在房间收拾东西，将该穿的衣物都收捡在了一起，但自己的东西着实是有些多，一时之间竟有些无从收起，之前去平城赶考的时候，都是乐绫帮他收拾的，如今他自己收拾的时候，才发现这么麻烦。
　　叶衡将那根只剩半截的发带放在了包裹的最上方，凝视了片刻，才将包袱打好结。
　　外面的声音便传了进来：“衡儿，你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叶衡有些不悦地看了过去，却见母亲将蒋如意直接领进了自己的房间，笑道：“衡儿啊，如意听说你考中了解元，特意送来一百两银子来道喜呢！还不快谢谢人家？”
　　叶衡瞥了蒋如意一眼，对方看见他的时候还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衡哥哥，如意就知道你一定会考中的，你去平城的时候，如意日日在家烧香拜佛，如今看来，老天真是有眼，才不至于埋没了衡哥哥这样的人才。”
　　她说了些什么话叶衡没有听清，他只是走上前来，将母亲手中那张银票抽了出来，递回了蒋如意的手中，淡淡道：“多谢蒋姑娘好意了，只是叶衡不喜收人钱财，还请回吧。”
　　蒋如意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冷淡的对待了，一时之间倒也不显得局促，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台词，启唇道：“这些银子不过是如意的一点心意，日后入朝为官，少不了要打点，衡哥哥虽然有锦绣才华，但叶家毕竟不阔绰……”
　　“那与你又有何干系呢。”叶衡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见他这般拒人以千里之外，叶母顿时便不高兴了，埋怨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考中了解元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人家如意多好的孩子，你考中了，人家还特意过来看看你，你见那乐绫过来看你了吗？”
　　说罢，叶母转头对蒋如意哄道：“衡儿还年轻，还不知道谁是个好的呢，等他过些日子便明白了。”
　　叶衡懒得与她争辩，转身就要去整理自己的包袱，那叶母见了，顿时便急了，“你这时候收拾包袱，是要去哪里，过几日还要宴请乡亲们呢，你这是要去哪里？！”
　　“上京。”
　　“你好端端的上京做什么，会试不是明年才举办吗？”
　　“去找乐绫。”
　　叶母听了，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蒋如意站在一旁，听见了这个名字，面如死灰。
　　****
　　谢钧久未上朝，此时看着台下一众大臣们，只觉得眼晕，这么多年来来回回都是这么些人，往年就算科举选拔上了不少人才，也都没有几个能够青云直上的。
　　赵贯兀自坐在属于他的专属位子上，不发一言，却无人敢对他的地位提出质疑。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台下大臣们纷纷上前奏禀着自己所管辖范围的事件，无非是一些常规的奏报，听得人昏昏欲睡，一直到所有人都奏完了，要宣布退朝的时候，谢钧才清咳了一声。
　　赵贯抬起眼皮来，看了看这个年轻的皇帝一眼，慢悠悠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事吗？”
　　“丞相好眼力，朕确实有事要宣布。”
　　赵贯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只是当着所有大臣的面，也不好公然反驳他，便道：“那便请陛下宣布吧。”
　　谢钧给一旁的太监递了个眼色，那太监便立马朗声道：“圣谕：科举乃大熙取士之途径，然有一陈规条例行之百年不改，以至于今。即日起，特废除守孝期不得参加科举之陈规，凡我大熙臣民，无论贫富贵贱，皆可自由报考。念及乡试已过，今特为孝期考生加恩科一场，钦此。”
　　话刚落音，赵贯顿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陛下怎可下达如此荒唐的命令！”
　　眼见着赵贯站了起来，身后不少大臣便也跟着随声附和道：“陛下，祖宗之法不可改啊！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怎可轻易变更，陛下千万要三思啊！”
　　见众人反应这么大，谢钧便嗤笑了一声：“朕本就是太|祖皇帝的六世孙，怎么就改不得他定下来的规矩，况且太|祖皇帝给朕托梦，让朕体恤天下百姓，朕今日的做法，难道不算体恤天下百姓吗？”
　　众大臣纷纷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说太|祖皇帝给他托梦这件事情，听起来着实让人难以相信，只是陛下既然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人敢对皇室不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贯才顾不上许多，虽然此事并没有牵扯到他的直接利益，但他很不喜欢这种被谢钧左右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谢钧跳出了自己的控制之外。
　　“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收回旨意？朕的话就这么容易收回吗？要收回也可以，丞相总要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吧？”谢钧坐在最上方，眼神隐藏在十二旒下，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此时的他身着玄色冕服，日月在肩，十二纹章隐隐透着光泽，一时之间竟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没等赵贯说话，谢钧便接着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丞相大人，前些日子河间郡太守谎报蝗灾一案，朕还掌握了不少众人所不知的密信呢。”
　　“那密信中说，并非是言太守独自一人策划了谎报蝗灾案，背后……”
　　赵贯登时脸色变了变，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言府已倒，陛下的密信从何而来！”
　　谢钧笑了笑，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从何而来，丞相应该比朕清楚吧？怎么，丞相为何如此紧张，脸色都白了许多呢。”
　　那密信其实是乐绫调换了之后，将原本的信交给了自己，上面写清楚了要如何处置这位天子密使，言语中也带了不少关于此次蝗灾事件的信息，虽然不足以彻底证明丞相就是背后指示之人，但也足够从旁佐证了，这一次他口中的密信，并不是无中生有，因此底气也足了几分。
　　赵贯的脸色更黑了几分，这次言太守的事情着实让他费了些心神，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信任之人竟然会倒戈向皇帝一派，如今谢钧口中所提的密信，他倒是相信几分的，因为自己正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向皇帝亲口承认罪行的信，才对言太守痛下杀手的，那封信如今已经被他销毁干净，再也寻不到痕迹了。
　　但如果说言太守寄了两封信出来，其中一封真的寄向了谢钧，上面有他的印章，大理寺的人向来公正无私，自己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恐怕也有些棘手。如今谢钧公然修改科举条例，直接当朝宣布，又拿出这封密信来威胁自己，看上去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我不计较你谎报蝗灾骗取朝廷赈灾银两之事，你也不要阻拦我修改科举条例。
　　科举条例修改与否，其实并不会损害到自己的直接利益，但若是这封密信被公开，恐怕他要很花一些时间去解决，赵贯心中斗争了片刻，两相权衡之下，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了台上一脸笃定的谢钧一眼，心中虽然恨得牙痒，却还是慢慢坐了回去。
　　众臣看见他的态度，也便没有人敢再提出什么别的异议了。
　　见他终于妥协了一次，谢钧不由得笑了起来，带着些许胜利感。
　　修改这个条例虽然对丞相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作为皇帝修改了这个条例，能得到的好处有多少，不说会有多少儒生心怀感恩，就连民心也会偏移几分。
　　“那便退朝吧。”谢钧站了起来，嘴角笑意更甚，“秋日更深露重，丞相可别着了凉。”

作者有话说

　　手快断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