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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赵恪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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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赵恪之
文妃突然驾临御膳房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那边刚撤走的小宫女连忙过来通报,她本就得了吩咐,现在更是不敢让文妃娘娘发现她的存在。
“她来做什么?”乐绫整个人都愣了愣,这御膳房一向鲜少有后宫嫔妃踏足,一般在自己宫院里都备有小厨房,现在这文妃突然驾临,想必是从哪儿得了消息,说自己正在这处,好过来刁难刁难自己吧。
哎……做谢钧的妃子可真累,整日提防这个提防哪个的,可这文妃拿自己当敌人,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她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小村姑,哪有什么本事跟她这个太后侄女争啊。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怎么躲文妃要紧。
乐绫看了看四周,开始寻找合适的角落。
赵恪之嗤笑了一声,乐绫连忙回过头来,质问道:“你笑什么笑?”
“你不是说自己只是御膳房一个小小的宫女吗?能和位高权重的文妃娘娘有什么过节。”
乐绫道:“这个我日后再给你解释,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
“不会又要编你那些胡话来哄骗我吧。”赵恪之的眼神有些怪异,见她还在四处找躲避的角落,还是忍不住问道,“要躲,就躲的光明正大一点。”
“什么?”
……
片刻钟之后,乐绫呆呆地坐在宫殿最上方的砖瓦上,俯瞰着这座已经有数百年历史的宫殿,远处霞光万丈,日头隐藏在绯红云层的最深处,只露出半边来,便已足够散发出一片光热。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色,宫殿楼宇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还能望见不远处依湖而建的阁楼,临风而立,而自己此刻就在风中,感受着秋日怡人的空气。
这里,是所有人做梦都想要进来的地方,而自己此时此刻,就坐在最高处。乐绫的神情有些呆了,那一瞬间,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正在躲文妃这件事情,整个人都被这壮阔的景色惊住了。难怪那么多人做梦都想往高处爬,难怪那么多人就算是拼尽一辈子也要朝皇城钻。
原来这就是天下军机总决之地。
这就是九霄之上。
赵恪之偏过头来,看着她微张的嘴唇,看着她比霞光还要绯红的面色,一时之间,心情竟然变得有些畅快了起来,轻声道:“怎么样,这里,比躲在角落要舒服多了吧。”
“何止!”乐绫刚说完,立马掩住了嘴,小心翼翼朝下看了过去,忍不住道,“看来赵大人也是经常这么干了,这偌大的皇宫,竟然被赵大人视若无物,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那就等那人出生之后再怕吧。”赵恪之无畏地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张扬。
乐绫呆呆看了他片刻,喃喃道:“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乐绫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偏过头去,继续去看这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色。
羡慕你背后有依仗可靠,羡慕你有武功傍身,羡慕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有的人……
乐绫将目光渐渐转向了太清殿的方向,有的人身前荆棘遍地,背后空无一人。
“你……觉得陛下这个人怎么样?”乐绫顿了顿,问出了声,竟忘了自己这句话在旁人看来是多么大逆不道。
赵恪之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来,然而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想许多旁的事情,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暮云,淡淡道:“他也是身不由己。”
乐绫的耳朵捕捉到他用了个也字,只是这句也字,她不太懂。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吗?他这样春风得意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不等她细想,底下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乐绫小心翼翼低头去看,果然看见了文妃章文笛的身影,那人在宫女的簇拥之下缓缓走上前来,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真的没有寻到人?”
“回娘娘的话,没有。”太监小声答。
“原想寻她个错处,没想到竟让本宫逮到了更大的错处。”章文笛冷哼了一声,“这个贱人,既不在自己的宫里,也不在御膳房,想必是在什么男子的被窝里吧,哼,如今的宫里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乐绫听了这话,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文妃自己是见过几次的,原本对她的印象还算是不错,只觉得她对谢钧的感情是真的,因此也偶尔针对针对自己,此时此刻听了她说出口的这些话,一股凉气从脊椎一直爬到了头顶。
以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被针对最多次数的也便是邻村的蒋如意了,此刻听了这些话,乐绫着实是有些心寒。
赵恪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底下章文笛一眼,眼底忍不住带了几分厌恶之色,人心险恶,大抵如此。
章文笛朝四周看了看,冷哼了一声,“随本宫去太后处,趁这个机会,早些除了这个隐患,省得日后还要劳神费力。”
“是,娘娘。”
乐绫忍不住,想要上去跟她理论一番,说自己就在这里,才没有在哪个男人的被窝里,刚探出头去就被赵恪之捂住了嘴,朝后拉了一把,乐绫便直接倒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赵恪之右手捂着她的嘴,用眼神道:你是不是傻啊。
乐绫抱着他的胳膊就朝一边拉,想要将他的手掰开,挣扎了许久,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把他的手掰开了,就连一根手指他都掰不开,只得放弃,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赵恪之偏过头来,看着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一时之间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抱着自己的胳膊,也是和如今一模一样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可怜模样。
也不知怎么的,虽然心里头觉得这姑娘傻兮兮的,却又莫名生了几分怜惜之情,长这么大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赵恪之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直到章文笛的身影远去,赵恪之才慢慢将她放开,与她保持了一点距离,不等乐绫说话,直接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现在下去,除了正撞人家刀口,还有什么好处?”
“那……那我要怎么办?”
看见了文妃对她欲处之而后快的态度,赵恪之现在不用想也知道乐绫不是什么御膳房的普通宫女了,看了看她,无声一哂。
“看在海棠糕的份上,我便再帮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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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这乐宝林确实是个有孝心的,方才我去御药局取药的时候便遇见她了,上次太后娘娘声音偶有沙哑,都被她给察觉了,一个劲催御药局制了这川贝枇杷露,眼巴巴地给太后娘娘送过来。但娘娘方才一直在小憩,她在外面很是站了一会儿呢,这乐宝林的出身虽然不行,但品行还是不错的。”
说话的人正是伺候章太后多年的棠梨,在她身边呆了许多年,说话也是十分稳重,让人挑不出错来。
章太后看了看身边人呈上来的这川贝枇杷露,也叹了一口气,“虽不知她有几分真心,但至少样子算是做了,你瞧瞧我那个侄女儿,整日没个正形,只知道玩闹。哀家偶感风寒都数日了,她竟一丝也未察觉,还不如这个刚刚进宫的乐宝林有孝心。”
棠梨看了太后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隐隐松了一口气。
太后的话还没有落音,门外的文妃章文笛便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太后姑妈,太后姑妈。”
章太后隐隐皱起了眉头,见自己这个心肝宝贝一样疼着的侄女连通报也不通报,直接就进来了,一时间有些不悦,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淡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章文笛正在气头上,现在见了太后,便告状道:“姑妈,文笛有事情要同您禀告。”
章太后用勺子舀了一口川贝枇杷露,抿了抿,道:“何事啊?”
“文笛方才去那乐宝林的宫中寻她不见,听人说她去了御膳房,去御膳房又寻她不见,这才听人说,有人看见她与宫中的侍卫厮混在了一起,眼下正不知在何处苟且呢。”章文笛说话的时候很是有些咬牙切齿,仿佛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却没有想到,面前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妈,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将手中的碗轻轻搁在了一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章文笛。”
蓦地被点了大名,章文笛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进门到如今都忘了行礼,连忙跪在地上:“文笛口不择言,求姑母饶恕。”
“那乐宝林与你有何过节,哀家不想管,也管不了。”章太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只是你作为哀家的嫡亲血脉,作为章氏的嫡长女,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人,若是连这点气度也没有,哀家今后要如何将重担托付于你?”
章文笛跪在地上,面色蜡黄,一时之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