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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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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墨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樊伶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不停的喘着粗气。
此刻房间内的人感情好像都还没有回归,只是呆愣着看着彼此,忘记了要发出声音。
还是予墨先回过神来,冲依旧站在门边的樊伶招手,“快进来。”
樊伶把手里的包扔在地上,快步走了进来,还没走到病床前就被李钰拦下了。
接着是清脆的巴掌声,樊伶的脸被她打的歪向了一边,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满脸,她不敢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只是低着头轻轻的喊了一声,“妈。”
“你闭嘴,你没资格叫我妈!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有良心的东西,你还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吗?你爸天天背着我在书房里看着你的照片流泪,我心疼的只想掐死你,你看看我们养你到这么大,你到底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到底为我们做过什么?你为了你自以为是的爱情,抛弃了那么爱你的我们,而你得到什么了?”
李钰说完再也撑不住,跌坐在了床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光鲜与慈爱,满满的都是伤心。
予墨上前拥住她不断发抖的身体。她想她懂她的心情,她有多爱樊伶此刻就有多怨她。
樊伶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白色的地砖上是她模糊不清的影子,有泪水滴在上面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她用手抓住了李钰的裤子,怕她再拍开她,她使了劲手上青筋都显了出来,“妈,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但是因为我的自私最终还是伤害了。当初的我自以为是,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们想过,你们却一直纵然我,放任我,保护我。我这几年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是我一旦说服自己回来又会突然开始害怕。我很多次都已经买好了机票,但是站在飞机场我又胆怯了。我承认我懦弱我自私,但是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
“但是我真的真的,爱你们,很爱很爱你们。你原谅我好吗?”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满脸泪水的母亲,心里是撕扯般的疼痛。她看着已经有了白头发的母亲还有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在想,她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她错过了共享天伦的五年时光,她错过了父母变老的细节过程,她错过了他们更多的疼爱与关心,却因此让他们疼在了心里。
“原谅我好吗,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我会把你们对我的疼爱都悉数报答给你们,让你们安心幸福。这样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获得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的原谅?
予墨小声的走出了病房,轻轻的带上门,从玻璃里面看着病床前相拥在一起的母女,她轻柔的弯起了嘴角。病房外的走道并不长,四周的白色墙壁上镶嵌着大大的窗户,可以轻易的收纳一切温暖。她走在这条走道上,心底是难得的平静与安然。
予墨等了很久樊伶才走出病房,她冲樊伶身后的房门抬了抬下巴问道,“怎么样了?”
樊伶摇摇头,“我妈睡下了,我们出去喝杯咖啡?我头有点涨。”
看着樊伶的样子,予墨知道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她点点头,走到了她的身边。
两个人相对坐着,咖啡厅里的温度适宜,咖啡的香味萦绕在周身,予墨觉得自己瞬间轻松不少。
她开口问道,“你回来,小城呢?”
“我把他寄养在邻居那里了,等一稳定我就接他回来。”
予墨点点头,这才问起这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二叔想趁我爸病着的时候掌权,现在在逼我妈。”樊伶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身上的寒气被咖啡的温度逼退了大半。
予墨皱皱眉,心思转了一周才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守着呗,我只是怕我是有心无力。”
樊伶在美国仍旧做的是医生,现在突然让她接触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商业,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好。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对了,你能不能联系上安莫燃,我们最近的项目是和安氏合作的城西大学城改造,这是由安氏主导的项目。我二叔拿这个项目说事,我没办法。我刚跟我爸的助理通过电话了,他说这个项目是樊氏找了很多关系才牵上的线,做的成功我们樊氏就翻身更上一层楼,但是如果有一点差池,安氏不会让我们好过。现在股东们都已经被我二叔游说的差不多了,谁都不愿意惹上安氏。”
予墨知道这个项目,几十亿的投入不是小事,她稳了稳心神才回答樊伶的话,“樊氏和安氏合作,怎么会连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呢?”
“安氏现在掌管这个项目的人知道了我们现在的情况,一直推脱不见我们,估计是想从中捞利。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突破口。”
樊伶在纽约见过几次韩黎,他们讨论过予墨与安莫燃的感情,自然她对于安莫燃目前的现状也非常了解。她有些确定,但是又不敢,“小墨,现在如果找安莫燃的话,有没有希望?”
看见予墨摇头,她心底一沉没了话语。
是啊,那个男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宠着纪予墨,一心一意爱着纪予墨的男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世事难料,人事全非。
她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跟予墨提起。
B市的冬天冷的透骨,大雪覆盖的高楼冰冷而无情。予墨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想着下午要谈判的内容,一股疲累的感觉袭遍了全身上下。
做了这么久的经理人,她一直记得自己当初选择这条路的原因。她怕极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怕极了她依旧只能是被权势压倒的被动者。所以她站起来做到她的极限,保护自己,保护爱人。
但是如今,她突然开始怀疑她当初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
她保护不了别人,她觉得自己好无能,什么都做不了。樊伶无力而疲惫的笑容还在眼前,她却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樊家那边的战争就快公开化了,樊伶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她死心眼不愿意和秦景衍粘上一点关系,她理解也尊重,但是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要去找安莫燃吗?
电话铃声突兀的在这间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她拿起手上的手机接起来,“喂。”
“纪予墨,为什么樊伶有事你没有告诉我?”韩黎压抑的愤怒从大洋彼岸的无线电中传过来,“我们什么关系,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
予墨这才回神,她理智又冷静的分析,“你自己都有一堆的事务要处理,告诉你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啊。况且这是樊伶的家务事,你插不上手。”
“小墨,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他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予墨拿下手机看了眼,苦涩的笑了笑。
估计韩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吧。
不说发生事情的长短,自己是真的没有往他身上想过。就算他真的可以顺利的帮忙解决,但是过了几层的关系恐怕他也会因此而倒卖一些利益才能做到吧。
她从来都无心伤害他,所以更加不能欠他。
樊伶刚从众多的会议中脱身而出,办公室内的人都被她谴了出去。她摊在办公椅上,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想起晚上的饭局,一早堆积的勇气突然四散开了。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拨通了予墨的电话。
予墨的声音一如她的人,清冷而柔和,让她混乱的思想得以平静。
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她在电话那端试探的问了问,“小伶,怎么啦?”
“小墨,晚上的饭局能不能陪我去?安氏的负责人我联系上了,晚上我设宴邀请他。只是,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就讨厌这样的事情。”
电话那端没有犹豫的停顿,她说,“我知道的,我陪你。”
饭局定在地堡三楼,古典欧式的建筑风格彰显了它与众不同的华贵与精美。予墨和樊伶并肩走在走廊上,地上花纹繁复的厚实地毯踩起来没有一丝声响,就像她们落不到实地上的心脏。
饶是予墨已经练就成了谈判桌上的高手,面对一边倒的优势与劣势区分也做不到一笑以对。她们是来求人的,这点不言而喻。
所以面对安氏负责人姜非的刻意靠近,樊伶只能装作没有感觉到。
旁边还有打诨的人起哄,”樊小姐,你快求求我们姜总,搞不好你们公司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虽然樊伶看着这样的嘴脸直想吐,但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姜总,还请您别再向我们公司施压了,这样我们也很难做的。我们公司现在的情况我保证 只是暂时的,绝对不会影响我们两家合作的项目。大家都不容易,我在这谢谢了。”樊伶端起面前的酒瓶轻轻的倒入旁边人的杯子里。
她言笑晏晏,假装欢笑的样子看的予墨心酸,她转过头没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