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桀泽

36、洗头

　　醒来。

　　我睁着迷蒙的双眼，窗帘半开着，阳光照进来。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床边有一束花，带着清晨的露珠。

　　整夜的噩梦使我大汗淋漓，我的伤口有些痒，忍不住用手去挠。

　　一只手阻止了我。

　　李鄂。

　　他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昨晚没睡一般，黑眼圈很重，但是不影响他的样子，一身风衣，很单薄，站在那里，像一棵杨树。

　　“别动。”

　　他的手边有一推车的药和镊子。

　　“我帮你换药。”

　　我没有拒绝，伤口昨晚没有换药，也确实需要换一下了。

　　他凑近我，慢慢揭开我伤口上的纱布，一阵刺痛传来。

　　“轻点儿，有点疼。”我小声的说。

　　“忍忍。”即使这么说，他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很多。

　　纱布终于揭了下来。

　　他认真地盯着我脖子上的伤口，先用棉签沾了酒精一点点消毒。

　　消毒很痛，疼的我一缩一缩，我卡着脖颈不想再让他碰我的伤口。

　　他薄薄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抬起来。”

　　鬼使神差，我脖子抬了起来...

　　伤口变得清清凉凉，这药膏抹起来一点都不痛。

　　涂好了药膏，他剪了一块纱布，用白胶贴在伤口上。

　　贴完，他用手摸了摸我脖子的边缘。

　　我知道，他肯定在看昨天被他掐出来的印子。

　　“对不起。”
　　我看看他，仿佛没有听清楚那句话。

　　李鄂竟然会跟我道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瞪着眼有些不可置信，使劲看他脸上的表情。

　　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歉意的表情嘛。

　　我嫌弃地撇撇嘴，不打算原谅他。

　　他看见我的表情，脸上竟然有些尴尬...

　　李鄂尴尬，太阳又从西边出来了。

　　对我抿着嘴，使劲克制着要笑出来的冲动。

　　没想到他整整衣服，有点傲慢地说，“几天没洗头了？”

　　我僵着脸，前一秒还跟我道歉，后一秒又来怼我了。

　　“管得着吗你。”我小声嘟哝。

　　“我帮你洗。”

　　“我不要。”我抱着头，防备地看着李鄂，怕是要把我头发都给扯下来。

　　我斜睨着他，“你最近很空？”

　　他面无表情道：“你头臭了。”

　　“要你管！”烦死了，这人。

　　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为什么不能自己洗头。

　　外面天气挺好的，我在洗头。

　　李鄂像我老妈子一般，勤勤恳恳，替我洗头。

　　“疼疼疼，诶，别...”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怨气的，我的头难道不痛的？

　　他这是打拳击的手吧，往我头上招呼？

　　头上的头发被东扯一下，西拉一下。

　　他没说话，但头上的力气果然轻柔了许多。

　　“往左一点。”我美滋滋在小板凳上坐好，静静地享受此时的免费马杀鸡。

　　“往右一点，对，中间。”我使劲地使唤他。

　　渐渐地头上的力气小下来。

　　“你倒像个老佛爷。”

　　李鄂的声音幽幽地从我背后传来。

　　“你自己要给我洗的。”

　　我悠然自得地哼了一首小曲，晃了晃湿漉漉的脑袋，悠然自得的一派样子。

　　他没有回我，我还以为他又不高兴了，转过头想要去看他。

　　没想到他用冰冰的手指按住我脖子的一小块地方。

　　我问他：“怎么了？”

　　“还疼吗？”他的声音不太听得出语气，有些晦暗不明。

　　“没，本来就不怎么疼。”我随意地回道。

　　这家伙，表面上冷冰冰的，背地里肯定自责的要死。

　　粗糙的手指砸我脖子上轻轻地划了划，摩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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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我背后，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我的头发应该也干净了，我去吹了。”

　　刚要起来，他就用手拉住了我的后衣领，我被他拉了过去。

　　我看着他黑色的眼睛，有些出神。

　　我说：“你...”

　　我噤了声，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挺好看的。

　　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的就久了，就好像里面有一个故事，有蓝色的海洋钱，有飞鸟。即使瘦削分明的棱角，也不让他显得那么单薄。

　　他的手指已经悄悄地抵住了我的嘴唇。

　　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发现，我总在面对他时，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感受。

　　秋天的天气好似有些冷，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成功地从他的眼睛里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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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动，我看得很清楚，“我想。”

　　想什么？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

　　“亲你。”他凑近我的耳朵，轻轻的说了一声，几乎要咬上我的耳朵。

　　“我...唔。”不愿意！

　　他轻轻地碰了碰我的嘴巴，低声说道，“不许你不愿意。”

　　我用右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手臂，没想到他不但没松手，反而从我的背后绕上来，把我按的更紧。

　　我仰着脸，和他大眼瞪小眼。

　　历史的洪流将我裹挟进李鄂的温柔乡，确实！确实！

　　我不是被美色所迷惑。

　　他竟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那么严肃的脸，笑起来竟然还有酒窝。

　　我...

　　有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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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眉眼，像沉沉的暮霭，或者是远处天际朦胧的山丘，起起伏伏，历久弥新，像沉淀了许久，有着深深的味道。

　　我的眼神在他的山丘上跳跃，仿佛也变成了一团云彩，围绕着山丘，漂浮不定。

　　就算有一百只鸟儿飞过，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就算有一百多朵花盛开，我也不会为它驻足。

　　远山如黛，夜苍茫，千古相望无物。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脸上像火烧云一般升起两团红云。

　　他的双手抚上来，捏住我的双颊。

　　“你脸红了。”他仿佛无意中说道。

　　我想甩开他的手，这个人真的太讨厌了。

　　“你放开我。”我恶声恶气地说道。

　　“不放。”他的语气让我有些生气，有些轻飘飘地，不像平时严肃的他。

　　“那我就咬你。”话音刚落，我歪了歪脸，牙齿朝他手上招呼。